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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他肯定是从我这种焦头烂额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什么。
S：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我：我这不是正跟他情绪稳定地交流这件事吗，你可别添乱了。
S：他不是很好奇你在这边的朋友吗？正好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
我哥在旁边适时插了一句：你们要是没什么聊的，不如换我来？
……你才跟他没什么聊的呢！
S：我就说几句，你觉得可以吗。
他的态度就跟我们平时自习时候讨论问题的感觉差不多，我不由自主就把电话给了我哥。我哥拿到手机之后，特别自然地抬腿就走，看得我目瞪狗呆，都没来得及揪住他衣服，等我冲出卧室的时候他已经到楼梯走廊上去了……
我打开门就看到他站墙边，也不说话就是听着。看我出来，他一伸手就把门给我按了回去。
敢情你俩还说上悄悄话了啊！
我正想再推门，忽然里面房间的门咔哒一声，我室友十脸懵逼地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门，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我，指了指窗户，给我比了个顺着绳子往下爬的动作。
我：……
跟他当了这么久室友，竟然有点心有灵犀了，不过我宁愿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我走过去问他：你是要让我从窗台爬下去吗。
室友：你先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不在家吗！
室友感到很冤：我一直都在啊，期末熬夜太多天，我从昨天凌晨一直睡到刚才。
我掐指一算，他睡了差不多一天，都要扣圈了。不过对于期末狗来说倒是很正常没错……但问题是，我回家的时候以为他没回来，结果根本就是没出门。
我把他逼到墙角：你都听到什么了。
室友立刻交代：我半睡半醒间好像听到有个男人跟你回来逼问你是不是跟别人搞在一起接着你们声音就变小了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出去打电话了是不是你劈腿把他渣了他们正在现场对质然后马上就要进门砍死你？
我：……
室友非常有同胞爱地打开门：来，从我的窗台爬下去吧！
我：你不要脑补了好吗！门外那是我哥。
室友大松一口气，说所以是你哥来查岗了？
我想想也觉得很悲催，我说，他对我擅自搞对象这事不太满意。
室友：我靠你什么时候脱团的？？？？
顶着他那个“你太不够意思竟然不告诉我”的眼神，我那叫一个心虚啊。
室友又说：就算我不是第一个知……呃，S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吧，那我起码也要是第二个知道的啊！
你猜对了，S还真的是第一个知道的，虽然这个知道的方式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说着室友就走进了客厅，趴在了他的健身球上，幽幽地说：我要冷静地思考一下。
我：你要思考啥？
室友：我要分析一下你对象是谁。
这时候我哥推门回来了。他一边把挂了的手机递给我，一边说：这个S人还挺不错的……
我就听哐的一声，我室友砸到了地毯上。
60
当时也不知道S到底和我哥说了什么，总之我哥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就这么偃旗息鼓地走了。
然后问题的重点已经从我哥转移到了室友身上，在我哥离开之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喊：我就知道你和S有问题！
我：……你特么才有问题。
室友：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就这个暑假。
室友开始在地上翻滚：这不科学，N竟然都脱团了可是我还……
我等着他说完下文，结果他居然就这么打住了，害的我各种好奇。室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沮丧，嘟嘟囔囔着“改天要S请客吃饭”进了屋。
我赶紧给S打电话。接通之后S的心情貌似还挺好：你哥走了？
我：当然，话说你们说了啥？
S：就普通地聊了一下天。
我：喂现在不是装逼的时候！你到底怎么搞定他的？
S：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搞定他啊。
我：？？？？
S：如果你哥是对于你的取向选择很不宽容，打算把你抓回医院然后剁掉勾搭你的男狐狸精尾巴……的类型的话，那我就算说破天也不可能光靠说的来摆平他吧。
我消化了一下他这破比喻，然后问：也就是说我哥没喷你？
S：他还挺冷静的，这样我想要向他说明我对待此事的认真程度，也就比较容易。
我仔细想想，还真是有点错怪了我哥。
S：以及你哥好像对你胳膊肘往外拐这件事相当不爽。
我：哪有啊！
S：他说你宁可被他骂也不想让他骂我。
我：这不是作为男友的基本素质吗？
S一阵笑：是是，你说得对。
第二天我去带我哥观光，路上他一个字都没提S的事情，就很平常地玩了一天。他越不说，我越觉得浑身不舒服，比出门没带手机还闹心。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他：S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哥（故作）不解：哦你没问他吗？还是你问了他没告诉你？
我：……
知道你是亲哥了，谢谢。
我哥说，想知道吗？
我：不想，你憋死我好了。
于是我俩默默砸螃蟹腿。最后桌上就剩两截玉米的时候，他问：真不想？
我见好就收了：你讲你讲。
我哥：他说他是认真和你交往的。
我：那当然啊。
我哥：还交代了他的姓名证件号地址信息。
我炸了，说你没事查什么户口啊？！
我哥：哪是我问的？根本就是他主动说的。
我：……
我哥：他说如果我认为他干了什么坑蒙拐骗对不起你的事，随时找他当面对质，不得不说还挺有诚意的……
我吓得叉子都掉了，S你要不要这么耿直啊？
我：他平时也不是这么没警觉性的人啊，万一哥你是个骗子呢！
