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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黎月夕摇头或者是点头,直接说:“第一个问题,你杀完人之后在哪里换的衣服?客厅?你自己的房间?厨房?卫生间?还是你父母的卧室?”
黎月夕似乎被他的节奏影响了,马上就回答:“卫生间。”
“第二个问题。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扔了。”
“扔哪了?”
“小区的垃圾桶里。”
“哪个垃圾桶?几点扔的?有没有用什么东西包着?”
黎月夕很迅速地回答:“用塑料袋包着,扔到靠近小区大门的垃圾桶里。大概是……我记不清了,天还没亮那时候。”
杜忠波沉沉地叹息一声,说:“按照你的自述,洗完澡换衣服,返回父母卧室查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然后拿着用塑料袋装好的血衣走到玄关,穿上外出的鞋出门,到了小区门口,你把血衣丢进垃圾桶。我说的对吗?有没有漏掉什么?”
黎月夕说:“对,没有漏掉的。”
“好。”杜忠波忽然站了起来,“把鞋脱了。”
显然,黎月夕对这个要求很难理解,但是他仍然照着杜忠波要求的去做,弯下腰解开鞋带,脱下了脚上的运动鞋。
杜忠波并没有去碰拿双已经很旧的鞋,他说:“不许用手,再把鞋穿好。”
黎月夕慢吞吞地站起来,穿着袜子的脚塞进鞋里,随后一动不动。
“怎么不穿了?”
“不用手,我没办法系鞋带。”黎月夕说。
杜仲波走到他面前,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低也很严厉:“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确认父母是否死亡在前,穿鞋在后,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的鞋上没有半点血迹?”
黎月夕的肩膀缩了起来,惧怕的显而易见。杜忠波并没有因此放过他,甚至上前了一步,在黎月夕想要逃避的时候,他说:“你要明白一个事实。如果你真的是凶手,我不会放过你。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不会让你接受精神鉴定。你也不要妄想利用精神鉴定给自己留后路。”
黎月夕开始发抖,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又退。
杜忠波扭头朝着门外喊:“小程。”
小程急忙把门打开。杜忠波说:“带他回去,看紧了。”说着,大步走出了房门。
这时候,老梁也跑了回来,说齐律师没用他送。杜忠波抓着老梁到走廊一个没人的地方,低声说:“你记住,不管谁来找黎月夕没有我和副队的命令,都不行。”
“老大,你跟副队搞什么鬼啊?”
“你想想吧梁胜警官。这案子疑点这么多,黎月夕十有八九不是凶手。”
“但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杜忠波直言:“两个四十多岁的大活人,被杀的时候不反抗?如果,你儿子拿刀要杀你,你不抽死他?黎月夕呢?从头到脚一点伤都没有啊梁胜警官!”
到底是老刑警了,经过杜忠波这么一提醒茅塞顿开:“难道,他,他在包庇真凶?”
杜忠波拍拍他的肩膀:“终于开窍了。”
接下来的问题很明朗了。如果黎月夕是在包庇真凶,那么就不能让他做精神鉴定,因为一旦鉴定出他的精神有问题,这案子必然会定案,了结。真相被掩埋,真凶逍遥法外。
杜忠波说:“副队跟我一个看法,他已经去调查黎月夕的人际关系。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他做精神鉴定了吧。”
梁胜为难地咂舌道:“跟局长汇报吧。”
杜忠波狠狠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嘛!
梁胜差点笑出声来,能制得住杜忠波的恐怕只有局长了。
与此同时——
花鑫接到小七的电话,今晚十一点整,可以去看黎月夕杀亲的案发现场。
第54章
温煦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发自肺腑地说:“小七真是太厉害了。”
小七的确很厉害; 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打通了关系让他们去看案发现场; 就算是已经了解小七能力的花鑫; 也不得不说; 没有小七他们寸步难行。
佩服小七; 自然就对这人有了几分兴趣,温煦问道:“老板,小七是怎么进入监理会的?”
花鑫随口说道:“我在路边捡的。”
“好像我也是你从路边捡的吧?”你可真会捡啊。
花鑫似笑非笑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斜睨着温煦:“你不是捡来的; 算是我抢回来的。”
跟分析部的人抢,再跟一群混混抢; 这么说最为贴切。花鑫非常满意这个定位; 并很愿意享受其结果:“晚上还要忙呢; 去把出现场需要用的东西整理出来。”
温煦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一个人啊?”
“你还想我再给你雇一个保姆?”
“我不知道都整理什么啊,你跟我一起去。”
“你是老板; 我是老板?储藏室里有电脑,自己看去。”
温煦知道,老板又犯懒了; 这种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动一动。
温煦怨念十足地说:“老板,我去整理东西,那你干啥啊?”
“我要休息啊,老板也很累的。”
话音刚落地; 兔子从一旁跳到了花鑫的肚子上,迈着迷人的猫步走到脸前; 肉呼呼的小爪子搭上花鑫的鼻子,欢快地喵了一声。
花鑫马上坐了起来:“宝贝儿,想出去跑跑了?我带你去。”
兔子要出去散步,必须先给四只小爪子穿好爪套,花鑫勤奋地从玄关的鞋架里拿出萌萌哒爪套,兔子甩了甩爪子——不穿!
“不穿就不穿,回来我给你洗干净。”说着,花鑫换好外出的鞋,打开门带兔子出去散步了。
目睹这一切的温煦想着,兔子真是比小七还厉害!
