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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衍不久便恼羞成怒,肃然驳斥:“我心肠没那么好,你也不该挖苦泥菩萨,泥菩萨也是菩萨,哪怕在被江水泡成泥沙的前一刻也会极尽所能度化众生!”
千帆的笑声截然而止,片刻后不失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太没礼貌了。”
“你知道就好。”
“我是只没良心的狗,连驴肝肺都不配吃。”
“噗嗤,那就罚你吃狗粮,单身一辈子。”
“这诅咒也太狠了吧。”
“一点都不狠,跟你这么毒舌的人一起生活,钻石心也会碎掉。”
“那有啥,用520粘起来就好,不过那样会贬值倒是真的。”
“看吧看吧,边说边来,真没治了。”
谢正衍只嘲千帆嘴巴坏,没意识到自己很好哄,对方随便诙谐几句就骗得他回嗔作喜,千帆也灵醒的不在租房这个尴尬话题上盘桓,问起另一桩事。
“你以前配过一部叫《不归燕》的民国剧吧?”
谢正衍接过上百部剧,有印象的只占一小半,但对这个《不归燕》记忆深刻,那里面存有他在网配毕生难忘的耻辱——被退圈聚聚息百川当众踢出歪歪频道。
“这部剧不早坑了吗,我只配了个小龙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在里面配过龙套。”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你在里面有戏份啊。”
谢正衍细想也正常,《不归燕》是个大制作,第一期就有50几个CV参演,那么多陌生ID哪能一一记住。他有些高兴:“这么说我们早在两年前就同过框啦?”
“恩,可惜那剧后来坑了,我听说是因为主役攻跑路了。”
“不是跑路,是退圈了。”
“那人叫啥来着?”
“息百川。”
“对,听说他是弯装直,当男小三拆散同志情侣才被网友骂退圈的。”
“好像是。”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啊?”
谢正衍愣了愣,千帆时不时就会问一些出其不意的古怪问题,今天这个又是朵盛放的奇葩。
“你干嘛问我,我又不是相关人士。”
“因为我八卦嘛,快说,满足一下我渴望探究人性的心理。”
“什么人性啊,只有三姑六婆才喜欢讨论这种花边。”
“你不觉得这个息百川很渣吗?明明是个基佬还装模作样冒充直男,勾搭人家有夫之夫卖腐,把好好一对情侣搅散了,这种败类难道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谢正衍极讨厌息百川没错,可当听到千帆这么说的时候,他的是非观本能的先踩刹车,认真想了想,摇头:“这件事至今众说纷纭,我觉得在看到最终结果前还是不要武断下定论,你想平时我们亲眼见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何况隔着网络,你怎么知道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万一他是冤枉的,我们人云亦云的骂他不等于助纣为虐吗?”
千帆轻轻笑着,声音里像藏着什么东西。
“你这么维护息百川啊,对他有好感?”
“不是。”谢正衍脸沉下来,压低嗓门恨道:“恰恰相反,在乌白凤暴露丑恶嘴脸之前,他是我在网配圈最最讨厌的家伙。”
接下来他声情并茂讲述了当年息百川强横霸道仗势凌人,将他一脚踢出频道的全过程,并声言永不原谅这个坏蛋。
千帆听罢若有所思的说:“也许——我是说也许,他当时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不经意的对你发了脾气呢?”
谢正衍扬头冷哼:“那也只能证明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家伙,真正有教养,心胸开阔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迁怒无辜,我呀真是恨死他了,终生铭记这个耻辱,他要是敢复出,我绝对第一个到他的黑帖里打卡。”
千帆忽然打个喷嚏,有些放空的说:“哑笛大大,我有点困了,今天先聊到这儿吧,晚安。”
谢正衍纳闷他为何一转眼就变得不在状态,但仍体谅的说了再见。爬上床,正要裹住棉被躺下,又听到扣扣提示音,千帆发来一条消息。
“我对你的遭遇深表愤慨,假如那个息百川重回网配圈,记得通知我,我会和你一起去砸场子。”
什么鬼!
