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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你继续吃吧。”
周嘉赐怎么好意思再吃，明明一开始还挺开心，闹了这么一出，他满心只剩愧疚了。
周祺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突然伸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
周嘉赐一下子脸红了：“干、干什么？”
周祺睁眼说瞎话：“粘上辣椒末了。”
周嘉赐哦了声，有点说不清的失望，不过注意力倒是很快被转开了。
节奏感十足的音乐突入空气，沿着大街和人群一起流向远方，方才暗下去了灯光重新亮起来，绚烂的光道把店铺里单调的白炽光照的单调而索然无味。随着音乐的响起，人群开始沸腾。
舞台前拥堵着，都在喊上场乐队的名字。
周嘉赐歌单里也有几首这个乐队的歌，被台下气氛感染，也混在人群里吼了几嗓子，等这个乐队下台之后，才发现自己嗓子都有点哑了。
盗了外围，周祺适时递上那瓶没开过的水。
周嘉赐结果喝了一口才发现，“你刚才一直喝的冰水？冻不冻啊！”
周祺摇头。
周嘉赐还要苦口婆心教训他几句，恰巧这时天空中突然落了几点白色的东西下来，像小团棉花，一碰到人就化成水。
“下雪了！下雪了！！”
他高兴得原地直蹦，伸手在空中抓了几下，果然抓到一手湿漉漉。周祺眼里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看他，周嘉赐有点不好意思了，自我安慰道：“我没见过几次雪，所以这么兴奋是可以理解的！”
两人都没考虑晚上下雪的事，没伞，穿的衣服上也没帽子，现在才八点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让他们这个时候回去也不可能。最后两人决定自暴自弃的时候，碰上了周嘉赐认识的学姐，那学姐给了他们两顶圣诞帽。
“对啦！圣诞节怎么能少了这个！”周嘉赐自己戴好了帽子，又强硬给周祺也戴上了。
最后一无所知在学姐暧昧的眼神里拉着周祺走远了。
他现在沉浸在一种极为复杂矛盾的情绪里。
明明知道自己是gay，还在对周祺有想法的情况下，接近他，以此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
还有一种——
和周祺待在一起真开心。
他带圣诞帽真可爱！
今晚的周嘉赐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
…
雪越下越大，街上的人反而越来越多。音乐声渐渐停下来了，小摊上暖黄的灯光却更加亮了，墨蓝的夜幕上炸开朵朵烟花。
这是热闹的一夜，周嘉赐手上拿着个和周祺磨了好久才磨来的抹茶甜筒。
“冬天吃甜筒太幸福了吧！”
周祺笑了声，“这就幸福了？”
“那还有什么幸福？”
周祺不说话了。
周嘉赐瞪着眼吃甜筒，眼珠子转来转去，自从认清自己的本性之后，他就觉得周祺说的每句话都别有深意，但每一句深意他都读不出来。
也许这就是天生的生理优势，脑子好使吧。
他已经全然忘记周祺夺走考试第一时的不甘了。
他们在街上瞎走，哪人少往哪走。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小巷，周嘉赐余光突然瞥见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这个时刻他敏捷得不像话，一把拉住周祺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还是别走这边的路了，怪硌脚的。”
周祺垂眸看他。
周嘉赐被他盯着心理发慌，刚才那一刻他大概是将自己五感发挥到了极限，在看到的一瞬间手脚都动了，这么短短的一瞬他好像看、还看清哪两个人影就是自己的两个高中校友，蒋元嘉和魏姚。
原本也只是很正常的亲热场景，因为周嘉赐自己心虚，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周祺已经看到巷子里有人了。
他启唇：“……你。”
周嘉赐的心高高吊起。
周祺走近一步，“你是不是也想接吻？”
周嘉赐放心……周嘉赐疯了！
“什、什么？！”
周祺好像很平常似的，轻轻笑了声，说：“你怎么每次紧张都会结巴。”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
周嘉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结巴道：“没、没有吧。”
“好可爱。”
周嘉赐彻底疯了，周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接吻！什么可爱！都什么登西！
周嘉赐脸蛋通红，从脖子热到脑袋尖，原本保暖的毛衣高领变成了让他窒息的罪魁祸首。甜筒握在手里融化得很快，周祺看了眼，退开几步，“甜筒要化了。”
“哦，哦。”周嘉赐愣头愣脑应了。
他被烧坏了，脑子里的烧烤、甜筒和圣诞帽都变成了一片浆糊，像个听话的人偶，周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周祺是不是知道他是gay了，是不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周祺好像不反感的样子，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呢。
周嘉赐有点冷静了，浆糊变成了周祺两个大字，在他脑子里乱晃。
他忍无可忍地喊道：“周祺！”
周祺弯着唇角，“怎么了？”
事情已经浮出水面，周祺那个反应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不问个清楚今晚周嘉赐睡不好觉。他别别扭扭、黏黏糊糊、哼哼唧唧：“你是不是，知道，知道我是，那啥了。”
周祺霁月清风：“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
早就！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开学就知道了！” ！！
那个时候连周嘉赐自己都不知道。
甜筒一点点化了，糖水流了一点到周嘉赐手背上，但这个是时候谁还有心情关注一个甜筒，经过垃圾桶时他顺手就丢了。
“你怎么知道的？”
周祺言简意赅：“看出来的。”
“这都能看出来？！”作为一个过去的光荣的直男，周嘉赐震惊了。
“一点点吧。”周祺从他一言难尽的表情里猜到了什么，语气不明地问：“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两个星期。”
“……”
“怎么了？”
周祺沉默一会，“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对你没有好脸色吗？”
他在周嘉赐好奇的表情中继续道：“因为我知道你是gay，但你还和女孩在一起了。”
周嘉赐恍然大悟：“我新生晚会那晚脱单了，难怪你那晚之后就懒得理我了。”
时间线都对的上，他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大个误会。
