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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总病房来访的人……就几位股东和生意伙伴,曹家佣人,陆总您家里的几位,还有就是单位的下属,没什么外人来过。”护士长一边翻着来访记录一边回忆。
股东,生意伙伴,下属,佣人……不对,这些人不可能被托付这么重要的东西。陆知遥也怀疑过在他爸手里,但应该不会,陆远臻是第一人选,陆知遥能想到那别人也能想到,更何况陆远臻现在的处境自身难保,曹万宏会交托的人一定是无论警方、利益集团还是李肖都不太会想到的人。
陆知遥手指轻轻摩挲着衬衣下摆:“还有吗?再仔细回忆回忆?”
护士长歪头眨着眼睛,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啊!有一位女士,长得特别优雅那个,就是上次留了个保温杯,您不是还给送过去了吗?那位您不认识吗?”
陆知遥倏而愣了神,喃喃道:“我妈?”
乌採芝回国后,一直住在陆知遥外婆留下来的老屋里,伍州大学教授统一居住的教师新村,春日里温度恰好的阳光透过绿荫洒在小区狭窄的道路上。这房子最后一次打扫还是陆远臻听说乌採芝要回来,关照钱小丁请了钟点工来收拾干净的。老式房子的防盗门和木门分开,防盗门上一层蓝蓝的防蚊纱帘,平时为了屋内空气流通大门基本不关。
陆知遥转开防盗门上微锈了的把手走了进去。
乌採芝坐在正对着院子的房间躺椅上,头也没回,听着脚步声轻声说道:“知遥,来了啊。”
陆知遥走到乌採芝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妈,在这儿还住的惯吗?”
“有什么惯不惯的,我就是在这儿长大的,你外婆外公就留下这么一套房子,你爸当时想把它卖了我都不许,这是我爸爸妈妈留给我的纪念,破点旧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再过两天就回新西兰了,你让钱秘书叫人帮我定期来打扫下吧,老屋没有人气,显得子孙不孝。”
“嗯,知道了。”陆知遥轻声应着。
乌採芝看都没看一眼陆知遥,就知道他有心事:“从万宏的医院过来的吧?一转眼,连万宏都走了,我这次回来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这么快……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陆知遥旋即蹲在她身边问:“曹叔是不是交给你一样东西。”
乌採芝定定看着陆知遥,一抹微笑转上嘴角,陆知遥好看的笑容一定是遗传了乌採芝。
“知遥,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你的肩膀能承受得起吗?”
“承受不起,”陆知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院门,“承受不起就当鸵鸟吗?会被人踹屁股吧!陆家的人,难道这么没用?”
乌採芝呵呵笑了笑:“知遥,远宏这三年来权力交接动荡你也经历了,曹万宏大概也是为了有一天东窗事发,能保你父亲。”
“什么?!你是说……”陆知遥瞬间想起三年前曹万宏夺过公司的控制权,还将他和知乐挤在公司外围,不让他们参与决策。远宏在这几年里飞速发展,快速积累资本的过程中陆知遥总以为曹万宏将棋局一步步在往自己的方向下,却没想到,他是为了保住棋盘,保住对面下棋的陆远臻。
乌採芝轻揉额角:“情谊是真的,但谎言也是真的。”
“谎言?你是指周叔叔的事?”
“嗯,当年恒远去世的事我以为他是畏罪自杀的,汇款单和审批单都是曹万宏拿出来的证据,怕连累远宏而选择自杀的确是周恒远做得出来的事。直到有一天,我在你父亲书房外,看到曹万宏跪在他面前,是陆远臻派人查到了真相,行贿的事陆远臻和曹万宏是主谋,但恒远的死,是万宏干的。当年曹万宏伪造了行贿证据推给恒远,又派了杀手杀了他,将他伪装成自杀,还意图追杀川宁以绝后患,但他后来没对川宁做什么。曹万宏太狠了,他想弃车保帅,也可能,远宏和陆远臻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重要过一切。”
在曹万宏看来,生和死之间隔着无穷无尽的利益,命不过是一条风雨飘摇的渡船,谁渡得过谁渡不过,不过是利益拉锯后的结果。然而,远宏、陆远臻和曹琳,是他所有冷酷价值观里仅有的温情。
院子里有一棵栽了好几十年的树,如今树荫撑满了整个院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陆知遥心想,一样的道理,前人作孽,后人也一样有背锅填坑的责任。
乌採芝闭着眼,树荫在她泛白的脸颊上划下刀刀黑色裂痕,她仿佛看到轻水县近六十年前那座小土坡上,三个小男孩光屁股手脚并用,灰尘满脸,只为看一眼大人们口中说的那朵许了愿就能成真的橘红色花朵。
伍州远郊有一片远宏投资的巨大花田,不做任何地产项目,不建商业娱乐设施,不做农家乐旅游,只是种满了格桑花,在陆远臻的记忆里,只有格桑花的样子才最接近他们那年看到的那朵贫瘠沙丘中的美好。
然而那朵花并不是格桑,究竟是什么呢?陆远臻早已想不起来了,身边的小伙伴接二连三的离开,他们迷失在轻水县那片沙尘漫天却纯净无比的小山包前,再也没能长大。
乌採芝抬手摸了摸陆知遥的头:“我去见过冬梅,知道你跟川宁的事了。”
陆知遥咽了下口水,好不容易许家家长不闹腾了,陆家家长上线了:“我……”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陆知遥笑笑:“记得,反正不是分手就是丧偶,总有一个人会先走。”
乌採芝也笑了:“所以呢,你现在还害怕吗?一辈子就是这样,有什么可怕的。”
陆知遥忽而收住了笑容,酸涩的热泪直涌而上,但他忍住了。
“妈,谢谢你。”
乌採芝笑着转过头,拿出一张比巴掌稍大的卡片交到陆知遥手里:“这是远宏最后的底线,曹万宏是为了有一天被他们兔死狗烹时用来保远宏的,知遥,你父亲已经老了,远宏这一步该怎么走,将来该往哪里走,就都在你手里。”
陆知遥将卡片握在手里,那是一张旧到发黄的硬质纸材,形状……形状像是狗啃过的非常不规则,陆知遥看着其中一面,瞳孔倏地收缩到极致。
那一面上,用铅笔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是一个座机号码。
第49章 第 49 章
许久靠在沙发里,将卡片举过头顶,隔着光看了又看。
“这张卡片,会是沈勇绑架曹琳和沈璃时扔给陈护士让他转交给曹万宏的那张吗?李肖当时从曹家逃跑时,说过曹琳是因为那张写着电话的纸片才对当时绑架她的人有了追查的兴趣,说明曹万宏并没有扔掉这张纸。”陆知遥问。
“赵毅已经去查这个电话了,很快会有结果的。”许久将卡片翻转过来,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卡片有点纳闷:“我记得当时陈护士说是一张……方形卡片,难道是在曹家放太久了,被曹你妹啃的?”
