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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息风笑起来,胸膛震动。李惊浊说:“你笑什么?”
柳息风说:“还走么?”
李惊浊说:“走去哪里?”
柳息风说:“返校。你讲的,半个月之后。现在只剩不到半个月。”
李惊浊为难道:“迟早要走的,不是半个月,也是一个月。”
柳息风说:“你不是休学一年么?”
李惊浊虽然原本是休学一年,但他的心理状态比自己预料中恢复得要快,而且之前看文献时他已经有了毕业论文的想法,所以很想尽快回学校把实验给做了。他怕柳息风不高兴,便装可怜说:“学业在身,身不由己。我一放假就来看你,行不行?”
柳息风说:“好啊你,上了床就要走,玩弄我感情。”
什么叫上了床就要走?简直血口喷人!
李惊浊刚想辩白,还没张口便意识到柳息风在开玩笑,于是顺着那玩笑话问:“如果我真玩弄你感情,你要怎么办?”
柳息风在李惊浊腿间撩了一把,说:“那我就玩弄你的肉体。”
李惊浊赶忙捂住裆部,一边躲柳息风的手,一边咬牙道:“柳息风!”
柳息风悠然应道:“哎~”
李惊浊气得一个人在一边磨后槽牙,柳息风就在旁边笑。
等柳息风不笑了,李惊浊忍不住问:“你……怎么想通的?就是,那些,怎么又愿意告诉我了?”
柳息风警告道:“李惊浊,你现在可有点太得意了啊。”
“我哪里……”李惊浊突然懂了。柳息风都把过去交到了他手上,任他评判,任他选择,除了在乎,还有什么原因?这还要问?这一问,可不就是得意么?可是,得意的滋味真好啊,李惊浊的嘴角弯起来,弯得太高,太久,脸上的肌肉都发痛了也放不下来。
柳息风见他半天也没有讲话,诧异道:“你还在得意?”
李惊浊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没有。我没有得意。其实,就算你一直不肯告诉我,我也……”他一时讲不清楚,但他有一种感觉,即便柳息风真的没有给他回应,即便他离开,他也还是会想念柳息风。
耄耋老人回忆起二三十年前的事,以为刚过两三个月;而年轻人的两三个月,却可以当作二三十年来过。可能遇见柳息风,就是李惊浊最精彩的故事。如果离开,柳息风就让李惊浊成了一个有故事可以怀念的人,可也将李惊浊余下的人生衬得黯然失色。
“不会的。”柳息风明白李惊浊的意思,“走了就是走了。”
李惊浊不同意:“你不是我。在你看来,两个多月很短,可在我看来——”
“现在你看两个月像二十年,再过两三年,你看两个月像两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看两个月,就是两个月。”柳息风顿了一下,说,“反过来讲,你以为会记二十年的事,其实记两个月就算久了。人少年时以为会记一生的人和事,实际上也许记不了一个月。你返校以后,会找到更值得做的事,充实起来就想不起我了。”
李惊浊说:“就算你是对的,可我现在就躺在你旁边,你跟我讲这个?”这就算不是找架吵,至少也是破坏气氛。
柳息风说:“你生气了?”
李惊浊气呼呼地说:“没有。”
柳息风低笑一声。
李惊浊说:“你笑什么?”
柳息风说:“跟你讲话,不直白不行。”
李惊浊不讲话。
柳息风叹了口气,说:“等你返校,我去你们学校旁边租栋房子吧。你们学校旁边房价怎么样?”
李惊浊一愣,不晓得柳息风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这里,可好在他也不笨,脑筋转了两下就转过来:柳息风信不过时间,信不过距离,讲了那么多,不过是想留他在身边。既然他不能不走,柳息风便只好跟他一起走。
他胸中涌起一阵热流。不过……
“我们学校……”李惊浊怕他讲完,柳息风就不肯跟他走了,“在北京……海淀。”
柳息风果然沉默了。
李惊浊连忙安慰道:“其实,我坐高铁回来也很快。”
柳息风说:“你多久放一次假?”
“这个……”李惊浊答不上来,他当然是想一有假期就回来,但是他返校以后肯定身不由己,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今年,应该,大概,还可以回来一次……吧。”
柳息风指出:“现在才八月。”
李惊浊自知理亏:“要不,嗯,你委屈一下,我们租一个公寓。一栋房子实在是……嗯……”
柳息风突然想到什么,说:“啊。”
李惊浊说:“嗯?”
柳息风说:“你帮我搬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装满钥匙的盒子?”
李惊浊想了想,说:“好像是有。我当时还想问你,为什么你连钥匙都要收集。那些也不是什么古董钥匙。”
柳息风说:“那些不是收藏,那些是我的房钥匙。”
李惊浊:“……?”
柳息风说:“我记得有位朋友送了我一栋别墅,就在北京,不过不在海淀。到时候我去里面找一下。”
李惊浊:“……???”
“你不是讲你穷困潦倒么?”李惊浊忍不住问。
柳息风说:“我没有讲过。”
李惊浊说:“余年来的那一次,你明明讲了。”
柳息风说:“我讲的是:落魄潦倒。落魄和潦倒都是形容人失意的词。我从来没有讲过我穷。”
李惊浊说:“余年还讲你差点饿死街头。”
柳息风说:“那是因为我失意到吃不下饭。”
李惊浊:“……”
“……好吧。”李惊浊追问,“那,什么样的朋友会送你一栋别墅?”
