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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参演《山鬼》的消息是一早即公布了的,当时群众们尚未如何惊讶,毕竟高水平的导演为了拉拢人气,片中偶尔也会出现那么一二位英俊小生;这次《侠客行》的选角公布,却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周念的价值与潜力——新老两位颇具话语权的导演都将名为“男主角”的橄榄枝抛向了同一个人,被选中的他该是怎样的天赋演员?又该有怎样的光明前程?
各类商业合作于是纷至沓来,其中就有当初为他提供了晚宴服装的知名奢侈品牌。他与裴洵在红毯上的撞衫事件是那一届慈善晚宴的热点话题,为品牌吸引了不少流量;此后周念耀眼的成绩,亦成了品牌方考量他商业价值时增加的重要筹码。而毕竟是根基不深,也是初次合作,最终他冠上的名号,是该品牌的“腕表形象大使”。
“已经是很不错的起点了,”许莉勉励他,“如果之后的两部新片反响不错,代言一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她经纪工作的重心渐渐移到了周念身上。作品质量够硬,宣传效果也好,他如今的片约与代言都不可同日而语,势头在同期男星中一时无二。赶着男主角当红的风潮,《山鬼》也在这时放出了第一轮宣传。除却常规的定妆照与花絮,先行的两张概念海报也尤其引人注目。
两张海报都是关于男主角的,分别象征着影片的“始”与“终”。第一张是周念站在水潭边准备往下跳的一幕,他背对观众站在青绿山水间,上身光裸,周身浴着一层薄薄的清光;另一张则是正面的,经历过一切的青年低头慢慢走着,将山岭甩在身后。
两张的色调截然不同:第一张用色清新,背景是满山掩不住的勃勃生机;余下一张却是用深浅的冷色渲染而成,模糊了主角的面孔,先前的少年意气一扫而空,归于压抑的颓丧。
不同于市面流行的人物特写,这两张海报别致而暗蕴深意,在瞬间抓住视线之余,还能引起观者的无限探究心。
周念看到海报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作者的画风,继而终于知道裴洵这些天到底是在忙什么了——最近这人将自己关在画室里的时间成比增加,有时甚至通宵闭门不出。他忍了几天,还是没按捺住,逮着裴洵终于出来吃饭时,才说:“我看到海报了。”
“嗯,喜欢吗?”裴洵问。
“喜欢。不过……”周念组织着语言,“你太辛苦了,还是要注意休息。”
这些天他几乎每日都要出门工作,为各类广告访谈劳心劳力,几乎没时间和裴洵腻在一起,偶尔,还会因此产生“如果没这么红就好了”的怨念。夜里回到家,裴洵却还闷在画室里,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吃饭……简直让人放不下心。
他也知道,以白桦和裴洵的关系,他做海报大约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和兴趣,不会是为了收入——裴公子也不可能缺钱。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这么辛苦做什么,我养你不就好了……
他要被自己的念头逗乐了,随即却又觉得好像真有那么几分可实现性。这些天的活动给他带来了颇为可观的收入,“养裴洵”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事了。
他的神情变化都写在眼里,看得裴洵好笑。他说:“还不是为了某人?”
“……嗯?”
“要是主角不是我的人,哪用得着这么费心?”他伸手在周念额上弹了弹,打趣道。
周念先是一怔,随即没话说了。他心里酸酸热热,咂摸出了许多甜意。裴洵一句话,就把原因扣了回来,还看似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哎,其实也没有……”眼看周念开始认真地不好意思起来,裴洵撑不住,先笑了,“也没花多少时间,主要是在忙另一件事。”
“参展?”周念问。
这些天收拾屋子时,他顺道整理了裴洵的不少画刊杂志。近期的几本都有提到,似乎有一个级别很高的展览正在征稿——裴洵似乎也对这事上了心,将提及此事的那几页都折了起来。
“嗯……先看看。”裴洵应得含糊。
《侠客行》在立秋时正式开拍。临进组前,周念站在门边,大约向裴洵口述了十分钟注意事项。
“……我嘱咐了家政阿姨,让她走之前提醒你吃饭。”周念皱着眉,“早中晚都给你的手机定了闹钟,不准设为静音……要好好养胃。”
“知道啦。”裴洵靠在门口,懒洋洋地朝他笑。
“晚上记得带小白出去遛。”周念说,“即使忙起来,也不能一天都坐在那,还是要锻炼一下。”
“都听你的,”裴洵说,“还有什么吗?”
像忽然卡顿的磁带,先前还很流利的音频一断,周念说不出话了。他低下头,眨了眨眼:“嗯……”
“每天都给你发消息,一有空就去看你,”裴洵说,“对不对?”
