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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袁樵轻轻把咖啡杯放下,杯子和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应该恭喜你,也应该谢谢你,你现在还肯来我店里我很高兴。”
“您别这么说。”丁子木急急忙忙地说,“是我……是我……想说对不起。”
“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袁樵笑了,他拍拍丁子木的脑袋说,“如果你说了违心的话,或者含糊其辞误导我,那才要说对不起呢。你现在这样很好,这样让我不会太纠结。”
丁子木没说话,说实话就算有一万种优点,但是它带给对方的伤害并不会因此而少一点!
“好了,”袁樵又喝了一口咖啡,“这套餐不错,就当圣诞特餐推出吧,下周我们主打这个。”
站在一边塞了满满一嘴的小云茫茫然抬起头:哎,刚刚老板跟木木是不是说了什么?
***
今天杨一鸣特别忙,前一段积压下来的工作要赶在年底完成,光是各种总结就有一大堆,于是他一直忙到八点多钟才离开单位。因为时间正好,杨一鸣先去面包店接丁子木,到门口时他掏出手机给丁子木打了电话,然后坐在车里等。百无聊赖之下他刷了刷朋友圈,心理咨询师的朋友圈基本就是精神病之家,各种案例和量表满屏都是,剩下的就是那些励志小图文和视频。杨一鸣随手划了几屏之后就想退出来,可眼前忽然划过一道艳丽的红和幽深的蓝。
那是袁樵发的,燃着火的咖啡,红得滴血的玫瑰,撒着糖粒的曲奇,浓郁的香气几乎能从屏幕里飘出来。
袁樵配的文字是:木木新做的特餐:咖啡与烈火,玫瑰与甜点,爱情是妖冶的,它让人沉沦;爱情是灼热的,它让人疼痛。这是我的圣诞节,这是我的爱情。是的,我爱他。
杨一鸣盯着这行文字,他并不觉得愤怒或者嫉妒,他只是觉得高兴。是的,我爱他。这个男孩子难道不值得去爱吗?而这个男孩,现在属于自己——真太棒了!
丁子木裹着大衣从店里急匆匆地跑出来,拉开车门说:“杨老师,您等急了吧?”
杨一鸣把手机递到丁子木跟前。
“这……这个……我……”丁子木瞬间涨红了脸,“我该怎么办杨老师?”
“什么都不要做,”杨一鸣说,“一如既往就很好,不要试图去安慰他,更不要试图去劝解他。”
“他真的不会觉得我在店里很难受吗?”
杨一鸣摸摸丁子木的脸说:“昨天以前,我天天在家里看着你,小心翼翼地和你保持距离,命令自己不准越雷池一步,不准吓着你,不准把你带进这个圈子。要帮助你,然后看着你找个罗飏那样的好姑娘,结婚生子快乐地过一辈子。我不觉得这很难受,每天能看到你,跟你说话,这就特别快乐,当时我最怕的其实就是吓跑你。”
丁子木脸上都烧起火来了,他本来非常正经地在谈正事,忧心忡忡,结果被杨一鸣猝不及防地腻了一脸!现在丁子木的脑袋里全是巧克力酱,粘稠甜蜜。
丁子木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杨,杨,杨……”
“恒源祥。”杨一鸣哈哈一笑说,“没关系,袁樵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丁子木定定神,小声耳语地问:“那大丁呢?”
杨一鸣:“干嘛那么小声?”
丁子木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一笑:“我,我,我怕他听见……我犯傻了。”
杨一鸣侧过身子,把手掌放在丁子木的胸口:“你能感觉到他吗?”
丁子木摇摇头:“现在不能。但之前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很奇怪。好像我有两个心脏,我总觉得我能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心跳声。然后我会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丁子木慢慢地想杨一鸣解释那种感觉。他说得有点儿混乱,但是杨一鸣能理解。
杨一鸣说:“你不用那么紧张,大丁现在不在。”
“真的吗?”
“嗯,他来你会知道的。”杨一鸣说,“二木,我得说,你这是我见过最棒的病人。”
“为什么?”
“之前,你一直不知道大丁的存在,可是这才短短的几个月你就可以和大丁交流了,这太难得了,正常情况下这可能需要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信任你,你们之间的沟通是有效的,你们正努力地去了解对方。现在,你已经可以感应到他的出现了,你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理智、情感上的交流。”
丁子木想了想,红着脸说:“昨天,我跟您说我,我,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听到大丁一直在鼓励我。”
“他是个急脾气,也就是他之前不想管,否则早就逼着你说了。”杨一鸣笑着说,“他之前还质问我为什么不跟你告白呢。”
“那他为什么……”
“大概是……彻底失望了吧。”杨一鸣叹口气,“我拒绝了他很多次,每次我都觉得自己特别残忍而且不知好歹。”
丁子木看着杨一鸣,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刚想离开时杨一鸣抓住了他的衣领,轻轻探出了舌尖加深了这个吻。丁子木瞬间就把理智丢到了一边,等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他的大脑都烧成白地了。
杨一鸣的额头顶着丁子木的额头,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杨一鸣说:“二木,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其实正在追赶大丁?”
