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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的原因。
根据肖子玥护士的说法,容光在自杀之前曾向她索取了一对医用的橡胶手套。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死者要用枪自杀?”乔可均说道,“我们身处一个枪支管制严格的国度,而作为外科医生,他原本可以选择无数种比□□更合理的杀人工具,手术刀、药物、针筒乃至一根软管,哪一样都比开枪自杀更容易操作。”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后来我想明白了,大概容光没有办法接受治病救人的手术刀用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这件事。”
“但他为什么会在自杀之前戴上医用手套。”温白凡有些不解。
“职业病吧,沾血就得带手套。”乔可均将平板电脑摊放在桌上,上面显示着罗飞发来的电子资料库里找到的调查文件,他分析道,“在容光的那双手套上,法医检测出了枪击自杀造成的火药残留物和回溅血分布痕迹,这个证据是没办法事后伪造的。”
“也就是说,警方对于这个案子的结论没有问题,容光确实并非死于他杀,致命的一枪是他自己亲手开的。”
“没错。”
温白凡抿了一口沾满糖浆的勺子,说道:“可是,单纯因为没有办法再次登上手术台就在医院的病房内进行自我了断,会不会有点太过草率?确实,自杀通常是人处于极端的精神状况时的冲动行为,但容光却是在确认右手损伤的两天之后才实施行动的,还让律师特地将枪支从银行租借的保险柜里取出来,说明他的死并非冲动的产物,而是一个经过思考和计划的行为。”
“体察自杀者的内心严格来说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之内。”
“这件案子原本也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之内。”温白凡笑了笑,“我只是不太能理解罢了。”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死亡本身。”乔可均拈起马克杯旁用来搅拌热饮的小银勺,伸向温白凡的蛋糕,挖了一小口含进嘴里。“结束痛苦,平息混乱无序的内心,这就是他思考与计划的产物。”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在保有理性的同时不带犹豫地奔赴死亡吗?”温白凡迟疑道,“会不会在这期间,确实发生了什么干扰他的心智,才最终导致了这个不幸的结局。毕竟是涉及神经系统的脑部手术,医生所采取的治疗手段存在致使病人情绪失控的可能吗?”
乔可均喝下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难以下咽的酸涩滋味从舌尖丝丝泛了开来,他缓缓开口:“医学,还有科技的发展,让人类自以为能够主宰一切。但我们又只是组成自身的庞大而精密的体系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人们习惯将自己的精神世界一分为二,告诉自己,这边是理性,那边是情感,而事实上,这两者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支配着我们日常行为的往往不是理性,而是诸如多巴胺、内啡肽、催产素、血清素等化学物质。
“激素构成了我们的情感,我们的抉择被情绪操纵,谁又知道,理性本身不是激素制造的一种可怜的幻觉呢?”乔可均说道。
…
七年前,距离乔可均从住院医师成为主治医师不过一年,沈司原院长将他破格提拔为圣慈医院最年轻的科室副主任。
不久,轰动全国的伏建邦慈善款项调查案拉开序幕。
方启航作为贴身秘书曾跟随伏建邦出入许多公开场合,因年轻俊秀的缘故,他还受到过不少的正面关注。而在此次调查中,他也免不了受到诸多波及。
负责这宗案件的警员之中有一位王探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致力于搜集伏建邦暗中洗钱的证据。经过观察,王探长决定将不到27岁的年轻秘书锁定为此案的关键突破口,在不违规与打擦边球的情况下,与他展开了旷日持久的精神拉锯战。
在这位手段老练的警员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方启航的情绪濒临崩溃。而在一场长达几十个小时的密闭审问之中,眼见着方启航就要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透露出重要信息了,谁知这时,他却在审讯室内突然晕倒,不得不立即送院急救。
当时,被沈院长指名担任主治医生的正是乔可均。
王探长对沈司原与伏建邦的私交并非一无所知,这样的指派令他怀疑乔可均已经被授意利用手术谋杀重要证人,从而令他费煞苦心的追查就此中断。
这人举起□□抵着主治医生的前额,威胁他,如果手术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不惜舍弃警察的立场也会让乔可均遭受同样的意外。
乔可均面无表情地拨开了他的枪口,缓缓戴上口罩,转身进入了消毒间。
王探长已经有些疯狂了,过于专注最易让人堕入我执。多年来,无论他怎么努力,犯罪嫌疑人却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大鱼,总能从他手下逃脱开去。
方启航是他最后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放过。
整整六个小时,王探长一动不动地躲在暗处,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直到红色提示灯熄灭。
乔可均走出了手术室,除了眉眼略显疲惫,表情倒是与他进去时一般沉静。
手术宣布成功的一刻,狂喜席卷了王探长的头脑。
他赌赢了,证人方启航被救回来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手术成功的两天后,方启航竟留下一封遗书后坠楼自杀。
伏建邦在记者招待会上向媒体公布了遗书的全部内容,在那张简短的字条上,方启航隐晦地指出了警方对他施加的精神暴力,与此同时,王探长在手术室门外用枪支恐吓医生的画面也被当场公布。