被说破心事,周念也不拘谨,嘴角一翘,点了点头。裴洵也笑起来,上前抱住他。这一抱上还哪舍得放开,一直拖到再不走就要误机的钟点,周念才恋恋不舍地撒了手,侧脸去吻他。
裴洵没让他得逞。他竖起手指,隔在两人中间。先在自己唇上按了按,再印到周念唇上:“去吧,我的影帝先生。”
第27章
虽然约好了“一有空就来探班”,周念再见到裴洵时,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他先前没有拍过古装片,对此类电影了解不多,自然需要更费一些功夫。更何况,《侠客行》还是有不少武侠元素的电影——在先前的筹备期中,经纪人已为他请了武术教练一对一地训练,进组之后,每日仍要花上不少时间和剧组的武术指导反复琢磨动作。每日拍摄结束后,往往都已精疲力尽,累得只想瘫在床上,从此一睡不醒。
每位导演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格,成名已久的导演更是如此。譬如白桦,平日里不拘小节,进入工作状态后却是严谨得近乎严苛。至于早已享誉国内外的梁导,身上少了白桦身上那样直白的锋锐,看着平易近人,对于演员的把控却不松分毫,甚至更为苛刻。一直以来,与眼下圈中快节奏的摄制方式不同,他的电影都是出了名的“慢”,无论是拍摄抑或制作,都是不惜成本的一再求精,颇有些“十年磨一剑”的意味。
换了半年前的他,恐怕还难以适应这样高强度的拍摄方式。在近乎被雪藏的那一年里,他几乎没有同严要求的导演合作过,能接到的几乎都是剧本卡司皆不入流的小影片,随后出演的又是《七度青春》这样流水线作业一般的青春剧,演技难免有生疏之处。幸而之后遇上了白桦,在他近乎于压榨的训导方式下,才找回了演戏时该有的感觉。
尽管如此,短暂休息后的下一部影片即又是这样难度颇高的类型,虽不至于跟不上导演节奏,却多少有些喘不过气。
与《山鬼》中初时青涩开朗的少年不同,本片的主角在一开始即已背负了许多。人品心性上,他“其行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赴士之困厄,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为人磊落而重情义,心怀黎民,感忧国事,无疑是一位相当正面的角色。而这样的一位“侠之大者”,一生却始终在颠沛流离,从未有一日得到过真正的安稳,末了也未得善终。凡他所做的善,都化为恶回报在他身上;凡他想救的人,最终都死在了他怀里。
拍摄进行了一月有余,正推进到主角命运最坎坷的部分,人物心绪波动极大,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煎熬痛苦之中。过于深刻的负面情绪总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演员本身,周念也难逃这一劫,心情不免低落。
与此同时,裴洵和他的联系却渐渐减少了。他知道裴洵颇为看中这次的国际画展,近日一直在为这做准备:他还未进组时,这人就能整日闭门不出;留他一人在家,更是晨昏作息颠倒,一心只扑在画上,甚至在回复他的消息时,都往往要隔上很久。习惯了先前的朝夕相处,零星的讯息便再难以让人餍足。长达一月见不到人的失落和先前种种构成了巨大的落差,心中烦郁无法排解,只能偶尔跟林宸谈谈。
林宸在这部影片中扮演男三号。他常被戏谑为“生错了朝代的人”,极适合古代扮相,一直活跃在各类古装影视剧中,受邀参演也并不奇怪。只是两人先前在晚宴上不欢而散,此后即再未联络过。此时突然有了工作上的交集,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起初难免有些尴尬。
好在林宸显然不像是心存芥蒂的样子,进组后第一天,便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同他打了招呼,谈笑间依旧亲热活络。周念也不是惯于计较的人,只在有关裴洵的事上格外敏感,那日对他下了重手,之后还有些过意不去。林宸既然主动示好,他也没了再介怀的理由,但隔阂可以掩饰,分出的空隙却难以填平,两人仍是可以聊天的朋友,却再难回到曾经无话不说的关系。
无论是演技‘还是人际上的事,都只带来些许烦忧,并不是什么不能克服的障碍。真正让周念头疼的,只是——他的父亲来了。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家的时间里,父亲竟然悄无声息地和娱乐圈有了这样的合作。这些天里,或许是研究工作已告一段落,他时常出现在片场周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演戏。影视片中所谓学术上的“指导”大多只是挂名,认真负责一些的,也不过是审查剧情和道具等有否违背当初的时代背景,极少会亲至拍摄场地观摩演员的表演。
裴洵来探班,会让他在镜头前更具表现力;而向来严厉板正的父亲在一旁站着,只会让他倍感压力。
……可能还是太不成熟了。周念想。
而他毕竟是位专业的演员。即使心中烦忧再多,最终呈现在镜头下的,仍是无可指摘的画面。
裴洵来时,并没有感到周念的情绪有什么不对。
他来得突然,没有提前和周念说,甚至没放出任何预兆。甚至在昨日回复周念的消息时,都故意拖到了很晚,只匆匆回了句“晚安”,假装自己仍是像先前一样忙到了深夜,仍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往常周念给他准备了什么,总能被他一眼看出;换了他来做这些事,隐蔽性就高得多了。
临出门前,他还在笑自己:难道是被周念传染了,竟然连他也开始策划起了这样年轻人才喜欢的小惊喜……
无可否认的是,他的想念远比自己以为的更深更厚。原来相处是能处出惯性的,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周念已把自己的存在深植在了他的生活中,安安静静地生根发芽。从早到晚,屋里空气都反复浸透了他的气息,他不在,平日习惯了的一切都变得不对了……在一起时习焉不察,分别之后,才感到忽如其来的缺失。
秋日阳光明亮,天是一种青金石般的蓝色,仿佛将倾未倾的颜料。裴洵站在片场边的树下,看周念从左边进入镜头,打马行过长桥。
他还没见过周念的古装扮相。影片考究细节,人物的发式也不同于现下古装片中常见的披发或马尾,而是端正地梳了髻,愈显得人面如冠玉。他穿着身青色的圆领帛袍,白马银鞍,皎如临风玉树。
想君白马悬雕弓,世间何处无春风。
他在桥中央勒马回首,微仰着头,眼里有三分快意洒脱,和七分欲扬而止的凝重。这样的他笔挺地坐在马上,蓦地生出了几分引人摧折的意味,让人只想把他从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