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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晋霖从包里摸出一只护手霜，挤了一大坨在手心，慢条斯理道：“我没开玩笑啊，我对你很认真的。”
“杨斌”苦笑，要说认真他也的确对自己很上心，不但帮自己还清债务，生活上各方面都十分照顾自己，还接纳他同处一室同睡一床。可这世界上毕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这份好来得如此快捷容易，便让他不太敢相信闻晋霖的真心了。
“啊！挤多了！”闻晋霖一边搓着手一边轻呼一声，两手合着握住了“杨斌”的，一番搓揉后才放开。他的手因为从没做过什么重活，手指细长又软韧，“杨斌”能感到自己手中粗糙的掌纹像锉刀一样刮过他的，他的手则带着湿润的乳液将自己手上的沟壑填平。
“杨斌”后知后觉地收回手，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因为车内空间不大车顶很低，脊背还微微弯曲着。
“等我多赚点钱，我再买辆车你开。”闻晋霖在他腰上捶了两下，“车内空间要很大，身体可以舒展开，还可以在里面玩耍的那种。”
玩耍？他想在车里玩什么？“杨斌”的思维被带向了一个不正经的方向，就跟闻晋霖昨天拿辣条装安全套吓他一样，这个小坏蛋总喜欢说一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做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事。可如果你反问他，他又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你，“我不是那个意思呀，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你自己有那个意思呀？如果你真有那个意思，我也没问题的。”
“杨斌”釜底抽薪地回答他：“我没有驾照，不会开车。”
“哦，那我来开，我给你当司机。”闻晋霖说，“你想去哪儿跟我说就行。”
等到了医院，因为时间早，牙医门诊里并没有其他病人。闻晋霖躺在牙医椅上跟医生说明了情况，“杨斌”坐在一边的长凳上等候。
医生将假牙粘回去也就几分钟的事，闻晋霖张着嘴等待它变牢固，一旁的“杨斌”突然觉得场景有些熟悉，这好像不是第一次自己、他和医生出现同一个场景里。还没等他想清楚，闻晋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羊叔叔。”
“杨斌”提着他的包也站起身，“这就可以了？”
“这只是个临时牙冠，不用那么牢，到时候要拿下来换个永久性的。到时候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窘况了！”闻晋霖与他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又舔舔嘴唇，“嘴巴里味道好怪，我包里有糖。”
“杨斌”说：“刚弄完牙就吃糖不太好吧，忍一忍，我给你倒杯水漱漱口。”
“已经漱过了，没用，就听你的忍一忍吧。”闻晋霖从包里摸出一根唇膏，“还好我的唇膏也是水果味的。”他在上下两片嘴唇上一抹，嘴唇变得亮晶晶的，像是蛋糕上装饰的淋了糖浆的小番茄，“啊，抹多了，分给你。”
他神情就和今天早上乳液、护手霜挤多了时一模一样，并不多一分狡黠，也未少一分自然，于是“杨斌”毫无防备。可这次闻晋霖凑近过来的不再是手，而是整张脸贴了上来。“杨斌”被小番茄上的糖浆糊了一嘴，糖浆是很甜的柠檬味，小番茄的味道也很清新。
“呜呜呜，我不去，我不去。”一个小朋友被妈妈拉着哭哭啼啼地顺着楼梯走了上来，闻晋霖后退几步，两个人都嘴巴亮晶晶，眼神乱飞地站在原地。
“痛！痛！”小朋友眼睛已经可以看见牙医椅了，嘴里哭得更加大声，手指抓着楼梯扶手不放，“我不要去！我要回家！”
年轻妈妈求助地看了那边跟吃了大鱼大肉没擦嘴似的二人组一眼，“乐乐，你看那边的小叔叔和大伯伯，他们刚从里面出来，一点都不痛对不对？”
没擦嘴二人组眼神和思绪都飘忽着，一个在回味这时隔五年的羊肉味，一个在想着小番茄的味道，都没接收到求助信号。
“哇啊啊啊啊！”小朋友看在眼里更加害怕，哭的稀里哗啦的。
年轻妈妈谴责地看了一点都不助人为乐的二人一眼，一把扛起儿子抱了进去。
第72章 养猫
闻晋霖把被蹭到嘴唇外的唇膏用手指抹掉，先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杨斌”用手背蹭了蹭嘴唇，“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哪样？”闻晋霖明知故问。
“调戏我……”“杨斌”艰难地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脸皮都发热了，勉强正色道：“你虽然是我的雇主，但我毕竟算是你的长辈，以后还是不要这样胡闹了。”
“你怎么就成我长辈了，孩他爹？”闻晋霖委屈地鼓着脸，“本来想等着你自己领会，然后由你开口，我来享受一把被告白的快感，你竟然这么说我？”
“杨斌”心跳猝然加速，那两瓣才与他亲密接触过的甜蜜嘴唇似乎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了。
“我喜欢你。”闻晋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今后我都要和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打孩子。”
“杨斌”：……这告白里好像混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好像听过一个“吃饭睡觉打豆豆”的笑话？他同样注视着闻晋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内心却如同烧开了的水般，疯狂翻滚出一个又一个隐隐的期待，“为什么是我？我们这才认识几天？”
闻晋霖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杨斌”能明显感觉到他在酝酿着一个解释，但又选择将这个可以让他拨开迷雾心神安定的解释咽了下去，只是笑着说：“一见钟情嘛，谁让你长得帅呢。”
“杨斌”有些失落地移开视线，这不是他期待的答案，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样的答案……“胡说八道……”
