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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摆设很简单,没有沙发,就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既当书桌又当饭桌,厨房区域也没什么东西,一个电磁炉和一个多功能的电压力锅,看着还挺新,显而易见这屋子的主人很少动油烟。
一张大概一米五宽窄的床放在最靠里的位置,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现在市面上已不多见的18吋电视机,林泽走过去打开电视,电视上播放什么节目不重要,听不听也无所谓,林泽也只是想要屋子里有点动静而已。
摸出电视机下方小柜子里摆放的一个笔记本和笔,还有一把尺,林泽又回到客厅坐到书桌前,翻开做了记号的笔记本,摸索着本子的边缘将尺子压在上面,然后沿着尺子的边缘开始写,写完一行就将尺子往下挪一个指头的位置,然后再沿着边写。
林泽没学过盲文,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去学,虽然用这样方式写下的日记他自己都无法看到,但他也不需要看,所有的事他都清晰地刻在脑子里,写下来,也只是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2016年5月13日,星期五,有太阳。
西方不祥的日子。
那人身上又有了死亡的气息。
很冷,就像被冰水浸泡一样的冷,我看到了自己。
屋外是热闹的人间,而这,只有不想要的灵魂,继续活下去吧,否则还能怎样?
云城公安局的大楼里许多灯都灭了,但也有许多人在值班加班,门卫老邓头再一次看了眼大门口,不爽地将桌上的一小瓶酒给收了起来,嘴里小声骂道:
“这混账小子,又放我老头子的鸽子,下回想出门,难喽!”
顾钧觉得鼻子有点痒,伸手揉了揉,然后放下手,手指敲着桌面看着郑斌斟酌道:“第一次去现场时,大家都在忙着取证,当时地面脚印凌乱不好判断,下午我再去时,那两个报案人的脚印已被排除,我仔细沿着可能是罪犯留下的足迹走了一遍,尝试着用罪犯的角度都揣摩他的举止和行为,我发现这个罪犯并不是慌张抛尸,他在现场停留了不短的时间,甚至还近距离地观赏或再次接触了受害人,我在现场发现了半枚较深的脚印,从脚印使力的角度来看,是罪犯蹲下身才会踩出的痕迹,而他蹲的位置恰好是受害人左手的位置,他要做什么?还有受害人身边一圈的脚印边缘有些不清也较其他地方的略深些,这要么是罪犯故意为之,要么就是那受害人所躺的位置土质偏软所造成的,从仓库里遗留下的脚印痕迹来看,罪犯并不在乎被人发现这些足迹,那么或许还有种解释,受害人身上有水迹将四周的泥土浸湿了,可这几天云城天气虽不算好,但一直都没有下过雨,如果受害人曾经被冷藏过,那她的死亡时间就不能根据正常的时间推断了,而受害人缺失的无名指也很可能是在仓库被割断的,第一眼看到受害人时,一看到无名指被切断,第一会想到的是罪犯这是为了抢走受害人的戒指,是劫财,但如果我的怀疑成立,那这起案子就不是一般的应激性的临时起意的凶杀案了,而是预谋杀人。”
“接着说,”郑斌也靠在了办公桌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情不愿地欣赏,“看你到底能不能抢了哥的饭碗。”
“我要知道这个受害人有没有受过性侵?还有她左手无名指是什么时间被切断的?”
“如你所猜,受害人的手指是在血液凝固的状态下被切,根据从胃里残留的食物判断,受害人死亡时间起码超过一周,死亡原因窒息导致,冷冻后再解冻,尸体腐烂的速度会加快,这也是为什么才出现尸斑就有了成年蛆……”
“打住!”顾钧皱眉瞧着郑斌,“你能不能别描述这么详细?”
郑斌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行,她没受过性侵,身上除了那根无名指,没有其他伤痕,从她的口鼻中发现细小绒毛,应该来自于鸭绒还是什么绒毛的制品,受害人两个月前曾拔过牙,鼻子做过整形,眉毛是纹的,双眼皮是割的,下巴垫过,下颌骨磨过,至于身体上其他部位的可能存在的假体还没来得及检查,而这些基本都是在这半年内完成的……”
“……”顾钧两眼发花,“也就是说,这受害人要是还活着,她爹妈或许也认不出她了?!”
郑斌略同情地看着学弟,幸灾乐祸地点了点头,“你得查她牙医记录,或许才能对得上号,友情提供你一个好消息,受害人的牙齿是真的。”
第9章 Chapter 009
9。学长和学弟基本上都是冤家对头
郑斌也是拼命三郎型的加班狂人,顾钧经常怀疑他这位学长若是没做法医,很可能会成为变态狂魔,看受害人尸体时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情人。
休息室临时的床有点类似大学宿舍里的床,顾钧躺在上面略憋屈,翻了几次身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把两条碍事的大长腿搁上了床架,看着白惨惨的天花板,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医学挂上钩的地方,都喜欢这种惨白色,是为了反衬鲜血的颜色吗?
打火机在手里翻来覆去,打开、关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声,另一只手并没有拿烟,顾钧抽烟,但没什么烟瘾,他有不少习惯爱好,但没有一样是成瘾的,这是顾钧第一次见到父亲时受到的教育,那时他六岁,正捧着一台电脑玩得不亦乐乎。
云城的五月到了夜晚,也不会有太多的凉意,顾钧没什么睡意但也懒得挪窝从这爬回自己的住所,明早从这出发到局里上班走路才五分钟,今年年初市局新大楼落成后,几乎所有的科室都搬过去了,唯独法医鉴定处和心理辅导室留在了老办公地点,按照局里那些闲着没事就爱开脑洞的家伙们的说法,法医和心理辅导,都是和死人及灵魂深处闹革命的家伙打交道的活,所以不宜在阳气太重的地方。
当时这话传出来的时候,法医处和心理辅室不干了,两个头跑到郭局那里拍桌子,据说差点把局长办公室的桌子拍裂了,郭局为了避免自己掏腰包修理桌子,只好忍痛答应了将法医处提交了两年的增加设备的预算报告尽快纳入财务计划及心理辅导一直嚷嚷的要外聘高水平的心理咨询师的要求,虽然感觉有些被逼宫的感觉,但这钱不管怎么说花的是局里的,不是自己腰包里的。
云城公安局看着体面,实则是个经费紧张到家的贫下中农,每年办公家具的维修费用都是固定的,超出了自掏腰包,若理论,后勤一句话堵死你:人家的怎么没破?
