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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萍说得很贴心,她没有正面指责时陌,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用了更委婉的方式维护了时陌自尊心。
时陌感激一笑,把话敞开了说:“谢谢你杨经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继续代理二审,弥补我的过失,我可以不收取任何的律师费。律师只是辅助者,不是决策者,没有哪个律师能保证自己的案件一定胜诉,案件如何裁判,是法官综合事实与证据的基础上定的,我们的意见他们只会做个参考但未必全部采用,败诉并不一定等于律师无能,况且庭后我也有提交代理词,对我庭审未说明的观点,进行了补充。庭审你也在场,我写的材料你也看过,我的水平是不是差到让你失望透顶的地步,相信你也能判断。对于庭审过程中我出现的失误,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如果你愿意委托我继续代理,我将不收取任何律师费用,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否定我的能力。”
杨萍一瞬不瞬地凝注时陌的眼睛,那双眼里仿佛有火龙翻腾,充满沸腾斗志和希望,她很久没见过这种眼神了,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真正为了工作而努力拼搏的人几乎没几个了,人们开始走弯路,走后门,穷尽各种非正道的方式获取所需利益。
“老实说,你的能力我也看在眼里,可能我个人比较较真,见不得一点失误吧,我很抱歉。”杨萍叹了口气,她很不解,“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坚持?你如果通过老同学的关系找我,我肯定答应你。”
“说白了,我希望你看得起我,”时陌直白地点出心里想法,“不要认为我是只能走关系、没有能力的废物。”
杨萍沉默了,时陌的坚定、勇敢就像空气分子一样一点一滴地吸入胸腔,引入心里,她苦涩地摸了摸腕上的手链,人工宝石的光泽褪了,不复当初的耀眼夺目,而时陌手表上的钻石还散发着刺目光辉。
“有时我很嫉妒你,”杨萍苦笑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茶是新泡的绿茶,不知是她心情作用还是茶叶放多了,明明清淡的茶却苦涩难咽,她不得不放下水杯,艰涩地吞下茶水,“明明我才是跟他认识十几年,关系很好的老同学,为什么他对你的了解比我还多。我曾开玩笑地问他,如果你败诉了怎么办。他很笃定地跟我说,你肯定会主动找上我,请求继续代理二审。我问他,你不会去找他的关系帮忙吗?我记得那时候他笑了,他摇头告诉我,不会,你的自尊不允许,你是个勇敢又坚强的人,你肯定希望能靠自己努力,获得我的认可。他真的很了解你,连你的想法都琢磨透了。”
时陌尴尬地挠挠太阳穴:“呃,毕竟我们是朋友。”
杨萍苦笑地看向时陌的手表,表带奢华高贵,表盘星光璀璨,明显不是时陌这种级别的律师买得起的:“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们只是朋友关系么?喝酒了他找你送他回去,去机场也是你送,跟我聊天时对你赞不绝口,你几乎是他形影不离、挂在嘴边的人,一开始我不相信这个事实,但我的眼睛让我不得不相信,请原谅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呃,其实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时陌一顿,不是那种关系,那是什么?亲吻、拥抱、爱抚,甚至于肌肤相亲都有了,只是□□关系的话会那么亲密吗?其实他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心里却早已承认了两人的关系。让他想想自己动心是什么时候,似乎是他想自杀那时,又或许是更早之前,如果以两情相悦作为开始的起点,那么仔细一算……
“大概半年了吧。”
他们的心在一起,半年了。
第36章 36
时陌拿着跟华泰公司新签委托代理合同离开时,杨萍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踏着愉悦的步伐走进电梯,走出公司大门。
杨萍面容平静地凝视楼下拿电动车的身影,电动车位前的大树展露了新芽,骄傲地向四周伸展健壮的躯干——春天到来了。
她终究是输了,不是输给时间,而是输给缘分。她微笑着摸了摸腕上的手链,失去光泽的宝石不再耀眼,她轻轻将其褪下,眷恋地看了一眼,放入随身携带的宝石盒里,锁进了柜子。
时陌靠自己努力获得了二审的代理机会,彻夜不眠地书写上诉状、准备二审材料,还很认真地征询了谢锦程意见,反复修改多次,过几天后他向法院递交了上诉状。
他做了一个很冒险的决定,二审完全采用一审的观点,只是在事实和理由部分阐述得更详细而已。他要向蒋敬和杨萍证明,他的观点没有错误,正义会给他公正的审判,他并不是没有能力。
从一审法院将材料移交给二审法院,再到二审法院立案受理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时陌不骄不躁,保持良好的状态做好这个案件。
在此期间,值得庆幸的是他和李家名誉权案判决下来了,他胜诉,法院判决李家赔偿他精神损失费,谢锦程很快就去帮他申请了执行,得到了精神损失费。
李家不服气,上诉到二审,结果时陌刚知道这事不久,就得到消息说李家没交诉讼费,法院裁定不立案受理,案件就此了结,李家没再冒头乱吠。
时陌心知肚明,李家没钱了,交不起上诉费。他代理了好几个李家及其公司的系列担保案,向法院申请查封了李家高达上亿的财产,李家哪还有钱支付上诉费和高额律师费,整一个穷光蛋。
时陌解气地把判决结果放到曾污蔑他的网站和论坛,彻底洗刷清白。因为这事,他的名气又腾地飞速上涨,替他代理的谢锦程也理所当然地收到了许多送上门的案件。
“过分,为什么找你的案件这么多!”时陌盘腿坐在沙发上,比较着最近这段时间两人接到的案件,谢锦程21件,他16件,他惨败。
“你还嫩。”谢锦程倒了两杯红酒,放入冰块和柠檬,递给时陌,“别人送的名酒,尝尝。”
“我不接受贿。赂,”时陌嘴硬得很,鼻子都翘到一边去,“你以为贿。赂我,就会把案子让给你么?”
