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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季劫一再提及‘是管天任你自己要跟我做朋友我才好心跟你做朋友’这样让人伤心的话题,但管天任知道这只不过是使季劫面子上过得去的借口,像王思维说的那样,季劫希望管天任再主动一些,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主动而看轻什么。
管天任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跟你一起吃饭?”
季劫默默翻了个白眼,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喜欢和我一起睡觉?”
“你烦不烦啊?!”
季劫压着他脑袋用力揉,直到管天任求饶了才放手,过了好长好长时间,季劫才闷闷的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
“我会生气。”
“……我再也不了。”
“……哼,我量你也不敢。”语气里一点点得意。
“我敢,但是不想。我不能再让你难过了。”
“……”
第二天早晨,季劫闭着眼睛刷完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困不想上学,接过管天任递过来的一杯猕猴桃汁慢慢喝下,刚要坐在沙发上准备借口要逃课时,就听见王思维‘嗯?’的一声,挺尸一样坐起来,问:“几点啦?”
季劫扭过头看着王思维肿的像是猪头一样的脸,忍不住闭上眼睛,没理他,而是默默拨通了杨怀瑾的电话。
“杨八枪。”电话里的季劫很认真地开口,“我觉得你对我的祝福实现了。”
“……不是,季劫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杨怀瑾似乎是还没起,模模糊糊地一嗓子睡音。
“别废话。你不是让我今年过得更精彩吗?”
“什么啊,我就随口一说。不过,哎哎哎!怎么精彩了,跟我说一说。”杨怀瑾刚听懂季劫的意思,很是感兴趣。
“我昨晚见一人挂了彩。今早看到猪头受了惊。连起来,就是‘惊彩’了吧。”
“……”杨怀瑾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扶住额头,说,“……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诶,季劫。”
“你怎么了?”
“……我爸今天要我跟他一起去拜访唐家。我正装病呢。”杨怀瑾用力咳嗽,示意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白天你没事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怕露馅。晚上回去再跟你联系。”
挂断了电话,王思维就摸了摸自己的脸,哀叹道:“真的肿了……”
“你赶紧洗脸去吧。不许碰我的牙刷,到最里面的洗手间洗漱。”
王思维顺着走廊往前探路,因为房间很多,夹层不少,因此半天才找到洗手间,出来时对季劫说:“我厌恶你们这些有钱的暴发户。”
管家父母端过来丰盛的早餐,季劫看王思维哈喇子要流出来了,问了句:“真的吗?”
“假的。”王思维从善如流,一屁股坐下,说,“我看得起暴发户,看不起大贪官。我爸最近就在处理一个贪官的案件。说起来,那贪官跟你一个姓儿,也是东北那边的。”
“叫什么啊?”季劫记的王思维以前就提起过,虽然不是很好奇,但也随口问了一句。
“叫季文成啊。”王思维嘿嘿笑,“文成公主的文成。”
当他说完这几个字后,突然感觉室内的温度陡然降下来,王思维感觉莫名其妙,抬头看季劫,季劫低着头,手中的筷子僵在半空。再看管天任,管天任张着嘴,看他的模样好像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
第35章
“……”
诡异的沉默中,王思维拿起一片烤得焦黄的吐司,放到嘴里,无辜地咀嚼。
季劫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他说:
“你有证据吗?”
“什么?”王思维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我说你说……季文成是贪官,有证据吗?”
王思维喝了一口面前的浓汤,不小心碰到嘴角破裂的伤口,微微皱眉,用那种故作深沉的语气说:“你不懂。像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能感觉得到。打个比方吧——”
王思维仰着头抬起右手食指,一副要高谈阔论的姿势。他不经意看了一眼管天任,就发现管天任正对他缓慢地摇头,动作夸张,似乎是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但王思维嘴皮子利落,说话不经大脑,一点不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那些听起来毫无根据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不过他还没完全说完,就听得‘咔!——’一声巨响,季劫手中的筷子一下子砸到桌子上,震得玻璃板上下抖动,连管家父母都听到声响从厨房探出头。
季劫发脾气的次数不少,但真正生气却寥寥无几,一般这种情况只要稍微哄两句就行,他们觉得管天任完全有能力能哄好季劫,没放在心上。
就看季劫抬起长腿两三步跨到王思维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右手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用力把王思维提了起来。
“——那意思不就是你没证据吗?”
王思维睁大眼睛,过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点干涩,于是眨了眨。尽管他和季劫并不是很熟,但多少能知道这人的性格。他以为季劫绝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吹牛而生气,只好求救般地看了看管天任。
管天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季劫一字一顿,对王思维说:“没证据就别瞎说。”
“……下回再让我听见你瞎编乱造,我撕了你的嘴。”
季劫话说的狠戾,手上却把王思维的领子松开了。王思维刚被人揍了一顿,这会儿也生气着呢,一听这话,不管多好的脾气都被青春期的热血给顶了过去,他皱眉,反手要拽季劫的手腕,道:“不是!我说,季劫你生什么气啊?我这就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儿你至于吗?”
“好玩个屁!!”季劫突然怒了,震开王思维的手想揍他,一看他肿得像是猪头一样的脑袋又有点下不去手。“你他妈不就是瞎说吗?你除了嘴还有什么能耐啊?”
