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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晚上很兴奋，一直不肯睡觉，满屋子里奔跑着，一会儿翻这个，一会儿翻那个，一会儿又跑来和爸爸亲热地打闹。吴丽开始还说他，哄他，后来也懒得去管了，就一边看着他疯玩，一边和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今年你们班中考成绩怎么样？”林子问道。吴丽是教语文的，带两个班的课程，从初一到初三跟班上，今年正好是带完了一届。
“还行吧，和往届差不多，略好一点。”吴丽靠在沙发上，手扶了一下眼镜，“下学期非要我当班主任，我没当过，不想干。可教务处说上一届就想让我当的，看乐乐太小了，怕我照顾不过来，这一届怎么着也不能推了。”
“推不掉就当呗，只是乐乐要辛苦外公外婆了。”
“那没事，我爸妈巴不得呢。反正乐乐小时候也是他们帮忙照看的，爷爷奶奶也不管。”
“这话不对啊。什么叫爷爷奶奶不管？”林子急了，“你爸妈在，他们想管也插不上手啊。我妈老想来看孩子，可我爸说有外公外婆在，去多了管多了容易制造不必要的家庭矛盾。我也说了，照顾月子，照看婴儿，还是女方父母更合适些，既方便，又没有顾虑。毕竟是女儿和自己的父母打交道，和儿媳与公婆打交道完全不一样的。”
“说句玩笑话值得这么较真吗？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也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就不能随耳朵那么一听啊？好了，我道歉，说错话了，行吧？”吴丽妩媚地笑着给林子陪不是。
林子也笑着回应道：“我也没较真，只是趁这个机会解释给你听一下。万一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又不愿说出来，闷在心里，时间久了就成了结，结时间长了就更难打开了。假如有想法，说出来比较好，不然的话就会产生许多误会。误会积在心里，会生结石的。严重了还要开刀。”
“胡说八道！”吴丽笑着在林子的肩膀上打了一拳，“我先睡了，你们父子俩继续疯吧。”
第二天，天气仍然晴朗，雨终究还是没下下来。吴丽做好了早餐，叫醒了林子和乐乐。林子睁开眼就问：“昨晚下雨了吗？”
“没下，老天爷昨晚就皱了皱眉，今天一早就心花怒放了。本来今天想带乐乐出去玩玩，这么热的天还是窝在家里吧。”
“行，那你们娘俩今天就在家里待着，我正常上班。”林子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一个月没下雨了，会下的，人工降雨也会用上的。下雨天我陪你们去看雨西湖。”
“雨西湖、夜西湖去年都看过了，乐乐想去看海。你要是能抽出空的话，我们安排一次海滨之旅吧。”
乐乐听了兴奋起来，嚷道：“大海，我喜欢。爸爸，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看大海吧。我们能看到鲸鱼吗？还有海豚，大鲨鱼。Oh；My God！太高兴了！”
“好吧，这个周末我们去舟山看海去。Ok”林子拍了拍乐乐的后脑勺。
“Yes；Sir！”乐乐高兴地蹦到沙发上打滚，嘴里还唱着奇怪的调子，“我要去看海呀，我要去看海。我要去看海呀，我要去看海……”
林子和吴丽相视一笑，吴丽说：“这孩子，动画片看多了。”
下午的时候，林子正坐在办公室打盹儿，吴丽带着乐乐过来了。乐乐一进来，就一本正经地对林子说：“爸爸，我要和你谈谈。”
林子愣住了，不明白乐乐要跟他谈什么，也不明白一个四岁的小孩怎么会这么说话。心想这会不会又是动画片教育的结果呢？便也一本正经地说：“你要和我谈什么呢？”
乐乐扑哧一声笑了：“不谈什么，逗你玩呢。”说着，便跑到茶几边玩起了茶具。
“在家呆不住，非要出来玩。这么热的天，我也不敢带他去别的地方，就来你这儿了。”吴丽坐在沙发上，解释道：“不影响你工作吧？”
“没事，你没看到我在打盹儿吗？”林子离开办公桌前，在她对面坐下来，“现在淡季，工作比较闲。小孩子不怕热，我们小时候也一样，大热天的，逮着机会就往外跑。”
朱红看见吴丽来了，也跟着进来了。乐乐看到她，马上跑过来牵着她的手说：“阿姨好，带我出去玩吧。我妈妈怕太阳晒，不带我出去。”
“好好好，现在外面最热了，我们稍微等一会儿再出去好不好？把你热坏了，你爸妈可饶不了我。”朱红先应付完了乐乐，再和吴丽打招呼。吴丽招呼着朱红坐下，两人聊起天来。林子见两个女人聊的话题自己也不好插话，便起身陪乐乐玩去了。
在办公室里也没什么可玩的，林子便把乐乐抱在腿上坐在办公桌前，让他画画。小家伙画得很快，一会儿把一张A4纸画满了，无非是爸爸妈妈和他在一起，一个大太阳，花花草草和树木。因为没有彩笔，画完了一张就不想画了。从爸爸的腿上跳下来，又缠着要朱红带他出去玩。朱红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征询了一下林子和吴丽的意见，便带着他出去了。
朱红本来只是想带着乐乐到附近的超市买点玩具和零食之类的，可是他一出来就要她带着去找小菲姐姐。朱红给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打小菲的电话。小菲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请假打了辆出租车赶来了。乐乐见了小菲亲热极了，把朱红气得破口大骂他是小白眼狼，要不是怕回去没法交代，她真想把他扔给小菲不管了。
“我们带他去玩什么呢？”小菲和朱红商议着。
“这么短的时间能到哪里去玩呢？不如就带他去超市买点玩具和零食吧。”朱红说。
“好嘞，乐乐，我们带你去买玩具，你不是的喜欢奥特曼吗？今天给你买个大的。”小菲弯下腰对乐乐说，“然后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太好了！我要买一个迪加奥特曼。”乐乐开心地拍着手。
朱红为难地说：“还吃肯德基啊？时间太长了，怎么和他爸妈说呢？”