谢锦程把酒杯贴到时陌脸上,冰得他嗷叫地跳起来:“不喝?”
时陌捂着脸,很大气地说:“不喝,宁死不屈。”
“好。”谢锦程仰头喝下红酒,然后捏着时陌下巴,将红酒强渡到时陌嘴内。
“唔啊……咳咳。”时陌被呛到了,猛地咳嗽,谢锦程无奈地拍拍他的背:“这么久了都还不适应我的喂食方式。”
“适应个头啊,”时陌抹去嘴角的酒渍,“你下次试试这种方式看看。”
“好,”谢锦程将桌上红酒递给时陌,“喂我。”
时陌顿时发现自己挖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张着嘴说不上话来,结果又被谢锦程喂了几口酒。
“你住嘴。”时陌捂住谢锦程又伸开的唇,“我在认真地思考案情,不准打扰我……嗷。”掌心一热,湿滑的温度像黏在掌心内,久久不肯离去——谢锦程竟然舔他的掌心。
谢锦程抓住时陌的手腕,轻轻亲吻他肌肤光滑的手背,然后沿着手背吻到指尖,轻含住指头,舔舐指腹,表情陶醉,仿佛在品尝陈年红酒,令空气都充满了玫瑰般旖。旎气息。
“你……干什么?”时陌的骨头顿时像被抽离了一样,全身酥酥麻麻,软得失去了力气,某个骄傲部位不听话地抬起了头。
“我们很久没做了,下周我要出差。”谢锦程低沉的嗓音仿佛装置了诱。惑因子,无时不刻不在散发求。欢信息素,“明天你没开庭,正好。”
“不好!”时陌登时警铃大作,奋力挣扎,做过几次他已经了解谢锦程的可怕了,谢锦程持久力超惊人,每次都长达近一个小时,休息一下还能继续奋战,再舒服身体都撑不住啊。可是这点气力如何挣得开谢锦程,反而被谢锦程一拥,抱入怀里,“你放开我,我们要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谢锦程不以为意,抱着时陌倒在沙发上,单手抓住他双手,架到头顶,不由分说吻住他胡乱叫的唇,灵巧的指尖滑入单薄的衣内,贴着肌肤游走。
“我们要构建生命和谐社会。”
突然,时陌脖子一痛,被谢锦程咬住种了草莓,他脑海里滑稽地划过一句话:“完了,要被他吸血,变成吸血鬼了。”
。
时陌的生活随着案件增多、收入增加恢复了正常,从前那省钱吃馒头、挤破脑袋去跳蚤市场抢打折衣服的日子已挥手作别,他开始出入小型商场购买档次高一点的衣服,偶尔也会请谢锦程吃大餐,那死抠的特性反而转到了抠谢锦程身上,比如被谢锦程拥抱了一下,他会喊着要求抵掉一百块欠款,被谢锦程拐上。床,就强烈要求抵掉十万……如此精打细算,不知不觉,不到一年,他就“还”了谢锦程三百万。
他很精明地用计算器算了几遍,等李家系列案的判决结果下来,获得的律师费只足够偿还两百万欠款,剩下还有五百万看似遥远,但相信凭他能力总有一天会还完。
“是么,已经还了三百万,那太好了。”去探望父亲时,父亲欣慰地点点头,眼里隐有泪光,“能还得完就好,还得完就好,不然我要愧疚一辈子了。”
“爸你放心,肯定还得完的,相信我的水平,现在我可是时小律师了。”时陌自信满满地拍拍胸口,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其实内心却暗暗叫苦,真金白银还的只有一百万,剩下两百万是他坑蒙拐骗用节操“还”的,虽然谢锦程不介意,但他将来有足够的金钱后他还是会还,这就意味着,实际上他离偿还欠款还远着呢……
父亲不知实情,高兴地抹去泪水,欣慰地拍拍时陌肩膀:“你放心,债务是我欠下的,爸爸不会让你一个人背负。还记得你小时候以前常来家里做客的李叔叔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李叔叔是父亲生意伙伴手下的员工,年纪跟父亲差不多,父亲认识他时,他还为了生计四处打零工,就为了赚钱支付老母亲的医药费,父亲知道他家庭情况后,救济了他很多钱,他感激在心,常常送老家里土特产给父亲,后来他母亲过世了,他回了老家,之后音讯全无。
“那一年失去他消息后,我非常着急,找过他几次,但那时候通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要找一个人很难,”父亲叹恨地一拍大腿,“我找了几次都没找到他,只能放弃,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谁知道,时隔二十年我们又遇上了。”
时陌欣喜地双眼发亮:“真的?爸你挂念了他那么多年,终于见到了,说明你们有缘啊。”
父亲笑得合不拢嘴了:“你说巧不巧,我就是在路上碰到的,那时候我在找报刊亭想买本杂志看,没注意看路,就突然撞到他了。他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嗨,后面的事不说了,我们那个激动啊,真是三言两语都说不清。你猜他现在做什么?有出息了,现在是东信资产管理公司的老总!”
时陌吃惊地睁大眼:“厉害!”东信资产管理公司是国内四大国有独资金融企业之一,下设十个直属公司,成立已有二十多年,算是一流的国企了。
“他那天正好来这里出差,就这么碰上了,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父亲目光里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