谢正衍当场喷笑,想马上回复,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准确。好比撕裂了彩虹糖的包装袋,鲜黄的欢快,艳红的喜悦,橙亮的温暖,蔚蓝的舒心,翠绿的爽朗满桌铺洒,不知道该先捡那一颗来吃。
还是让彩虹静静的挂在天空吧,在他的心情被烦恼层层封锁时,难得像此刻这样,捡到一把天神赐下的钥匙。
第23章 见光死
年底公司业绩萧条,王大膘为节省办公开支提前让员工放假,长假之于谢正衍通常是另一段更辛苦的工作期,刚从办公室解放又转型当起龙虾店小二,忙上忙下手不得闲,每晚回家累得倒头便睡,看书录音的力气都没了。
熬到年三十龙虾店放假歇业,他才安稳的喘出一口气,却并没感觉到过年的气氛。往年奶奶尚健大哥未婚时,父母还会认真置办年货,做顿丰盛的年夜饭,在饭桌上模拟一番天伦之乐。前年谢正兴成了家,此后每年都跟老婆去丈人家过春节,不久奶奶又生病痴呆,家里没了需要宠爱侍奉的人,廖淑英也懒了。前两年除夕基本就凑合着过,今年更因为老公搞外遇,店门一关便跑得杳无踪影,家里只剩她和小儿子外加一个活死人似的老太太,她就更没心肠料理,干脆打电话给谢正衍,说自己要去宝山二妹家,让他回家看门。
早上谢正衍来到老屋,家里已房门紧锁,奶奶埋在窝棚的棉絮堆里,正一颠一颠打瞌睡。谢正衍上去摸了摸她的手,生铁一般冷硬,忙打开堂屋门,将她抱进去放在垫好褥子的椅子上,又去厨房烧了一盆炭火,搬来放在她脚边。
邻居们都去跟自家亲戚团聚,以往拥挤的院落丢了魂儿似的安静,天空穿着土色蓑衣,雾霾在上面一块一块的缀补丁,呈现落魄相,让人怀疑天庭已裘敝金尽,众神正衣衫褴褛的来向尘世讨要祭祀。
谢正衍煮了个荷包蛋喂给奶奶吃,脱掉外套捋起袖口进行大扫除,家里的桌椅茶几地板窗台灶面案板都已积尘油腻,很脏,却又不像有的邋遢人家,虽然脏得不像样,但洋溢热闹生活的烟火气。自家的这种脏透着股无心过日子的冷寂和放任荒芜的堕落,谢正衍明白母亲已经对她名存实亡的婚姻绝望,这个家对她来说如同暂居的旅馆,除了谢正兴,其余家人都是面目可憎的房客,她灰心丧气,一有机会就躲得远远的,其余时间得过且过耗着,苦苦等候那个她也描绘不出具体形状的结果。
灰扑扑的夹竹桃匐在墙边拽住寒风的长鞭哀哀乞怜,麻雀们叽叽喳喳仿佛饥馑中的难民,时间之神懒于看顾破败景象,浑浑噩噩抛掷分秒,倏忽已至午后。谢正衍晾好最后一块抹布,看手上的裂口正红通通的朝着他笑,那些伤是前些天在店里洗碗被洗涤剂浸出来的,今天让冷水一泡就变成龟裂的土地,黄黄瘦瘦干纹纵横,很符合贫瘠二字。
他厌恶的将这双手藏到视野以外,可是目之所及的每一件景物都像他的手只会牵动愁思,在这阖家欢聚的节日里无限膨胀,感觉自己就像沧海中的一粒粟,无尽飘流,找不着天涯海角,孤独到天荒地老。
这样下去也许会抑郁,得想办法让家里多一些人气,他打电话给二叔谢天德,请他到家里来过年。谢天德这些年在外独居,老母生病后就没跟哥嫂坐在一张桌子前吃过饭,逢年过节想必也挺冷清,接到谢正衍电话欣然同意,还把阿芬和她儿子也领了来。
“小衍,我说不好意思来的,可你二叔非让我来。”
阿芬进门时脸红红的,一手拎着风干鸡一手牵着闷憨的儿子,这个叫杰铭的男孩去年患上红斑狼疮,该病在男性中很罕见,可千分之一的几率若是遇上了就是百分之百的不幸,为给他治病阿芬经常拮据到弹尽粮绝,每当身无分文时便全仗亲友接济,谢天德是其中最坚实的依靠。
“芬姨您别见外,人多过年才热闹嘛,外面冷,快到这边来烤火。”
