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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纵狠心道：“你住自己寝室吧，爸爸不会留宿你的。”
“我知道，羊羊叔叔把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打包了。”闻晋霖表情不变，
“本来你们才是主人嘛，你们回来我搬出去也正常。”
听他这么一说，秦纵觉得自己叔叔还是靠得住的，眼里不由得露出一点满意的笑来。
闻晋霖眼睛盯着他那点笑意，嘴角也扬了起来，“我走了你很开心？”
秦纵讪讪地直摇头，“我是觉得那房子太多回忆，会让你留在过去，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我当然是舍不得你的，可对你而言这是件好事。”
“算了，你就先回吧。”闻晋霖微笑着下了车，挥手向他告别，“明天再见。”
第54章 溃不成军
秦墨认识一些养宠物的人，在他看来，养宠物和入了邪教差不多——在其中不计回报地投入时间和精力，孜孜不倦地向别人推广，见缝插针地提及并夸赞，狂热的眼神和幸福的神情，等等等等……
这些人里，有许多都提到过自己的猫猫狗狗会带一些特别的“礼物”回家，枕头上奄奄一息的老鼠，沙发上掉了脑袋的鸟儿，一只壁虎，几只死苍蝇……他们谈论起这件事来，神情十分复杂，有为自家宠物的捕食能力骄傲，有被宠物珍视的受宠若惊，同时也有因这礼物的不合时宜造成的惊恐和尴尬。
秦墨之前从没有收到类似的经历，今天却深刻理解了那种心情。和昨天一样，他不死心的追求者一大早又提着早饭来了。
“今天是凉面。”屋里四个大爷们，闻晋霖提了四大碗来，均匀地沾着褐色酱汁的细面条，青翠的葱花，嫩生生的黄瓜条和番茄块，拍碎的花生粒和少量芝麻，看起来依然让人无法拒绝。
“这家凉面也很棒的，每天早上好多人排队呢。”闻晋霖打开塑料袋，依次将面送到每个人手上。
“我记得医生让你吃流食吧，”秦墨盯着他的嘴唇，“你每天跟着我们吃，牙齿受得了吗？”
“不要紧，虎牙而已，又不靠它咀嚼。”闻晋霖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和他一起吃面，“哦对了，还有绿豆汤。”他拿出一个保温桶，去厨房拿了四个碗出来，给每个人都省了一碗。
“我自己煮的。”闻晋霖亮眼亮晶晶地看着秦墨，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秦纵马上表扬道：“好喝，火候掌握得很好。”
闻晋霖转头对他慈爱一笑，马上又回过头去扯了扯秦墨的袖口：“你看，小纵很爱喝呢。”
小乔瞧他这样子简直像家里的女主人，忙碌操持一番后对着自己丈夫撒娇邀功道：“你看，孩子夸我做的饭好吃呢。”这画面着实难以直视，画面里的三个人身份复杂如麻，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的早饭，争取今天不要被呛到。
“你那厨艺，也只能煮个绿豆汤了。”秦墨倒是一点儿不留情面。
闻晋霖的手指从袖口移到他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你才吃过我做的几个菜，我的实力还没展现出来呢。”
秦墨哼笑一声，“见微知著，一叶知秋。”
“非也非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闻晋霖摇摇头，“拿不准这几天里我的厨艺飞速提高了呢？我中午给你露一手。”
秦纵赶紧打破他计划，“不麻烦你了，我们中午有饭局，跟别人越好了有事情要谈。”
“哦……”闻晋霖失落地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垂着头。
“脸埋到碗里去了，跟只猪一样，抬起来吃饭。”秦墨点点他的脑袋。
“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各种不好了。”闻晋霖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脑子有病，长得丑，废话多，厨艺差，吃饭像猪……”
秦纵用鼓励的目光看向自己叔叔，对，就是这样，接着说，多说几个让他死心。
“……”秦墨清了清嗓子，他的确还可以再列举几个，比如毛手毛脚总是对自己耍流氓，嘴巴恶毒可以气死人，但小流氓褪去嚣张外衣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可怜，他也不想再趁势追击下去了，“我没说过你长得丑。”
“你说过，你说我哭得丑死了。”闻晋霖咬着筷子恨恨道。
秦墨一愣，倒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不哭的时候还是能看的。”
“只是能看吗？”闻晋霖捧着脸凑得更近了些，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两排长睫毛快扑出风来了。
这阵风刮得秦墨往后仰了仰，言不由衷道：“嗯，普普通通。”
“好吧，”闻晋霖无力地倒了下去，头顶抵在秦墨肩膀上，“我就当这个‘普普通通’和‘平平无奇’是近义词吧……”
“我觉得，”秦纵强行插话，“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闻晋霖同情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崇拜地看着秦墨，“还是羊羊叔叔阅历丰富见多识广！”
秦纵：“……”
吃完饭小乔收拾桌子，秦墨推着轮椅回房间，把外面的空间留给秦纵和闻晋霖培养感情，可闻晋霖寸步不离地跟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出去玩。”秦墨抬手指向门口。
“昨天看了医生，来跟你汇报下进展呀。”闻晋霖两手撑在他轮椅的扶手上，张开嘴“啊”地凑过去。
秦墨嫌弃地捂住他的嘴，“别过来，臭，你刚吃了凉面的。”
“才不臭！我刚才有刷牙，还嚼了口香糖。”闻晋霖气呼呼地在他手上啃了一口。
“你别动，我自己看。”秦墨无法，揉揉手上的牙印妥协道。
“好好好，给你看。”闻晋霖蹲下‘身，将下巴搁在秦墨膝盖上。
秦墨的残腿颤了下，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伸出一只手轻按着闻晋霖上唇，手感温暖柔软有弹性，像一团刚打好的糍粑。他手指微微向上推了推，露出那颗在一排编贝中略显粗糙的临时牙，“这就补好了？”
