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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爸爸不喝酒的时候不善言辞，他没有多说，只是在给他的书里夹了一张纸条。
“A chose faite pas ed remede”
楼唯拿着纸条，眉宇间的忧愁慢慢散去了。
这是他小时候学到的谚语——勇士心中无难事。
他可能不算勇士，可是他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楼唯想当演员，而不是明星，有多少粉丝，别人怎么看待他，又有什么重要！
那天之后，楼唯又搬回了宿舍，他照样打篮球，去网吧，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微博上的吃瓜群众说他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不过有不少人支持他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他们觉得这样的楼唯才是真实的楼唯。
转眼到了穆嘉辰艺考的日子，楼唯坚持陪他去考试，说自己最近福星高照，必须让穆嘉辰沾沾他的运气。
自从《负重旅行》播出后，楼唯和穆嘉辰这是第一次一起出现在人群中间。
果然不少女生都凑在一起偷偷拿手机拍他们，楼唯撞了撞穆嘉辰，故意说：“你看看，电影印象太深，我预测咱们两个大学里是交不到女朋友了。”
穆嘉辰避嫌似得站远了一些“我觉得我努努力还是有可能的。”
“我去，亏我还送你来考试。”楼唯虚虚推了他一把，趁着穆嘉辰站不稳，瞅准机会把手伸在了他后颈上。
穆嘉辰冻得一哆嗦，转身就踹了他一脚。
这一年冬天冷的厉害，正巧前天夜里落雪，校园里白茫茫一片，映的来来回回的白齿青眉的少年们格外美好。
楼唯打量了一圈，还是觉得身边的穆嘉辰最好看。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穆嘉辰时，他跪在试镜室里，那样局促不安，拿眼前的世界无能为力。
现在他眉眼间已经没有了那时候的无措，身上逼人的沉默也淡化了，有时候嘴角会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穆嘉辰穿着灰白相间的羽绒服，衣服的白色毛领围在脖子周围，给他填了几分稚气，看起来像漫画里的美少年。
“穆嘉辰你好好考，考完咱们去吃火锅。”
穆嘉辰扭过头看着楼唯，笑的又暖又干净。
初试进行的非常顺利，两个人从学校出去就直奔火锅店，路上也不管有没有被人认出来了，蹬着自行车一路笑闹。
吃饭的时候服务员打量了他们两个半天，才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问他们能不能帮他签个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他们要签名，两个人像签重要文件似得仔仔细细签好名字，看着本子上自己写的字都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似乎觉得自己用小小的签名不能回报她的喜欢。
火锅上桌后，两个人才一会儿功夫就吃了个半饱，正巧这天有真人秀节目的导演给楼唯打电话邀请他参与，楼唯把电话拿远，用嘴型问穆嘉辰去不去，穆嘉辰没看懂他的意思，咬着筷子朝他皱了皱眉头。
楼唯正要拒绝，导演提到这次受邀的还有穆嘉辰和路承然。
提到路承然，穆嘉辰当然想到了《姐姐》，他在楼唯拒绝之前点头说“我去。”
楼唯一开始以为穆嘉辰是调侃笑骂，可看他一脸认真才想明白这个“我去”真是就是去的意思。
正好学校放寒假了，楼唯索性也答应了下来。
楼唯和穆嘉辰都是没有经济公司的人，自然没有人帮他们规划发展路线，这样下来，电影播出后就失去很多参加非常多一线综艺的机会，也失去了很多出镜率。
这段时间他们一个忙着艺考，一个忙着应付狗仔，倒是少了进一步塑造大众印象的机会。
所以这次的真人秀节目导演挂了电话就乐的一拍大腿。
《负重旅行》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太深，围绕这两个人的话题始终在更新，这次能让他们一起做节目，收视率肯定暴涨。
穆嘉辰答应的理由很简单，他想见一见路承然，见见他母亲剧本里的人物。
不过楼唯也没多问，他挂了电话又端起碗，重重吸了一口火锅热烫烫的香味。
……
第二天微博话题上又有了楼唯的名字，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名字和穆嘉辰并排放在一起。
照片里他正把手伸向穆嘉辰，明明两个人玩闹的瞬间，看起来却温情脉脉。这可让他们的cp党们激动坏了，也在当天网站上就有了两个人的视频混剪。
楼唯兴趣盎然的看完了关于两个人的八卦猜测，跌在床上时，他想起穆嘉辰那件灰白相间的羽绒服，还有他后颈的温度……
真人秀定在年后拍摄，因为楼唯和穆嘉辰是作为嘉宾参加，所以他们只需要拍摄一期，可以赶在开学之前。
穆嘉辰顺利参加完艺考的三个项目后，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自从上一次聊过Hanna后，她这是第二次在电话里提起女儿。
让穆嘉辰不敢相信的是，她居然会邀请自己去德国跟她一起过年。
穆嘉辰记得她那一年回来看自己时，说过一句话“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就不说再见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没想到，连再见都不愿意说的她居然在几年以后邀请自己去她家里过年。
穆嘉辰接到电话的夜里再也没能闭上眼睛，开心的感觉膨胀的太厉害，反而让他觉得不真实。
不真实到了什么地步呢？
简直比自己突然成为明星还要过分，他真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做梦。
还好，她是真的邀请他了。
穆嘉辰即将去往母亲身边，他在飞机上露出一个属于少年人的笑容。
笑容里的期待和渴望是别人都没有见过的。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穆嘉辰到的时候，母亲带着Hanna来接他。
