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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城脸上肌肉动了一下,目光平而直地看着那边已经失禁的人:“不够,他来这里第一天,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现在才多久。”
宋炘好不容易把他从里面拉出来,伏城还要去这里的“冰室”,里面只有两三度,其他被绑的打手就被扔在那里。
宋炘刚才在病历上看到,陈千阳最后一天就是在那里面,害怕伏城继续发疯,宋炘连拖带拽,最后让任博元一起帮忙,才把伏城塞进车里。
“你在这里和他们叫什么劲,回去找陈千阳,他现在状态能好吗?还留在亲手把他送进来的人家里,快点去找他,带上人,把他抢出来也好。”
宋炘只是想让他想想陈千阳,冷静下来,没想到伏城眼睛动了一下,把任博元叫上,显然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真的要去陈家。
宋炘还得在这里善后,要了任博元的电话,交换电话的时候,悄悄说:“看着他,别让他发疯,他们毕竟还是千阳的父母。”
两人靠的近,宋炘身上的味道就往任博元鼻子钻,任博元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宋炘,我靠,好他/妈香。
(一百一十二)
安定片并没有让陈千阳睡多久,他一会觉得自己还在那个电击室,无数根针在肉里搅,一会又觉得自己被扔进了冰河,口鼻溺在里面刺骨窒息。
恐吓和谩骂如影随形,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他是一个罪人,肮脏又恶心。
他想,或许他真的有罪,他生来就是一个麻烦,天生残缺,又蠢笨胆小,爷爷奶奶到死都不放心他,偏偏他活得又让他们失望,现在又让爸妈他们恶心。
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皮肉像是被分出了一条空隙,塞满了冰冷刺骨的水,浑身都觉得冷,觉得疼。
他的灵魂已经飘出体内一样,悬在半空,看着床上的人无声无息流着眼泪,眼里全都是绝望。
想想伏城。
陈千阳在这种没有尽头的痛苦中,听到自己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想想伏城,还有伏城。
刚想到伏城的名字,就一阵心悸,像是什么东西在撕裂他,记忆中鲜明的痛和恐惧恐吓着他,不准再想。
(一百一十三)
医院是不可能再去了。
刘菡告诉陈云学。
陈云学害怕陈千阳还没有改好,露出了一丝犹豫,刘菡对他又哭又打,都没有商量出一个最后结果。
吵累了,陈云学跑出去抽烟,刘菡坐在沙发上伤神,余光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碎得像是蜘蛛网——是陈千阳的手机。
之前留在了医院,医院说要伏城的照片,现在也一起拿回来。
拿起来的时候,竟然还有电。
刘菡手指发着抖点开了相册,里面几乎都是一些破旧的文书纸张,还有他自己拍的工作重点,伏城的照片只有一张,很普通的一张
伏城正在开车,十指修长干净,侧脸轮廓分明,像是不满路况,看着前面微微皱眉,车窗上的倒影可以看到陈千阳举着手机在偷笑。
刘菡捏着手机,吐出一口颤抖的气,动作很轻地推开了陈千阳的房门。
本以为陈千阳还睡着,推开门就看到陈千阳蜷在床上,浑身痉挛抽搐。
刘菡惊慌失措地去碰陈千阳,发现他像是刚从冰水里面捞出来一样。
等到这阵痛苦过去,刘菡也浑身也已经被冷汗打湿,不放心地拍着陈千阳的背,问他怎么了。
看他没有反应,问:“有想吃的吗?妈妈给你做。”
陈千阳还是一动不动,被冷汗濡湿的眼睫虚虚地遮盖着眼睛。
刘菡放下一杯水,默默走了出去。
陈千阳眼珠动了一下,看到旁边放的不是水杯,是一部手机,他眼睛倏地睁开了。
(一百一十四)
任博元开车,时不时看一下伏城,也不知道他是没有休息好,还是怎么的,那眼睛太吓人。
“你要不睡一下?这去市里都还要半个小时。”任博元说,“你这跟得了火眼似的。”
伏城一闭眼就想到自己刚才在那个地方看到的,又把眼睛睁开,问任博元:“找得到吗?”
任博元霸气道:“之前可是我亲自帮你盯的,怎么找不到。你要早说,我当时就帮你把人劫下来了。”
前面是红灯,任博元骂了一句,又去看伏城。
他和伏城也算认识了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个天之骄子,这么失控的一面,宋炘说得没错,是得盯紧了。
还没有到绿灯的时候,伏城的手机响了,任博元就看到他的表情变了,一闪而过地狂喜,还有忐忑。
伏城看到屏幕上的“阳阳”两个字,瞳孔皱缩,飞快地接起来电话。
那边没有声音,伏城声音低哑,“阳阳?”