王思维怒道:“那你呢?我除了嘴没别的能耐,你除了脸还有……”
管天任本来想着要劝架,一听王思维这话也生气了,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思维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管天任也来跟他吵嘴,面子上很是过不去,脸顿时胀得通红,说:“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亏我还把你们当朋友。”
王思维用力推季劫的胸口,转身拿外套就要往外走。
管天任在后面突然说:
“季文成是季劫的爸爸。”
王思维正往身上套衣服,一听这话顿时一僵,微微张嘴向后看季劫。只见季劫别过脸根本不看王思维那边,背影高瘦挺拔,清晨的阳光完好的在他周围轮廓形成光晕,更衬少年肩宽腰窄。莫名有些孤独的感觉。
王思维想了想,却没说出道歉的话,他甚至讥讽地笑了笑,说:“以前还能说我没证据。可季劫,你看看你住的地方,你看看你吃的你穿的,说你爸不贪,谁信呢?他不贪,就不可能成为我爸爸的客户,不可能让我爸给他——”
“你滚!”季劫暴怒,抄起桌上的抽纸整个往王思维那边扔去,大吼,“这他妈是我爷爷的房子!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
季劫怒急,扔了一卷纸过去还不解气,要不是身后的管天任立刻从后面搂住季劫的肩膀,估计此刻就要踹到王思维身上了。季劫身体前倾,白皙的脖子泛红,几条血管明显突出,他呼吸急促,如同被惹急了的野猫。
管天任双手从季劫腋下穿过,紧紧搂住季劫胸前,喊道:“季劫!别生气!他瞎说的。”
季劫用力扒管天任的手,这时闻声赶过来的管家父母一人拿着一个炒菜铲问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小季了?
他们家人跟季劫家人完全不一样。管家父母完全忽视季劫惹事的脾气,总觉得季劫人长得瘦弱,打架不占优势,肯定是被欺负的那个,平时嘱咐管天任最多的也是:不能欺负小季。他们从来没考虑过季劫暴力的手段,无论什么时候第一个问的肯定是‘谁欺负小季了’。
一边问一边从厨房赶出来,看到季劫被管天任拉着,再扭头,就看见手里拿着抽纸手足无措的王思维,一向慈眉善目的管家父母极为默契,不由分说,竖起眉毛,“出去!”,‘嘭’的一声吧防盗门关上。
“……”王思维叉腰站在季劫家后院的花园里,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说人家爸爸肯定会得罪人,但想起季劫过激的反应又觉得自己没错,生了一会儿闷气,刚要一个人默默离开时,就听防盗门‘吱——’的开了。
管爸爸手里握着两个鸡蛋,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对王思维说:“哎呦小伙子,你干嘛惹我家小季生气?他心脏不好呢……”
王思维在寒风中一哆嗦,摸摸脑袋:“我没想到他会生气。”
“看你这一身伤的,算了算了……”管爸爸把手里的鸡蛋塞到王思维怀里,道,“右拐第二间,是季家的车库。一会儿我叫司机把你送出去,你随便吃点。”
“……”
季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其实他已经很久都没管季文成叫‘爸爸’了,出门在外,如果不是提前订好座位,季劫通常不会挨着季文成,两人像是陌生人一样,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季文成有自己的圈子,季劫置身事外,一点没有融入的迹象。
但听到别人污蔑季文成,说没有根据的坏话,季劫就恨不能掐着那人的脖子狠狠揍他一顿,感觉自己的肺要被气炸了。
别人的看法对季文成有什么影响呢?其实没影响。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季劫不知道,他只是想这么做。
季劫甩开管天任护在自己胸前的双手,很暴躁地往房间走。管天任知道季劫又想‘静静’,连忙上前,在季劫要关门的瞬间扶住门把手,压低声音,说:“……季劫,别生气了。”
“……”
“我们都知道他在说胡话。不用往心里去。你还没吃东西呢,我给你熬点粥,行吗?”
季劫咬着牙,浑身颤抖,半晌突然说了句:
“……不是。”
这声音好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带着无限的委屈和辩解,管天任心下一酸,左手用力顶着门以防季劫突然关门,右手轻轻向上抚摸季劫的头,口中重复道:“不是,不是。”
季劫看着管天任,一时间无话可说。
但管天任却好像能在什么情况下都站在季劫这边,口中不停说:“我明白。季劫,我明白的。”
季劫深吸一口气,关门的动作撤下去,他靠着墙,明明是大清早晨,却有一瞬间感觉异常疲惫。
管家父母拿着炒菜铲又跑过来,看着季劫,眼神里格外的偏袒:“小季啊,咱不怕。叔叔阿姨已经帮你把人赶跑了,你出来吃饭吧。”
“……”季劫无法跟他们解释,自己一点都不‘怕’这个概念。他就是有点无奈。
之后季劫怏怏不乐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去过道馆。管天任看他不高兴,就经常叫他一起到健身房,跑跑步什么的,适度锻炼。季劫身体不太好,经常感冒,不过他常年锻炼,适应慢跑,管天任一起,倒也不是太难熬。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等到沙尘暴来临之时,狂风肆虐不分昼夜。往往是出门回来就要进行全身的清洗。然而风暴过境之后,天气回暖,别墅后大片的木槿和金橘都开花了。最香的是蔷薇和一种不起眼的小百花,路过之时,香气横亘,经久不散。
管爸爸早就开始忙着管理花园,最忙时还要让管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