她瘦了很多，头发松松的挽着，脸上有抹不去的疲惫，她的大眼睛还像穆嘉辰记忆里那样不时惶恐的四下打量，就像迷路的小女孩。
Hanna过年就七岁了，她继承了母亲的黑头发，脖子上围着中国红的长围巾，看到穆嘉辰走过来时，她有些害羞的把手里的画递给了他。
这画虽然是小朋友的稚嫩笔法，可穆嘉辰一眼就看出来，她画的是他。
“谢谢你，我很喜欢。”
穆嘉辰蹲下身像对待大人似得跟小姑娘握了握手“你好，很高兴能见到你。”
Hanna点点头，把手伸出去，用流利的中文说：“你好，小辰。”
她不叫哥哥，黑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一直站在Hanna身边的妈妈终于说话了，她这里没有拥抱寒暄，只是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他们吃饭完，回到了家，穆嘉辰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再婚了的妈妈居然只跟小姑娘生活在一起。
她说：“我只想要个孩子，并不想要丈夫。”
这句话是他们两个人夜里在厨房喝酒时，她说的。
她像对待一个朋友似得对待自己久未见面的儿子，她给他酒，给他尊重，可是唯独没有给他爱，穆嘉辰期待的那种母亲的爱。
她还说：“小辰，我喝光了酒柜里的酒。”
“好奇怪，最近发现自己老了。”
……
穆嘉辰每一句都记得，还有那句：“你知不知道，我上不了岸了。”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坐在自己不远处，紧紧握着酒杯，像一个孤独的旅人坐在小酒馆的吧台前，醉成什么样子呢，别人问她家在哪里，她会说“我没有家啊”。
到后来他母亲的这个形象一直留在他心里。
她说“我想我活不下去了。”
穆嘉辰一下站起来，慌张中带到了身后的椅子，她哄他似得解释：“这是醉话啊，傻孩子。”
到了第二天，她酒醒了，对于自己夜里的失态又解释了一次
“都是醉话！”她这样说。
穆嘉辰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们一起去超市采购过年的食材，她买了三个人吃几天都吃不完的东西，穆嘉辰佯装高兴跟在她和Hanna身后，直到她拿起两大罐水果燕麦说要存着每晚写稿时吃，他才真的高兴起来。
穆嘉辰看着购物车里的燕麦片，突然感到如释重负，她还在这么积极热心的打点日常生活，怎么可能真的不活。
大概确实是醉话吧。
穆嘉辰露出了笑容，Hanna转过身来悄悄拽他，他低下头把耳朵靠过去。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说：“小辰，你喜欢吃麦片对吗，我的都给你吃。”
她发现他不开心，又发现他看到麦片笑了，所以这样拙笨的安慰他。
穆嘉辰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脸，说了声好。
……
能够再一次跟家人一起过年，对于穆嘉辰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事，他们布置了客厅，包了饺子，还为Hanna买了儿童爆竹，小姑娘一整天都开心的拿着自己的新年礼物满屋子乱跑，她的笑声不时传进厨房，穆嘉辰帮妈妈擀饺子皮时，听到她的笑声总忍不住抬头找找她，果然，小姑娘有时候正趴在门边偷偷瞧着他们。
傍晚的时候，国内的春晚开始了，母亲把客厅里的电视机打开，找了春晚的网络直播，然后声音开到很大，这样，三个人在异国的新年也有了本民族的热闹氛围。
吃完饭，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讲故事，穆嘉辰记忆里那个最会编神奇故事的妈妈又回来了，他们靠着枕头坐在地毯上，他妈妈讲故事时，那种惶惑打量陌生世界的目光不见了，她神采飞扬，边讲边用手比划着，穆嘉辰看着她，仿佛回到了遥远的童年，那时候自己还是她的小辰宝贝。
她讲红胡子猫小姐养了一只鱼做宠物，讲用棉花糖捏小马的神秘手艺人，讲很多穆嘉辰这些年错过了的故事。
Hanna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跪坐在一旁，她听的认真，有时候会忍不住打断妈妈，问为什么，问完又后悔了，忙捂住自己的嘴，睁大眼睛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咖啡的香味弥漫在客厅里，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外面下雪了，在庭院里撒下一片荧光白，房子里暖气开的很足，舒适又安全的感觉让穆嘉辰昏昏欲睡。
电视里的春晚结束的时候，穆嘉辰发现还不到十点钟，Hanna玩儿了一天，已经趴在地毯上睡着了，穆嘉辰把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他妈妈倚在卧室门边看着穆嘉辰给Hanna盖被子时小心的模样，突然说：“小辰，你回国的时候，可以带Hanna回去住几个星期吗？”
穆嘉辰转过头看她，没有答话。
“我这边在写新的东西，没有办法照顾她。”她笑了笑，显然知道穆嘉辰又想起了自己的醉话。
穆嘉辰看见她的笑容，脸上露出些赧然，随后点了点头，也忘了考虑自己回去有没有时间照顾小女孩。
“小辰，刚才的故事你喜欢吗？”她还倚在门边。
穆嘉辰嗯了一声，向门口走来，两个人关上卧室，下楼时，她突然说：“那些故事是为你写的。”
穆嘉辰心里是不相信的，可是脸上还是一贯的平静。
她又说：“是真的，我每年都为你写一个故事。”
他们两个人又回到了客厅，她站在窗前，拨弄着窗帘上的穗子，漫不经心的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住在魏玛吗？”
穆嘉辰跟她并排站在哪里看着半空中飘洒的雪花，他说：“因为你喜欢歌德。”
她笑了“你怎么知道？”
你走的时候只带了一本书，是歌德的《浮士德》。穆嘉辰想这样说，可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我太想重新开始了，就像浮士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