闻晋霖乖顺下来，捏着手指一步步地将方医生告诉他的步骤转述给秦墨。
秦墨光听着就觉得牙龈痛，愈发觉得闻晋霖可怜起来，原本漂亮整齐的一口牙齿，硬生生被扯掉一颗，虽说医生可以修复到完全看不出来，但终究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松开手，“那就按方医生说的慢慢来吧。”
闻晋霖难得腼腆得地笑了笑，将手插进口袋里，“我有东西要给你，你……你一定不可以嫌弃哦！”
秦墨扬了扬眉毛，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绳子上穿着一个白色近椭圆球体。球体一半是光滑的，有瓷器般的光泽，另一半则粗糙一些，在那边的对比下呈哑光且带粗糙感。他还从没见过如此粗糙的饰品，“给我这个干什么？”
闻晋霖握住他的手腕将红绳往上扣，“我的牙做的，很有纪念意义吧。”
秦墨用力握住轮椅才控制住自己没从椅子上弹起来，这样诡异的礼物——另一个人身上脱落的一部分组织，着实让他汗毛一炸头皮发麻。但从道义上说，这颗如今被做成饰品的牙齿，的确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说嫌弃拒绝也太过狠心。
他僵着手任闻晋霖折腾，后者给他扣好后，把自己手腕上的金狐狸也亮了出来。两人的手腕比在一起，就像是带着情侣手绳的虐狗情侣。
在秦墨还在打理复杂心绪时，闻晋霖很快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拍得很好，羊羊叔叔，给个联系方式我，也发你一份。”
“不用。”秦墨木然摇头。
“怎么？你嫌弃？”闻晋霖垮下脸。
秦墨看见他唇瓣间露出的白玉般的牙齿，再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手腕上那个透着一股子阴沉血腥的死气，叫人没拧�
闻晋霖见他不说话，视线在自己嘴巴和手绳上来回打转，又咧开嘴笑了，“怎么？不喜欢这一颗，那喜欢哪一颗你自己挑！”说着脸又凑了过来。
秦墨眉头一皱，预感到这小流氓又要发疯，还没来得及将他推开，自己就连人带椅被向后推去，咚的一声撞在墙上。两条手臂有力地撑在他脑袋两边，一只金色的小狐狸吊坠在他发鬓边摇晃，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极富侵略性地注视着他，仿佛捕食者看着自己志在必得的猎物。
秦墨在发火之前脑袋有些发懵，轮椅、墙、闻晋霖，这三样乍看都很无害的存在，却将他死死困在一方小天地里，无法挣扎不能逃脱。
火热的嘴唇向他挤压过来，秦纵的后脑勺靠着冰冷的墙壁，前面却是热‘辣辣的吻，唇齿被强行打开，舌头被另一条舌头软软缠住。秦墨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与人这样激吻了，他手臂已经抬起，本来是个抵抗的姿势，却因为没有力气，松松地按在了闻晋霖胸口。
“咚咚咚咚……”急促又有力的心跳声像鼓点般应和上了他呼吸的节奏，秦墨原以为那野兽一样粗重的呼吸声是闻晋霖发出的，在对方发出陶醉的□□，两种声音和谐地混奏时他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呼吸声。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多钟，两人终于分开时，都是脸色酡红喘着大气。闻晋霖放下撑在墙上的手，软绵绵地趴在秦墨腿上仰脸望着他，“每一颗牙齿都试过了吧，最喜欢哪一颗的味道？”
秦墨低头与他对视，沉默不语。
闻晋霖也不急着要答案，就这么趴着休息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挠着他手腕上的红绳，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羊羊叔叔，真好。”
秦墨脑子里乱得厉害，手却像是有自主意识般跑到了闻晋霖头顶，一下下地梳着细韧柔滑的发丝。
“真好！”闻晋霖又说了一句。
秦墨不知道他在狂赞什么，只觉得被他卧着的位置暖烘烘的，就像抱着一只小火球。
第55章 摊牌
“你是怎么喜欢上闻晋霖的？”三人从饭局回来的路上，秦墨突然开口问秦纵。
秦纵正在想方才谈的合同，突然来了这么这么一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记得你上初中时还有个小女朋友，当年秦白阳安排你来这边上学，你千般不愿万般不肯，不想和她分开。”秦墨眼睛盯着窗外，似乎是突然心血来潮。
秦纵努力回忆那女孩的脸，最终还是一片空白，“上高中后我还和她发过邮件，不过距离太远，大家生活的圈子也不一样，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你和闻晋霖也这样结束吧。”秦墨缓缓道，“我这些天和他接触下来发现，他对你确实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们各方面都不太合适。再者，你是我们家最后的血脉，不能和一个男孩在一起。”
秦纵不知道他为什么临阵倒戈，茫然地看着自己叔叔：“叔叔，你明明答应帮我的……”
“那时候我的想法太简单了，我不知道……”秦墨顿了顿，“我以为事情会很简单，根本没想到会耗这么久。”
“叔叔，事情依然很简单。”秦纵热切地望着他，“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孩子压根不是问题。他现在虽然还不喜欢我，可是只要你肯帮我，我一定可以——”
秦墨打断他，“可我没办法再继续帮你了。”
“……”秦纵的一腔热情被拦腰截断，僵硬地笑了笑，“为什么？”
秦墨转过头看着他，有些生硬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秦纵，你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性。你会遇到更喜欢的、更适合你的人，不管是男是女，至少他也喜欢你。你不会觉得辛苦，他也不会觉得累赘。”
“我不明白……”秦纵茫然地看着他，“你是对闻晋霖有什么意见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