周祺嗯了声，“其实疏远你还有个原因。”
如果周嘉赐只是gay装直男和女孩恋爱的话，和他没关系，他犯不着那么讨厌他。
“什么？”
“那晚，我向你表白了。”
周祺说。
第9章
烟花自地面“咻”地升入寂静无垠的天空，嘭的一声在周祺身后盛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流云因此被搅乱了，在短暂亮起的夜幕下慌乱地逃窜。
音乐节因为下雪提前结束了，鼓噪的伴奏淡去，《Jingle bell》的欢快调子渐渐无缝衔接。
雪仍然在下，落在周嘉赐睫毛上是凉凉的一片，他轻轻眨眼，那点凉意就立刻失去踪迹了。
周祺说：“但你转眼就和女孩在一起了。”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地方。
周嘉赐明明不是直男，却在他表白之后，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和女孩在一起了。
最开始注意到周嘉赐，除了那张漂亮的皮囊，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心却很细。
成长经历的影响，周祺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周嘉赐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故意奚落他。他虽然无父无母，但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更不会因此自卑，他捧给周嘉赐的是一颗赤诚的心。
但没想到他在感情方面竟然那么虚伪轻浮。
这让周祺此前对他累积的好感一下子清空了，甚至掉到了负数。
周嘉赐：！！！
“表白？！！”
周嘉赐再一次精神恍惚了，他只记得那晚周祺对他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个时候他对自己的性向毫无怀疑，当然不会往告白那方面想。他已经记不清周祺说了什么了，但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自己肯定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过去了。
难怪周祺之后对他没有好脸色，要是自己告白不被人尊重，肯定当场就翻脸发火了。
周嘉赐好心虚，但现在说什么都像借口，“我当时没意识到……等等！你也是……？”
“嗯。”
今晚周嘉赐受到的冲击太大，先是被扒了马甲，再是和周祺的陈年旧事，现在又得出了周祺喜欢他的结论。
最初空落落的感觉过去以后，心房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涨满了，之后再是淡淡的酸涩的感觉。他相信周祺这段时间没有抗拒他的接近，今晚把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讲，是因为仍然喜欢他。
他知道悄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种喜欢却不能言明，反而要推开的感觉，一定很煎熬。
——周嘉赐把周祺脑补成了苦情小白花，自己则是黑心霸总渣男。
周祺：？
周嘉赐喉头发干：“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周祺忽略周嘉赐投来的怪异眼神，睨着他淡淡道：“你说呢。”
一开始周嘉赐那样敷衍他，他当然很生气，然而越是生气，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因此难以入眠。得知那任女友因为啼笑皆非的原因才和周嘉赐在一起时，他甚至有种快意的感觉。
他曾经在无形中被周嘉赐折磨了很久。
无论是他不断恋爱，还是他和旁人都相处愉快的场景。
他反复地想，为什么周嘉赐能如此轻浮地对待另一个人的感情，或者，他只是表面不说，心底里还是厌恶自己，看不起他这样的人的。
但时间越长，他就越难相信周嘉赐是这样的人，他明亮热烈得像一团火，不知疲倦，永远温暖。他忍不住想靠近。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徐勉生日会，周嘉赐喝醉了，像块小粘糕贴着他，傻愣愣，软乎乎。在KTV里两人独享的那几分钟让他懂得了食髓知味和得寸进尺的含义，人是贪得无厌的生物，周祺也不例外。
周嘉赐一点也不知羞，他是顺杆子往上爬的人，只要周祺稍稍给点颜色，他就能开染坊了。他大着胆子去拉周祺的左手，“那你看，我们谈个恋爱吗？”
“我之前那么欺负你，给个补偿机会呗。”
周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怎么补偿？”
周嘉赐卡壳了一下，这些话都是电视上学来的，哪知道里面详细操作过程，他试探着说：“听你的？”
周祺重复了一遍。
周嘉赐大力点头，正以为周祺要答应时，他说：“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了。”
周嘉赐心里一凉，接着很快沉下去。然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对方拒绝之后说出更多求饶的话，他是喜欢周祺，但这不代表他舍弃骄傲乞求别人的喜欢。
这是周祺的选择，他应该选择尊重。
周嘉赐心里空落落的，一点耍宝的心情都没有了。哪怕算上前两任稀里糊涂在一起的女朋友，这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情窦初开。
谁知道情窦初开的时刻就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周祺一直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在周嘉赐要放开拉着他的那只手时，突然把他的五指包在了手心
周祺垂眸，慢慢吐字：“有个试用期的机会，不知道你要不要。”
周嘉赐顿时眼睛亮的像只小狗，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手从周祺手里脱出来，手指紧紧勾住他的，亲密地缠在一块。
大声道：“要！”
就算总是喊冷，他的手还是很温暖，皮肤相触时有种叫人心动的奇妙触感。周祺的手不如他的柔软，还有薄茧，握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触感更加明显了，周嘉赐有点紧张，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他怀疑周祺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因为他嘴角勾着抹戏谑的笑。周嘉赐有点羞窘，片刻之后就想通了，这不是面对喜欢的人的正常反应吗？
有什么可藏的？
周嘉赐止不住笑，牵了手还不够，还要半边身体都倚到周祺身上去。周祺不防，就往旁边倒去，两人顺势就在大街上走的歪歪扭扭，可是谁都没说放手，或是阻止这场胡闹。
过了会，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