那边敲了一下屏幕,“哒”。
伏城心脏抽了一下,听到那边又敲了两下屏幕,“哒哒”,是陈千阳在那边叫他。
哑心
第二十八章 大结局
(一百一十五)
外面已经染了一点暮色,窗外天色昏昏,不开灯的房间光线昏暗,陈千阳踩在地板上,脚步轻得像是没有,但是胸口的心跳还是落脚就震一下。
刘菡在厨房,陈云学不见人影。
他摸着墙,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摸到了冰冷的门把手,拧开,外面楼道的感应灯亮起来,漏进来一丝光线。
陈千阳脚踏出了半步,又停下,对着厨房那边深深弯下腰。
刘菡双手撑在流理台上,哭得胸腔震动又无声。
她不敢回头。
她怕自己后悔,也怕自己做错事。
后面的门轻轻关上,刘菡脱力一样坐在地上,又痛苦地捶打地板,泪流满面。
她后悔的事情太多,最早的一件事,要往前数是十几年。
(一百一十六)
入秋的天,天幕早早灰下来,路灯没有跟上时令的步伐,还没有亮起,路上昏昏暗暗,空气中也有一丝丝凉意。
陈千阳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走出小区,走到街上,被突然亮起来的路灯一晃,他才恍然地停下脚步,扶着路边的墙,急促喘着。
就算走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那种恐惧像是钉在了他骨头上,他控制不住地惊喘,又控制不住地害怕。
眼瞳失焦,心跳异常地快,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却又像是仍旧供不上氧,胸口的空气都被挤走。
而逃离的真实感,顺着空气压进肺腑,丝丝进入脑海,把他从噩梦里面拉出来。
他们真的让他走了。
陈千阳知道自己现在有些疑神疑鬼,可是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他就站在小区外必经的街口,只要伏城过来,就能看到他。
在等待的过程中,陈千阳捏着自己的指骨,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平静下来。
等了一会,只是一会,他看到路边有辆车停了下来,又酷又沉,像是停了一只猛兽,伏城上面走下来,并快步走了过来。
周围还是嘈杂的,看清伏城的脸时,陈千阳心头一悸,几乎条件反射地背后冒出冷汗,而伏城走得很急,很快,像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他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陈千阳狠狠掐着手心,对站在面前的伏城抿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伏城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克制而痛苦。
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所谓的医疗流程,他们给陈千阳看艾滋病人的照片和视频,在陈千阳难受得要吐的时候,播放他自己的照片,开始让人痛不欲生的电击。
三天,都是这样。
把他的感情抽出鞭打,把他的希望和让人绝望的痛苦黏合,周而复始。
现在陈千阳还对他笑,像是在刮着他的心一样。
(一百一十七)
任博元坐在对面街的车上,眯着眼睛看那边的两人。
看伏城着急的样子,任博元以为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就能亲起来。
万万没有想到连抱一下都没有。
两人站在路灯下,像是固定在了脚下那团影子上,手都没有碰,中间隔着一条小臂的距离。
任博元之前以为,所有经历坎坷荆棘,走向自己爱人的时候,都要用分享体温的方式确认对方的存在。
现在光看着对面,他们只是这么对视,莫名觉得也挺好。
尤其是伏城的阳阳,看着伏城的时候,眼睛装了小灯泡一样,隔这么远,他都能看到里面的光。
就是脸上干枯枯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这反差落在人眼睛里怪惹人心疼。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就看到阳阳对着伏城比划了几下,又摸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后往前走了半步,头靠在伏城肩上,一只手环住了伏城的腰。
任博元觉得伏城是抖了一下。
任博元默默收回了视线,想了一下,又拍了一张,发给宋炘。
(一百一十八)
很快,两人坐上了车,任博元对陈千阳笑了一下,主动说:“阳阳,我是任博元。”
陈千阳对他笑了一下,比了一个手语“谢谢”。
任博元只愣了一瞬,马上就明白了,对他笑笑,专心开车。
陈千阳坐在后面,主动拉着伏城的手,手心满是冷汗。
伏城抽了一张纸,在他后颈擦了一下,低声问:“这样难受吗?”
陈千阳摇头。
“真的?”
陈千阳用力点头。
伏城皱眉看着他,陈千阳拇指摸着他的眼睑,也皱眉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然后轻轻地想要合上他的眼睛。
伏城说:“不想睡。”
“别,他有三天没好好睡了,要么在车上,要么就……”
伏城问:“你喝奶茶吗?”
任博元记得刚才陈千阳手里是拿了一杯奶茶,摇头说:“这不是阳阳给你买的,我不能要。”
“不是他买的。”
陈千阳刚才在等他的时候,精神太差,路人去旁边店子买了一杯送给他。
任博元喝了一口甜腻腻的奶茶,专心看着路况,不再多嘴。
伏城看到陈千阳正笑着看着自己,嘴角的酒窝深圆,甜得想让人马上吻上去。
不过伸出手,也只捏住陈千阳耳边细软的发梢,问:“饿不饿?”
陈千阳胃口很差,几乎感觉不到饿,听到伏城这么说,便点点头,拿出手机,一只手在上面打字。
伏城看着他手里裂成蛛网的手机皱眉,心底那股燥意又升起来。
看着陈千阳垂着脑袋专心打字,心里又有难以言说失而复得的庆幸。
车外的燕市已经陷入了繁华的夜景之中,任博元开着车汇进车水马龙之中,外面很喧腾,车里很安静。
陈千阳想要告诉伏城,他真的没有那么难受,生理应激带给来的痛苦,在伏城面前都是可以忍受。
不管被强加了多少恐吓和折磨,对陈千阳来说伏城都不会是痛苦的象征。
他对所有事都温吞迟钝,用一种并不聪明的办法保护自己,唯独在伏城身上,他愿意付出所有的真心和勇敢,愿意不顾一切地靠近他。
陈千阳手指停下来,然后把手机递到伏城眼前:“我不难受,我想你抱抱我。”
伏城看清楚上面的字,眯了一下发胀的眼睛。
看着他明明熠熠的眼睛,伏城捏住他骨骼突起的手腕,拇指贴着苍白皮肤下的脉搏。
确定他眼中并不挣扎难受,才轻轻地环住他,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品,小心翼翼的,连陈千阳都听到了他悸动地心跳,全是关于他。
山水有尽头,陈千阳吃过的苦,忍下的痛,都在伏城这里结束。
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