与以往不同,柳息风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瞎编,而是原原本本讲明了来龙去脉:那是柳息风的一位忘年交,老人没有子女,临终前想出一本自传,却没有体力写,于是便让柳息风代笔,柳息风当时分毫未取,后来那位忘年交去世了,便将房产作为遗赠送给了柳息风。
“接受遗赠交的税让我那个月差点没吃上饭。”柳息风如此总结道。
李惊浊无语:“……你还想让人同情你吗?”
柳息风大度道:“象征性地同情一下就行。”
李惊浊突然担忧起来。养不起柳息风的情况也许不会发生,但是更糟糕的是,柳息风根本不需要他来养。他明白其实根本不需要讨论谁养谁的问题,两人都经济独立就好,但是因为在比较传统的家庭长大,他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在一起就要负责养对方的观念,尽管他也清楚这种观念很落后。
他原本想还有过幻想,以后他当了外科医生,便可以养柳息风,那时他们住在一起,柳息风偶尔去各处游山玩水采采风,回到家里写写真正想写的东西,等他下班回家就可以对他笑一笑。而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那一盒钥匙,就觉得将来每套房子里都可能住着一两个“朋友”,他永远搞不清楚柳息风每晚在哪里下榻。
见李惊浊一声不吭,柳息风低声问:“睡着了?”
李惊浊回过神来,说:“还没。我在想你的财务状况。”
柳息风说:“虽然不算穷,但其实我没什么存款,这也是为什么我没办法在海淀租一栋房子。不晓得为什么,钱只要一进了我的银行卡,就会很快消失。这件怪事被我列入了人生十大未解之谜。”
李惊浊想到柳息风那数不清的家当和数不清的爱好,还有平日根本不把钱当钱的作风,就觉得钱很快消失根本不是什么怪事,柳息风的卡里要是能存住钱,那才真是未解之谜。
李惊浊说:“你不晓得为什么,我晓得。”
柳息风说:“为什么?”
李惊浊忍着笑,把柳息风的收藏背了一遍。
柳息风恍然大悟般说:“要不我把卡都给你吧。你只要给我发一点零花钱就好。”
李惊浊听了,开始怀疑柳息风为了让他管钱,之前是在装傻。他并不想给柳息风管钱,这可能也是他落后的观念之一:一家之主是不需要管钱的。
这本没有什么,谁没有几个不够进步的观念呢?问题是,柳息风似乎受到过同一个落后观念的影响,也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管钱。
这本也没什么,一家人观念一致本是好事。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俩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
李惊浊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可以现在解决的问题,便说:“现在讲这个还太早。而且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先睡吧。”
柳息风也不执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揽住李惊浊的肩,让李惊浊枕在他手臂上,便睡了。
李惊浊枕着柳息风的手臂,却睡不着了。他好像反射慢过了头,一整晚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闭着眼,静静感受着柳息风的身体,他才发觉今晚有点美妙到不真实。一切进展得太快,就像……
就像曾经那次突如其来的牵手。
就像曾经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就算已经亲吻过彼此,那天柳息风还是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朋友。
想到这里,李惊浊心中忽然不安定了。今晚,柳息风讲要和他一起返校,讲要他来管卡,可是柳息风不曾讲过一句他们现在到底到了哪一步。他等了太久,总以为接近了,却总不能到达。他的以为总是出错。也许他应该接受柳息风以前的建议:不要随便以为。
他不知道柳息风睡着没有,于是在柳息风唇上吻一下。
柳息风的手臂紧了紧,加深了那个吻:“睡不着?”
李惊浊心跳剧烈起来:“我们现在……”
柳息风说:“嗯?”
李惊浊终于鼓起勇气,说:“你怎么想的?你到底怎么想我们的?”
柳息风说:“我们……”
李惊浊一听这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咬上柳息风的唇,边咬边说:“快讲。你到底怎么想的?”
柳息风“嘶”了一声,也就干脆让李惊浊咬了。
李惊浊松开嘴,还是没等到回答,便恨恨道:“你这张嘴巴,不是最会讲?对着刚认识的姐姐妹妹都有甜言蜜语,怎么唯独对我,一句肯定的答复也没有?”
柳息风摸了一下被咬破的嘴唇,说:“从今以后,只剩嘴拙。”
李惊浊先是一愣,接着轰然一声,心头大震。
原来是这样。
他想起那天在茶室,柳息风讲油嘴滑舌就是当代的礼貌时,他那个藏在心里没问出口的问题:讲礼貌时好听话就已经说尽,真喜欢时怎么办?
原来讲礼貌时好听话已经说尽,真喜欢时便只剩下嘴拙。
三十九拾中元
第二天周五,文武泰拳休业。不止泰拳馆,太平镇及其周边所有商铺全部停业一天。
因为这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十四,照太平镇的习俗,这日要祭土地、祭祖、祭各路鬼怪亡魂、放河灯……总之一切要在一天之内做完,七月十五的凌晨一到便要闭门不出,因为据说那时正是鬼门大开之时,百鬼夜行,重返人间来享用供品,或乘坐河灯托生。
这天上午,李惊浊罕见地起晚了。他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乐声,不知是谁家,也不知是请了和尚还是道士来做法,嗡嗡一片,这才被吵醒了。
一醒来他就觉得腰酸,腿根间也一阵刺痛。
回想起昨晚,两人确认了关系,他便很激动,顾不上睡觉,一来二去,两人都被对方挑起了火,亲吻和抚摸已嫌不够。都到了那个份上,不做肯定不是男人,可是做吧,又什么准备都没有,万一把柳息风弄伤了呢?他当时还想着,互相帮对方撸一下,就算了,柳息风嘴上万分理解地讲着“当然不来真的”,没想到转眼对着他大腿根就……
他伸手往下摸了摸,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