法医处处长和心理辅导室主任出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对视、迷之微笑,深藏功与名。
身后门里的郭局长舒坦地喝上一口新茶,亦是迷之微笑,这年头哪有一碗水端平的时候?不闹点幺蛾子出来,批这预算其他部门哪里肯消停?!
顾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反正一睁眼,窗外已透出微光晨曦。
愣了下神,顾钧一骨碌坐起身,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而后起身,进了洗手间,看了看里面摆放的洗漱用品,犹豫了下,退出,走出休息室敲了敲一墙之隔的房门,然后难得乖巧地站在门外候着。
里面没动静。
继续敲,依然站在外面。
顾钧不怕见死人,可他实在受不了再次看见变态学长躺验尸床上睡觉,有一回他来找郑斌,推开门差点掏枪,要不是恰好郑斌打了个呼噜,否则他真以为尸变把郑斌给那啥了。
门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果然,郑斌一脸的睡眼惺忪,迷瞪瞪地乜斜着门口的顾钧,“你怎么在这?”说着朝外张了张,“早上还是晚上?”
“早上,昨天我没回去,”顾钧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又睡那了!”
郑斌掩嘴打了个哈欠,“反正迟早要睡的,提前睡一下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早,什么事?”
“把你每次出门从酒店里顺回来的牙刷贡献一支出来,我要用,还有一次性刮胡刀。”
郑斌瞌睡醒了,瞪着不知道客气的顾钧,“回你自己单位去弄,就五分钟的路,没人会注意到顾大队长眼窝有眼屎、说话有口气、下巴有胡渣、衬衫有汗味……”
“要不要我给阿姨打个电话,上次的相亲你是故意吓跑人家姑娘的……”
“得,你是大爷!”郑斌朝着顾钧竖了下中指,而后乖乖地走进休息室打开储物柜,从里面翻出难得住一下五星级酒店顺带出的牙刷及刮胡刀,丢给了站在身后的顾钧,“顾大爷,需要小的帮你更衣不?”
顾钧长臂一伸,接住东西,转身再次进入洗手间,“不用,你的衣服我只能当露脐装。”
“滚!”郑斌冲着洗手间的方向怒吼,“老子过了一米七五!”
“一米七五?”顾钧咬着牙刷,唇边有牙膏泡沫,上下打量,“最多一七二,连鞋!”
“绝交!”身高是郑斌不能提的痛点,可顾钧这混蛋常戳。
“呸,”一口吐掉口里的牙膏沫,顾钧用了个一次性杯子接水,“都绝交十几回了,早上想吃什么?我一会去买。”
被突然温柔以待的郑斌只好暂时将绝交的念头压下,闭了闭眼认真思索了一下,“一碗鲜肉小馄饨十只煎饺外加两只糖糕,我要抚安巷口的那家店做的。”
顾钧刮着胡子,斜眼朝郑斌的腹部看了看,“都融成一块了吧?”
“哥依然有帅死人不偿命的六块腹肌!快去,我快饿死了,吃完了有事和你说。”
“嗯,你还真的是帅‘死人’的,”顾钧用手捧了点水,凑合着洗了个脸,不打算再祸害学长的毛巾了,“有发现?”
“等我吃饱了再和你说,你小子我太了解了,如果我现在说了,早饭肯定也飞了。”郑斌也走进洗手间,强行将顾钧挤了出去,自己开始洗漱。
初夏的清晨还是很舒爽的,顾钧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老公安局离抚安巷也不远,一路上也有许多临时早点摊趁着城管还没起都热火朝天地做起了生意,一锅不知炸过多少回的油里翻滚着金黄滚胖的油条,拌面、煎包、煎饼果子、稀饭豆浆啥的很是齐全,一点都不比店铺里的品种少,闻着各式各样的香味,顾钧来到了抚安巷口,那家店已排了不短的队伍。
香味渐渐地让街道有了喧腾的温度,顾钧站在巷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排队的人,微眯上了眼,似乎在感受空气中食物的味道。
林泽今天没有出门散步,老板放了假,他就窝在屋内带着耳机听书,窗帘也没拉开,如果他不出门,这院子里也基本不会有人察觉他还在屋内。
习惯性早起的林泽给自己泡了杯牛奶麦片,这是他除了巷子口的早点外最常吃的早餐,不是因为有多好吃,而是热牛奶泡麦片的浓稠香滑的感觉能让他得到自我安慰的某种满足感,很奇怪,说不清这种诡异的依赖牛奶麦片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可偏偏就成了林泽几乎是雷打不动的休息日的早餐。
耳机里正在念诵的是亨利。梭罗的《瓦尔登湖》,“对一个死者来讲,任何觉醒的、或者复活的景象,都使一切时间与地点变得无足轻重。可能发生这种情形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朗诵者的声音很适合这篇《独居林中》,他口中念诵出的‘我爱寂寞’听不出矫情做作的滋味,林泽试着低声跟着念诵了几句,发觉自己的声音和里面的很像。
“上帝是孤独的,可是魔鬼就绝不孤独,他看到许多伙伴,是要结成帮的。”
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