“没事，逛完超市后我打电话给林总说，不过你不能走，要全程陪同，最后还要麻烦你送他回去。”小菲说完抱起乐乐就走，也不管朱红愿不愿意，拉着她打了辆车就往长青公寓附近的那家欧亚超市去了。
朱红无奈，只好上了车坐在前排副驾的位置上。小菲和乐乐坐在后排，小菲摸着乐乐的小脑袋问道：“乐乐，想不想姐姐呀？”
“想。”小家伙答得很干脆。
“哪里想？”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乐乐依次指着自己的眼睛、嘴巴、胸口乱说一气。
“啊？都想啊？都想也不来看我！”小菲在手上哈了一口气，挠乐乐的胳肢窝，挠得乐乐笑得喘不过气来，连声求饶。
“好了，别闹了！你们俩一般大，正好在一起是个玩伴，怪不得乐乐叫你姐姐，叫我阿姨呢。”朱红在前面骂道。
“红姐，吃醋了？”小菲停了手，笑道。
“你叫我姐，他也叫你姐，可他却叫我姨！天呐，Help me！这什么辈份？”朱红仰天长叹，又摆摆手说，“乱了，全乱了！”
“那，以后我也叫你姨？”小菲顽皮地笑，“红姨！”
“滚蛋！我有那么老吗？我才比你大几岁呀？”朱红抓狂了，回过头来对乐乐说，“以后不许叫她姐姐，叫阿姨！”
“我不，我就叫她姐姐！”乐乐坚定地回答，“姐姐带我玩，阿姨老凶我。”
“我凶你了吗？”朱红再次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不算。以后我也叫你姐姐，好吧？”乐乐人小鬼大，谄媚地叫道，“红姐姐！”
“算了，别说了，这孩子肯定在幼儿园被阿姨凶怕了。”小菲爱怜地摸着乐乐的头说。
“好，以后你就叫我红姐姐啊。”朱红开心地说。
“乐乐，多久没见到爸爸了？想爸爸吗？”小菲突然问乐乐，其实是她自己想林子了。虽然才两天没见面，但和以往不一样，这次感觉明明就是咫尺之遥，却似天涯海角。想见面很容易，却又那么难，那种思念格外的强烈，挥之不去。
“刚才我们还在一起呢，为什么想呢？”乐乐不解地问。
“爸爸好吗？”小菲已经不是逗孩子玩了，她想起了林子，心里开始难受起来，说话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你爱爸爸吗？”
“那当然了，爸爸最好了。”乐乐有些诧异地看着小菲，“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朱红回头看了小菲一眼，没说话，又回过头去看着前方。
“谁哭了？没有啊，热的。”小菲掩饰道。小菲的心和林子一样，就如吴丽说的，脆弱而敏感。也许正是这样，在这个物欲横流、现实而又拜金的时代，他们才能不顾一切地相爱，爱得那么深沉，那么纯粹。
第 13 章
十三
吴丽早早地离开了林子的办公室，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回去，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父子回来。傍晚的时候，林子一个人回来了，告诉吴丽说，乐乐不回来吃饭，她们带他去吃洋快餐了。吴丽问道：“她们？不是就朱红一个人吗？还有谁？”
“还有叶小菲，乐乐吵着要见她，朱红没办法，就打电话叫她了。”林子知道瞒不住，还如直接说了，倒显得坦荡些。
“哦。这个叶小菲还真是挺有人缘的，我也蛮喜欢她。乐乐去年来了一次，谁都没记住，偏就对她念念不忘。快去换身衣服，吃饭了。”吴丽一边把饭菜端到桌子来，一边说，“她呀，美而有韵。这要是搁古代，你做一下沈三白，我就做一回芸娘，帮你张罗张罗，把她给娶了。”
“你这玩笑又过头了啊。一个堂堂的新时代人民教师，怎么满脑子的封建糟粕啊？”
吴丽冲着他狡黠地笑了一下：“怎么着？说到你心里去了吧？你们这些个臭男人，那一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巴不得弄个三妻四妾的，可惜啊，只恨生不逢时哟。”
“别再胡说八道了！”林子换好了衣服坐在桌前，他想快点结束关于小菲的话题。
吴丽给他端上一碗饭，也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好了，不说了。我知道你的，你可能会动动心思，但不敢来真格的。记得上次回家我和你说过吧？你这人呢，心太软，要是喜欢上别的女人，又不忍把我休了娶她回家，那罪就自己受着。放心吧，你要是真有那天，我也不忍心让你为难，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成全你，拎着包我就走，绝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就消停点吧。说不说了，还说这一大堆。真的有那一天，我也不告诉你，那罪我情愿自己受着。快吃饭，今天菜不错，喝一杯吧？”林子放下筷子，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她。
“有酒吗？”吴丽站起身来，“在哪儿呢？”
“冰箱里有啤酒，来两听吧，解解暑。”林子自己起身去拿杯子。
“昨晚喝那么多今天还要喝，一天不喝都不行。真不明白，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吴丽一边去拿酒，一边嘟囔着。
“酒精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人精神愉悦，你这不沾酒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一点。”林子倒了一杯啤酒，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吴丽扒拉着米饭若有所思，突然抬头问道：“秀山，我们这样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呀，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回去？我还能回得去吗？”林子神情严肃地说，“走出那一步，就再也没有上岸的可能了。先干两年再说吧，到时候再决定是留在杭州，还是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