谢正衍将杰铭安置到火炉边的椅子上,和蔼的塞给他一把糖。阿芬不肯当座上宾,马上轻装上阵为他们准备饭菜,谢天德来时带着些禽蛋果蔬,谢正衍又上市场买了一只蹄髈和一条鲜鱼,三个人分工协作,赶在傍晚时分调办出一桌水陆俱备的年夜饭,到底补全了过年仪式。
吃过饭,阿芬抢着收拾碗筷,还不许他们叔侄插手,谢正衍和二叔围着火炉坐下,剥着橘子皮忆昔抚今。孩子成年后,做长辈的最关心的就是他的个人问题,没聊几句谢天德便问:
“小衍,你有对象了吗?”
见谢正衍摇头,又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谢正衍又摇头,笑道:“我还不准备考虑这些,没时间,也没那个精力。”
谢天德叹气,点着头说:“你还小,是不用着急,二叔也不担心你,你这孩子心肠好又会体贴人,将来肯定能找着好对象,不像我……”
“二叔,二叔才是真的心地善良温柔体贴呢 ,好多人都说我像您。”
“哈哈,可是二叔没出息啊,这点你千万不能像我,你是个好孩子,应该过好日子。”
“二叔也是好人,好人都会有好报。”
“唉,二叔这辈子不指望啥了,情愿把好报全留给你,你奶奶这个样子已经够教人揪心了,将来你要是没个像样的生活,二叔恐怕死不瞑目啊。”
火炉周围的空气干干的,可谢正衍的眼睛却有些犯湿,二叔的话像酸甜的橘子汁把他的坚强泡软了,血缘的亲疏远近只是生物学数据,亲情的浓淡深浅才是人性写照,就这点来看,二叔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匆忙吸一吸鼻子,微笑:“二叔,大过年的别说丧气话。您和芬姨,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他发现杰铭眼睑抖了一下,半开玩笑的问他:“杰铭,你想不想让谢叔叔做你的爸爸?”
杰铭一言不发起身出门,拐去厨房找他妈妈。
谢天德苦笑:“你别跟他说这些,他会不高兴的。”
谢正衍不解:“我看这孩子平时挺喜欢二叔的,怎么会反对您跟芬姨交往?”
“小孩子嘛,怕妈妈被人抢走,加上他又生病,对母亲的依赖感就更强了。”
谢正衍自动从二叔那里领取一分忧虑,又问杰铭的病情是否有好转,答案是仍在反复,阿芬准备领他去北京治病,可还差老大一截医药费没着落,每天敲着算盘过活,恨不得自己餐风食露,把所有花销省下来给儿子治病。
谢正衍悄悄塞了1200块给谢天德,那是他攒了几个月的私房钱,不止是可怜阿芬母子,更为了帮二叔分忧。之后他出门去弄堂里的公厕方便,没有月亮护航的浓夜,几盏老旧路灯替四周髹上潮湿的微光,一眼望去恍若泪眼朦胧。他驻足灯下,感叹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刻怎么会看不到一点能代表喜庆的景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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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点多,众人对着电视机观看乏善可陈的央视春晚,谢正衍意外接到来自玉生烟的电话。
“喂,小笛吗,我是玉生烟啊,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快出来陪我玩。”
玉生烟的声音仿若东飘西荡的云,黏糊得找不出轮廓,一听就是酒精在作祟。
谢正衍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