丁子木点点头:“你还让大丁在前面等等我。”
“他现在不仅仅是在等你,他在伸手拉你。”
丁子木困惑地眨眨眼睛。
“没关系,”杨一鸣说,“你慢慢会意识到的,他会越来越多出现,会和你交流,会教你做很多事,会是你最好的助推器。”
丁子木瞪大了眼睛。
“可是二木,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你不要变成他,你就是你,你们会渐渐成为一个人,但你不是他,你们应该是互补的。”
丁子木深深吸口气,点点头。
“第二,”杨一鸣微微侧侧头,又在丁子木的唇上碰了碰,“如果他来了,就在你的心里,你一定要告诉我。”
丁子木又点点头,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做这件事。”杨一鸣说着,捧住丁子木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
丁子木从来不知道谈恋爱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每天都会头重脚轻地飘忽着。罗飏给他电话,他一接起来就嘿嘿嘿地傻笑,笑得罗飏起了一身的白毛汗:“木木你干嘛?笑什么?”罗飏疑心丁子木是不是有点儿犯病,于是立刻紧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吗?头晕吗?我去看你你在哪里?”
“我没事。”丁子木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想告诉我你在‘嘿嘿嘿’?”罗飏本来是想打趣丁子木的傻笑的,可谁知道丁子木居然结巴起来:“我,我,我……”
罗飏沉默了两秒,小心翼翼地问:“木木,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坦白点儿什么?”
“我,我,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和杨老师,嗯,在一起了。“
“等等,”罗飏说,“木木你等等,我得定定神……什么叫‘在一起’?我操!你真是行动派呀。”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丁子木说。
“你居然还有闲心管我说不说脏话?”罗飏惊叹一句,“你真是镇定得可以啊。”
“我,我其实挺紧张的。”丁子木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很高兴,杨老师没有拒绝我。”
“一个一直对你居心不良的人,面对你的投怀送抱,怎么可能拒绝?”罗飏笑着说,“我是不是应该说’恭喜’?”
“罗飏!”丁子木严肃地说,“你怎么这样?光说恭喜有用吗,能请顿饭吗?”
罗飏哈哈大笑,说:“你做的饭最好吃了,还怎么请?”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两个人还是愉快地敲定了周末的饭局。罗飏说不准带家属,两个人闺蜜要说点儿私房话,丁子木欣然同意。回来跟杨一鸣一说,杨一鸣哀怨地表示自己被无情地抛弃了,但是仍然高高兴兴地开车把丁子木送到了饭馆。
送完丁子木,杨一鸣直接回了妈妈家。今天周末,一家人全都齐了,杨妈妈今天状态很好,也起来跟着大家一起吃饭。吃到一半,杨妈妈感叹一句“可惜小丁没来”。杨一鸣立刻有点儿尴尬,瞥了一眼许筑鈞,觉得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不太合适。
杨妈妈歉意地笑一笑,扯开话题:“钧钧,多吃点儿排骨吧。”
“奶奶,”许筑鈞塞了满嘴的饭,含糊不清地说,“我想吃木木哥哥做的排骨粥。”
杨双明拍拍许筑鈞的后脑勺说:“你看你胖的,少吃点儿肉。”
钧钧撅着嘴不说话了。
饭后,杨一鸣被杨妈妈带回了里屋,杨妈妈坐在小沙发说:“一鸣,你跟小丁的事儿……想好了?”
杨一鸣点点头:“我挺喜欢他的,之前没敢说,但是那天……”
杨妈妈听杨一鸣说完后说:“既然都这样了,你是不是该把这个男孩子的具体情况跟妈说说。”
杨一鸣把丁子木的情况做了一下介绍,只除了did这段。杨妈妈叹息一声:“真是挺可怜的。”
“嗯,”杨一鸣说,“家世背景什么的就别提了。”
“那倒是没关系,你是一个男人,难道还指望依靠别人的家世背景?”杨妈妈说。
“他也是男人啊。”杨一鸣笑着说,“妈,你的心也真是够大的。”
“心宽活得才能更长些。”杨妈妈叹息一声,“我也想开了,讲究那么多干什么啊,活得开心最重要了。再说小丁那个孩子挺好的,又能干,要是真像你说的,将来开个面包店还不一定你俩谁养活谁呢。说起来,你的工作室现在还在赔钱吧?”
杨一鸣把两只手的大拇指都竖起来:“你是亲妈!”
杨妈妈的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是戳中了杨一鸣的痛处。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杨一鸣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事实上,一开始接手丁子木的咨询时,他的的确确是有功利心在里面。想想看,对于一个心理咨询师而言,碰上一个did是可遇不可求的。杨一鸣一度把自己的前途和未来都压在了丁子木身上,周沛曾经反反复复地提醒过他,福利院里的孩子都很特殊,随便找个案例出来都能混篇不错的论文。
这绝不仅仅是一篇论文的问题。把丁子木拿出来,不,不用拿出丁子木,以丁子木为案例发一篇论文,完全可以拿到sci的高分!而凭着这一个案例,他可以拥有无数的机会,对自己的发展绝对是火箭助推器式的。不敢说拿一个小时3000的咨询费,收入翻两番是没问题的。
但是如果那样,他就不可能把丁子木藏起来的。丁子木一定会曝光,展现在众人面前,会被一干业界大拿围观、询问、评论……他会成为一个试验品或者展览品。会有人试图催眠他,唤醒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的往事,也会有人把他放在一个满是监控器的房子里,用各种方法刺激出他的副人格……
那个温和又坚强的男生,他心爱的人。
杨一鸣把车窗摇下来一道缝隙,让寒冬的风吹进来。如果在未来的成就和丁子木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不会有任何犹豫。只是前途茫茫,心理学本来就是最不好就业的而一个职业,即便就业了,也很难有所成就。其实杨一鸣在很多中学开设的而不是心理健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