“嘴里说什么并不重要，”闻晋霖走下楼梯，扭头望着他笑，“我会用行动让你相信我的。”
虽然遭遇了职场“性骚扰”，但“杨斌”身为助理，还是冒着身心失守的风险紧跟着闻晋霖去了拍摄现场。他知道闻晋霖是个演员，但认识时间尚短，这还是第一次参与到他的工作中来，感觉十分新奇。
柴毅腾作为导演，平时看起来油嘴滑舌不太靠谱，进入状态后却变得十分沉稳，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工作人员各司其职。闻晋霖被安排在一个小房间里化妆，化妆师把他涂黑了不少——柴毅腾每次让他演这种苦哈哈的角色都会把他抹黑几个色号，说他细皮白肉一看就娇生惯养。同时利用高光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圆润一些，更加有少年感。柴毅腾修改剧本时把童年的戏份删了，那些与猫互动的镜头还是让闻晋霖来完成。为了突显后面遇见女人结婚时的年龄差，前段必须化妆画得年轻一些，后面就添些棱角看起来成熟一些。
“我们拍的不是电影，就是个公益宣传片。”闻晋霖闭着眼让化妆师的刷子在脸上扫来扫去，对“杨斌”介绍道，“最后剪出来也就十分钟，拍起来最多两三天吧。”
“杨斌”低着头默默思索：明明只在这里待几天，他却一下子给我发了一年多的工资？这个宣传片拍完后难道会让我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吗？到时候我要不要答应？
“你会不会觉得坐在这里无聊？”闻晋霖从镜子里盯着他略微走神的样子，“不然你出去买几本书看吧。”
“不用了。”“杨斌”抬眼看向他，大脑突然空白了一瞬，这张被化妆品添了婴儿肥的脸看起来过于熟悉……他知道这感觉很奇怪，这几天里他们两个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熟悉？但明明是同一张脸，现在这个闻晋霖给他的感觉更加眼熟一些，就好像……就好像他们初见时闻晋霖就是长这样才对。
“外面的走廊上有零食，”闻晋霖说，“你去嗑瓜子打发时间也行。”
“我们是不是五年前就认识？”“杨斌”在心里飞快算了算闻晋霖的年龄，如果在自己失忆前两人就认识，那闻晋霖对自己不合理的热情就不再那么不合理了。
闻晋霖猝不及防被这么一问，一时心中慌乱，下意识就否认了，“没有啊！”
“杨斌”有些怀疑他在骗自己，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的想法，毕竟两个人生活在不同城市，没有共同认识的人，没有共同的经历，可以说人生毫无交集。
两个人共同沉默了一会儿，化妆师掸着刷子打破了沉默，看着镜子里的闻晋霖道：“完成了，现在你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
闻晋霖说：“厉害啊，你这减龄手法太实用了。”
化妆师笑笑，“行了，让下一个进来吧。”
闻晋霖便和“杨斌”一起出去，“杨斌”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打开盖子插了根吸管进去，“口渴不渴？喝点水吧。”
闻晋霖接过吸了几口，垂着眼玩着吸管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问啊？”
“杨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添了许多稚气的脸，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闻晋霖也没追问，和他一起找了位置坐下，打开剧本看了起来，同时对“杨斌”介绍道：“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在别处受了气的女人踢死了一个了无生趣的男人心爱的猫，男人为了报复假装成金龟婿来接近女人，把她圈养起来做全职富太太，生了三个孩子后，突然抛弃女人并给她留下巨额债务的故事。”
“杨斌”用了几秒钟消化剧情，然后用调侃的语气问道：“我以前没踢死过你的猫吧？”
闻晋霖猛地从剧本上抬起头，愣愣看向他。
“如果我是这个女人，我肯定会怀疑啊。”“杨斌”分析道，“她不漂亮不富有，被平凡枯燥的生活搓磨得也不有趣，甚至还不善良，就是在那些麻雀变凤凰的偶像剧里也轮不到她来做主角，何况是在现实里。”
“你跟她又不一样，”闻晋霖握住他的手，“她没有的优点你都有，你就是我的主角。”
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夸奖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杨斌”笑看着他，笑容有些苦涩。如果我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也许我能更勇敢一点，也许我会先说出那句话、迈出那一步。不管你是否心口如一，是否有些别的企图，我都不在乎，因为我足够强大不害怕受伤。可惜我不是，漂亮年轻富有风趣善良这五大优点，我勉强算占了最后一个，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可能优秀到那种程度。所以只能龟缩在原地，小心翼翼琢磨着对方的心思，谨慎地守在自己的安全圈里。
“闻晋霖，过来一下。”柴毅腾在不远处喊道。
“我过去一下。”闻晋霖放开他的手，用额头碰碰他的，起身离开。
“杨斌”看着他们两个语速飞快地讨论着什么，然后闻晋霖走到了镜头下。镜头下的房间布置得很简陋，家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助理提了两个猫箱过来，两个装的都是长相很普通的土猫，长得倒都挺胖。
闻晋霖挑了一只抱在怀里，这猫虽然长着土猫脸，但明显是被人养熟了的，不吵也不挣扎，小幅度甩着尾巴任他抚摸。
闻晋霖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脸上是满满的爱意，手指的动作也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抚摸。
“停！停！”柴毅腾打断道，“这猫不止是你的宠物，是你的小娇娇小毛团，还是你的家人，你唯一心意相通的朋友。”
闻晋霖揣摩着又试了几次，柴毅腾都不太满意，“你的镜头先放放，再找找感觉。”
“我还是比较喜欢羊，对猫不怎么拿手啊。”闻晋霖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视线投向“杨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