陆知遥眼皮突突地直跳,看了一眼在旁边甩着尾巴蹲坐着的曹你妹,嘴上被许久套着一个黄色的鸭嘴嘴套,又无辜又滑稽地满脑门写着:老娘这么乖,别瞎冤枉狗!
许久和陆知遥头凑着头,额前的头发都快打结到一块儿了。许久抬头看了一眼陆知遥,喉头微微动了下,忍下了喧嚣而出的小心思,问:“这卡片的背面,被画成一块一块不规则的格子,没有规律的间隔几块还有很小的手写签名,托马斯文,约翰路易斯,圣弗朗西斯科卡卡……一共八个名字,而且是音译过来的中文,实在很别扭,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
陆知遥忽然觉得这几个名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几个都是很常见但又有点怪异的英文名,实在有些无从下手,正琢磨着,赵毅跑了进来。
“许队,有结果了,这个号码曾经是龙湾那边一个公用电话,早就拆掉了。已经去拘留所问过曹琳了,她确认这张卡片是他父亲的,李肖曾经帮她查到过这个电话,她也是在那个杂货店认识沈璃的,但她说她当年看到这张卡片的时候是方形的,后来才慢慢变成这个形状,这张卡片一直在曹万宏手里,曹琳也是偶尔才看到,我们推测,李肖知道这张卡片的存在也是因为曹琳,但是曹琳说她一直都不知道这卡片背面的方格和签名是什么意思。”
赵毅抓起桌上的冰可乐猛灌了两口,额头的汗水划过额角,气喘吁吁地把调查情况报告了一遍。
以陆知遥的品位来看,赵毅其实长得还不错,但是穿衣品位着实有些太糙,整个冬天就见他翻来覆去换过两件外套,其中一件还是警服棉大衣卸了徽章当私服穿,鞋子除了制服皮鞋就永远是各种款的vans帆布鞋。这会儿他穿着的长袖大概是他们家老人去旅游时候买的纪念版T恤,整个前胸都是手绘的邻省某著名旅游城市地图轮廓,加上他风风火火口干舌燥的样子,举个红色小旗子就是妥妥小赵导游了。
许久正准备起身给赵毅再续点可乐,忽然眼睛盯着赵毅的T恤怔怔地愣了下,几秒后将陆知遥手里的卡片抓过来对着赵毅胸口前的手绘地图比了比,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眼神骤然一紧。
陆知遥凑过去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许久的意思,他掏出手机搜索出轻水区地图。陆知遥举着手机,许久举着卡片,直直对着一米外一脸懵逼的赵毅,眼神里露出着不可思议。
赵毅此刻看到的是卡片和手机的背面,立马转头凑了过来。
“我去!这张卡片纸难道被裁成了轻水的地图形状!”赵毅惊吼一声。
陆知遥将卡片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后背的冷汗倏然从毛孔里涌出,思索片刻说:“这些划成的格子是轻水近期拍卖的大致地块位置,签过字的地方,位置基本上是远宏拍下的地产项目。”
“什么!”许久已经被有钱人的玩法再次刷新了三观,“那这张卡片难道是……”
“分!赃!地!图!”陆知遥一字一顿说出这四个字。
陆知遥平复了下起伏跌宕的呼吸:“这些地应该都是远宏拍下的,远宏负责在地价低洼时拍地建设,那些利益集团的官员负责将轻水区的新规划落地。事成后,远宏所有项目的利润都将因为轻水的整体规划改革而成倍的扶摇直上,而这些人将从远宏获得事先谈好的利益。具体分多少,就是签字对应的地块所获得的利润再按比例分给签字人。当然也可能不等项目上市,利润可以预估,很可能钱在拍下地时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分出去了。也就是说,一共涉事的主要官员有八个,账户渠道极有可能在境外!”
陆知遥这个说法,基本和那天仲意的推测一致,也找到了利益来源。
“可是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个名字也不像是中国人啊。从远宏的账上可以去查吗?”赵毅盯着那八个名字思索着。
陆知遥:“可能查得到,但是远宏的境外生意伙伴实在太多,没有具体目标的话,要在这么多往来款中去查哪些是从这些地块里分出来的利润有点难度,更何况有些还是预估的利润事先兑现。恐怕要大规模的审计了,应该需要费些时间。”
许久思考着摇了摇头:“仲意他们现在不动远宏,很可能是要稳住那个人。”
毕竟离那人到轻水调研的时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