今夜明月繁星,微风吹皱了荷花池中的水,一层层清浅的涟漪荡开,漂浮着的荷叶也跟着沉浮摇摆。池边几棵柳树应景地发出沙沙声响,从二楼窗里映出来的灯光,将凉亭照的半明半暗。
花鑫悠闲地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看着兔子满地撒欢,时不时地要喊上一句,别跑到池边。
——
在地下室的温煦,眼睛盯着电脑看了好半天,才知道该找什么东西。好在,花鑫是按照类别存放东西,找起来非常简单。不过,要把两人份的东西整理好放进背包,是个消耗时间的活儿。
到了晚上十点,温煦换了衣服,跟着花鑫奔着黎世翔家去。
天气转凉后,花鑫就不喜欢开冷气,只把车窗放下来便足够凉爽了。温煦看着花鑫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滑的额头,英俊的眉眼更加耐看了几分,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他生怕被花鑫发现自己的怪异,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急忙把脸扭到一边,去看外面疾驰而过的风景。
花鑫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状态,专注地开着车,经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赶到了半坡里街的“紫金花小区”门口。
下了车,俩人朝小区走去,花鑫低声说:“这个小区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疏于管理维护,连个像样的物业都没有。一般的小区在大门口都要有至少一个监控摄像头,你看看这大门,能找到吗?”
温煦打量了几眼:“会不会是在里面?”
“难说,我是不会抱什么希望了。”说这话的时候,俩人已经走进了小区。没有看到保安,也没有看到摄像头,更没有人询问阻拦他们。
小区并不大,也就二十几栋楼而已。黎世翔家住在19号楼2单元4楼1室。
警方已经出过现场,案发现场的门口也被拉起了一道黄色的警戒线。
“把手套、鞋套、帽子都戴好。”花鑫说。
保护现场是重中之重,这一点花鑫还是很在意的。另外一点,也是不想破坏现场,给小七惹什么麻烦。毕竟,小七办这些事情也是要托人情的。所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房门并没有锁,花鑫挑挑眉,对温煦笑道:“你七哥办事真是稳妥啊。”
“小七比我大?”温煦非常惊讶地问。
花鑫随手推开房门:“小七跟我同岁吧。”
“为什么你这么老?”
“找死啊你!”花鑫一巴掌抽在温煦的脑袋上,“会不会聊天,小七是逆生长的,我才是正常的!”
耿直的温助理“呵呵”了自家老板。
“温助理,你知道‘呵呵’的杀伤力有多大吗?”
温煦忽然叹息了一声,看着眼前黑暗的环境:“再大的杀伤力也比不过这里发生的事。”
花鑫咂咂舌:“所以说啊,孩子长大了就会非常叛逆。”虽然调侃起温煦来,他的手已经打开了墙壁的室灯开关。
一瞬间,灯光将客厅照的明亮,所有的物件尽收眼底。
客厅里的东西很少,但能看得出那些空出来的地方原本是放了东西的,因为被画了标记。可见,应该是被警方的人拿走了。花鑫低下头,看到地板上有带血的足迹,同样被画出了标记。
“不要碰到这些。”说着,花鑫绕道一旁,朝着案发卧室走去。
温煦留在了客厅,这个客厅大概不到二十平米左右,沙发、茶几、还有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地方。位于南面有一扇锁着的窗户。窗户两侧是淡蓝色小白碎花的窗帘,看上去很廉价。
如果只看客厅,那么温煦认为这里并没有发生过打斗事件,再看地上带血的足迹……
奇怪,这些足迹并不是通往玄关的,而是通往卫生间的,再仔细看看,这些都是袜印。
温煦弯下腰随着袜印走了起来,很快他发现。步长是一致的,步宽也没有变化,步角虽然有些变化,但并不大。
怎么回事?黎月夕杀了父母之后这么冷静淡定吗?难道不该是仓惶地跑出来,造成袜印的杂乱无章?
一边想着,他跟着袜印到了卫生间门口。卫生间是拉门,他的手刚刚要上去把门拉开,就听花鑫叫道:“温煦,进来帮帮忙。”
温煦忙转身绕开地上的袜印走了过去。
花鑫所在的房间小的可怜,而且没有灯光。
温煦纳闷地问:“怎么不开灯?”
花鑫正拿着手电到处找开关:“我一直没看到开关啊。”
温煦抬头一看,只见屋顶上并没有吸顶灯或者是灯管,而是一个有电线连接,垂下来的大灯泡。
居然还有人这样用灯,他们家很穷吗?不至于穷到这么份儿上吧?
“应该是有开关的。”温煦说,“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好找。”
花鑫把手电塞给他:“加油温助理。”
老板的懒病又犯了。
花老板在一旁当大爷,小助理很认真地找起开关,期间还要避开地上被全出来的标记。不过曾经在乡下小村子里住了很多年的温助理非常有经验,很快找到了开关。开关被床头挡住,所以看是看不到的。
温煦按下开关,悬在屋顶上灯泡却没亮。门口的花鑫说:“加把油,来电光明。不然我们只能用手电了。”
温煦心想:八成是灯泡坏掉了。他脱掉鞋,踩到床上,用手电照着灯泡观察了一下。
“没坏啊。”温煦自言自语地说。
“没坏为什么不亮?”花鑫只是随口一问,注意力并不在温煦那边。因为他正在借着手电的余光,看摆在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温煦用嘴咬着手电,两只手抓住灯泡和连接处,轻轻扭动灯泡,灯光一下就充满了整个窄小的房间。
“是接触不良。”温煦说。
花鑫的眉头微微一皱:“接触不良?”
温煦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