我哥差点被我气死。
在默默无言中我们吃完了这顿饭，送我哥回去的时候他说：你这胳膊肘也算没白拐，要谈就好好谈吧。
我：我的眼光那是相当不错。
我哥：虽然你现在开车看不到我的脸，但是我作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我：……………………
我哥：不过你要是分手了，最好重新审视一下你的取向，我总觉得你好像也没那么弯……
我：就你废话多！
到家之后我一看手机，S给我发了条信息。
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一看内容就说不出来了。S说他的实习已经结束，本来打算直接回学校，但一番考虑后决定还是回国一趟，此刻已经坐上飞机，让我如果联络不上也不要紧张，大概一周左右就能回来。
我：？？？？？？？？？？
当时看到他说的话，我有种直觉就是他准备回家跟他家长坦白去。先不说这事是不是因为我哥的突然袭击让他有了危机感，不管我怎么算都是主要责任人，我留言问他去干什么，他没回。我又问我能不能去找他，一天后他回了，他说需要我的时候他绝不会不开口，但是这目前来说是他自己的事。
从收到这条信息之后，有半个月我都没跟他联系上。
这期间我真是各种闹心，也不知道S是不是被家法了。我还跟P打听了一下他家的位置，P只有他高中时候的住址，不知道他搬没搬家，我看了半天机票，最后决定要是开学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就去营救他。
至于我室友，他本来还对我默不作声自己脱团这件事相当郁闷，结果发现转头我对象就跑了（他的原话），同情心又占了上风……看在我这么丧的份上，他都没有对这件事本身进行什么评论，甚至搁置了他的健身球，天天拉我出去跑步。
他说：当你跑到比光还快的时候，你就会忘记一切烦恼，晚上还能多吃半碗饭。
要是真那么快也不知道还没有一个胃可以吃饭啊！这种狗屁不通的假设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实在是感到了浓浓的关爱= =
虽然没能跑到超光速，不过跑跑确实有助于人胡思乱想，我总是琢磨一些没啥用的事情：S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当然这不太可能，换个说法，如果他最终发现他的个人幸福和家庭幸福之间存在巨大的冲突，而他必须在这中间选择，他会怎么做？
S的理性一向是我欣赏他的地方，或者说这是我们因此成为好友的主要原因也差不多。他的很多选择都出于他的固有逻辑，比如他从前会为了家人而改变自己和别人相处的方式，再比如他选择向我走一步而不是后退一步。我相信，如果S天生就弯，无论如何都对异性不感冒的话，那么他肯定可以在出柜这点上和家人最终达成一致，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可是他本来就对另一半没有要求，我们的性别对他来说只是可以克服的阻碍，假如找个男朋友这件事确实会严重伤害到他的家人，那么暂时放弃，等待生活带来下一个同样与他有共鸣、能够相互理解、可以发展出正常恋情的女孩子，才是这个问题的最优解法。
我并不是不相信他，相反我认为他一定会尽全力去维护我俩的关系。然而我也不想看到他在这点上左右两难，说到底在谈恋爱之前，我们首先是朋友，也许现在我们的朋友成分也占很大的比重……这点和我哥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这也是我们相处的方式，比起爱情里那种把对方紧紧抓住的本能，我想我还是更希望他别痛苦纠结，哪怕这恋爱谈不成，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可是之后呢，我能高高兴兴地把这一切抛开，马上把自己掰直继续生活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要说寻死觅活是不会，心如死灰也不会，太夸张了我都觉得不可能。不过，我想我到老了说不定都会记得这回事。我这辈子也就只能碰到一个S吧，以后再和T啊U啊V啊交朋友谈恋爱，也不会是这样的心情了。
这天早上跑完我们去学校餐厅，室友问我为什么只吃个苹果。我说我老琢磨S的事情现在没啥胃口。
室友：你还真是很喜欢他。
我：你偶尔也会说句好话嘛。
说完我忽然觉得饿了，又去买了三片披萨……
距离他失联两周零两天之后的下午，S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当时我和室友正在搞卫生，客厅里一堆垃圾袋，门铃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邻居听我们叮里咣啷的来抗议了。结果一开门，S背着包戴着墨镜站在那，虽然隔着墨镜我也认出来了，但是一时脑抽我就脱口而出：你找S吗他不在！
S把墨镜摘了，特别无语。
室友探头一看，抓起桌上钱包，一边说S你回来啦你们慢慢聊我去跟妹子吃个饭……一边就出门跑了。本来还没什么，我这就感觉有点谜之尴尬，我说他那是逃避扫除呢。
S：没事，我帮你扫吧。
我：不用不用你进来坐。
进来就看到沙发垫都摞一块放地上了……我只好给我俩各拽了把餐桌椅子。
S看着就挺累，不过精神还好。我说你要不要先休息休息咱们再聊。
他说：你不好奇我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吗？
我：我猜你是回家去摊牌了。
S：嗯。担心了吧。
我：怕你被扣下。
S：也没那么糟糕，虽然也比我设想的更花时间。他们不像你哥那么开明。
我：实话说我哥那个态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不太看好咱俩真能谈下去……
S：是这样，不过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就行。
我：你也一样，彼此彼此。
S：姑且算是说服他们了。具体是怎么样，以后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
他越这么轻描淡写，我越觉得这背后肯定特别不容易。我忍不住把我之前胡思乱想的那一套东西都跟他说了，S听完想了想，说：你这个思路也很有道理。不过我的家人倒不是会被我的选择伤害，而是觉得我的选择会影响到我的人生。
我：是会影响。
S：但不管是和谁恋爱，都会有这种现实问题，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