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检方措手不及,只好对涉事的警察及相关人员一律进行降职处理,关于洗钱案的相关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可以说,方启航的死亡,让差点便万劫不复的伏氏集团得以绝地反击,这也就难怪很多人揣测,伏建邦作为这此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否曾在暗中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
大概只有乔可均知道,在方启航自杀的前一天,当时还只是伏建邦私人助理的林莉曾经前来探病,而伏建邦本人大约出于避嫌的考虑,在方启航入院后一次也没有与他见面。
“我听说,忠诚的骑士应该是最坚实的盾牌,而不应成为致命的凶器。”
一门之隔的病房内,林莉踩着高跟鞋,姿态优雅地弯下腰,将一束纯白的海芋仔细地□□病床前的花瓶里。
“您想说什么大可直说,拐弯抹角的暗示就不必了。”方启航的口吻还算平和,说出的话语却隐隐带刺,“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兔死狐悲的这个成语,今天他可以为了断绝后患而丢弃我,等到哪一天,当你变得碍事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方秘书不要多想,并不是伏先生授意我来的。”只听见林莉娇笑一声,一字一顿地道,“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
红木矮几上,大肚醒酒壶里暗红色的酒液散出馥郁的香气。
“媒体还蹲守在医院的门外,建议您还是在这里多委屈几天。”沈司原缓缓向高脚杯里注入红酒,“那些记者虽烦人了点,但真得罪了也不行,毕竟咱们需要依赖他们的地方也不少。”
“你安排好的事情,我可是很放心的。”伏建邦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灯光折射而下,轻轻摇晃着迷幻的光芒,“这么些年可真多亏了沈院长的鼎力相助。”
这话倒不是客套,数年前,私立圣慈医院的科研团队凭借Prometheu神经人造细胞技术引起了医学界的轰动,尽管这个项目的进展距离应用于临床治疗领域还显得时日尚早,但在沈司原的一手操纵和推动下,却让这一切成为了一个转化成巨额财富的契机。
一款名为“Dawn”的缓释胶囊是伏氏制药旗下的明星产品,也是时下知名度很高的畅销保健品。当代都市人饱受各种心理问题与精神疾病的折磨,而这款胶囊则被作为非处方类的保健药物大力推广。厂家们声称这种药物能够通过化学手段精确调节某种神经递质的生成,从而缓解空虚、沮丧、愤怒、疼痛和绝望等情绪对人类的影响。许多深受轻度抑郁症、焦虑症之苦的消费者在服用Dawn后都给予了相当正面的反馈,这种胶囊甚至一度被誉为“无痛的额叶切除术”。
光是Dawn这一条生产线每年赚取的巨额利润,就足以让其生产商一举成为全国实力最强的医药集团,而这种新型药物所采取的正是Prometheu项目中的一项专利技术。
薛名远这些年深得沈院长的倚重,正式获得进入医院最高层的圈子的权利,自然不仅是因为他自以为圆滑周到的处世之道,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薛名远正是Prometheus科研团队的负责人。有这样一位权威的专家为之站台,Dawn的推广之路自然平顺得多,普罗大众对这种胶囊的安全性深信不疑。
即使偶有专业人士试图表达对药物滥用的忧虑,也会立即遭到网络水军的搅和——暴露私德,转移视线,无端诬蔑,各种针对异见者的打击手段层出不穷。很显然,舆论的操纵者手法老练,洞悉人心,那些纯粹为了专业问题公开发表意见的古板学者何尝见识过这样的阵势,于是有关Dawn的安全性讨论往往也就不了了之。
伏建邦对医学一无所知,他在本质上就是一个残酷又贪婪的商人,薛名远能为他带来好处,他自然也就不吝于花钱做宣传,通过媒体将薛名远塑造成一代名医的形象。反正,这就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薛名远,后者毕恭毕敬地端坐在沙发上,上身微微前倾,用一连串复杂至极的术语向他解释着林莉当日手术的情况。
“人已经死了,这些也不必多说了。”伏建邦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话锋一转,“Light的研发你要给我盯紧了,工作室已经准备就绪,等人员齐备了,年后就可以启动项目了。”
薛名远立刻眉飞色舞地保证:“伏先生您放心,Light系列一定能延续Dawn的辉煌,我们已经形成了庞大的消费群体,如果说保健胶囊向消费者灌输了防大于治的正确理念,那么这种气雾式药用香薰将会是一场生活方式的革命,相信……”
“好了,这种话你留着和媒体说就好。”伏建邦啧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而薛名远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满,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位大老板我行我素的做派。“总之,我将大笔资金投进了这条生产线,到时候可不希望被药监局的那帮人抓到什么把柄。”
“这是自然,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薛名远的眼珠子动了动,见对面的沈院长不动声色地一颔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文涛,送薛医生下楼吧。”伏建邦又喝了一口酒,对身后一直沉默的青年说道。
“是。”周文涛应道。
两人离去后,沈司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文涛的性子还这样呢。”
“闷嘴葫芦一个。”伏建邦啧了一声,但语气却不像是不满意的样子。“当初林莉介绍他来接替小方的位置,我还不太乐意,没想到这小子虽然话少,但办事能力不错。”
伏建邦犹如谈论天气一样平常地讨论着这个死去的女人,脸上非但不见悲痛之情,甚至连一丝伤感也难觅踪影。近几年来,林莉性情变得骄纵善妒,对他的风流生活横加干涉,早就令伏建邦感到十分不满。
如果只是单纯的争风吃醋,毕竟老夫少妻,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