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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母都不在,一个人在家恐怕更让人不放心。”
谭老师愣了愣:“这么说也是。那这样吧,我们随时保持沟通联系。展遥还小,骨折恢复不好,将来就麻烦了。”
“我工作的地方离学校不远,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系我。如果我要出差,也会提前和展遥、特别是谭老师你沟通。”宁桐青依稀觉得班主任的口气有些微妙,但他一时也抓不住这微妙语气的源头,就还是按照过来路上想好的计划说下去,“那谭老师你多费心。”
谭老师很客气地点点头:“展遥是我的学生,都是应该的。”
告别谭老师,按理说可以离开学校了。但没什么道理的,宁桐青专门绕到了展遥的教室外头,又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展遥坐在最后一排,上了石膏的右手垂在胸前,显得有点孤独。可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大概是因为受伤了没法做笔记,神情格外专注。宁桐青看了他大概两三分钟,他始终没有觉察到教室外的目光。
省心。
这两个字又一次从宁桐青的脑海闪过。他不再多看,转身下楼去了。
下楼时不忘给展遥发短信:“你好好上课。记得我说过的,有任何事,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展遥的回信过了很久才传回来,宁桐青算算时间,唔,正好是午休的时候。
而那条短信也只有一个字:好。
三天后,当宁桐青又一次匆匆忙忙赶到一附院的急诊科时,很想把之前的“省心”两个字吃下去。
认识没多久、分别没几天的青年人坐在急诊室里,一言不发地听医生训话:“哎前几天摔断胳膊的时候我和你说什么来着?别以为年轻骨头长得快就胡来。我和你说,好些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断了手不小心护理,一个月来三次,结果等拆了板子一看,一只手比另一只短两厘米。这事我看得多了……”
听到最后两句,展遥那本来就因为痛而发白的脸色更白了。
“展遥,你怎么回事?”
这一开口,瞬间治疗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展遥扭头,见来人是宁桐青,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医生一瞪,又乖乖坐了回去;谭老师见宁桐青来了,暂时也不管展遥了,走到门边把宁桐青拉远点,压低声音说:“……宁先生,你来了正好。”
宁桐青前一晚熬了夜,周末本来想睡个懒觉,却被“展遥又伤了”这个消息给炸到了医院。
“谭老师,展遥怎么又伤了?”他没有太多寒暄的心思,单刀直入地问病情。
班主任也是头痛不已:“这……他和别的班的同学打起来了。”
“他?打架?”
见宁桐青一脸惊讶,谭老师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这事真不怪展遥。他没动手。”
“那是。他一只手动不了,怎么动手?”
班主任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可能快地告诉宁桐青:展遥的这次骨折,起因是和隔壁班的男生打友谊赛时的冲撞。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打篮球,身体粗暴冲撞难免,因此受伤也不罕见,但这次坏就坏在,第一,对方下手很重,眼看着展遥摔倒了还故意往他身上又摔着压了一次,直接导致他撑地起身时失去平衡,前臂骨折;第二,眼看校际赛就要开打了,展遥又是校队的主力,他这一骨折,同伴同学气不过就不说了,篮球队的队员更是炸了,从此隔三差五地给那两个让展遥受伤的“祸首”下绊子:什么拔自行车的气门芯啦,划胎啦,约在篮球场上故意给他们吃肘击啦,闹了好几天,被整的那两个也上了火,不敢去找真正整他们的,而是找上了周末独自留校的展遥,趁他下楼梯时故意把他绊倒了。
“……展遥摔下楼梯的时候正好被我们班的同学撞上了,一群人当下就打起来了。现在七班的班主任还在处理打群架,我先把展遥带到医院看手。”
听完事情的始末,宁桐青一时没作声——青春期的荷尔蒙能做出些什么,他也是过来人。望着满脸焦虑和忧心的谭老师,他又问:“那他的手呢?”
“嗯……医生说他被推下来的时候有意保护了伤手,骨头稍稍有些错位,目前看问题不大……但是要再接一次,再打石膏。”说到这里谭老师有点难过,没能再说下去。
“我当初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他停了一停,瞬间也拿定了主意,“之前我送展遥回学校时,你说过他受伤情况特殊,可以不住校。那就不住了吧。”
“可是展遥的父母不是都在国外吗?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替他申请单人宿舍。”
宁桐青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火气大,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越看越像斗急了的公牛。我先暂时把他接出来,等矛盾缓和一点,再看是不是住回学校。而且这事,我也必须和展遥的父母商量。反正等一下我就不把他送回学校了,晚点我和他家长通过电话,再给你电话,你看可以吗?”
他的语气很平缓,但实则没有太多可以商量的余地。谭老师这个班主任也是临时接任的,实在没太多处理十七八岁的青春期男孩子闹事斗殴的经验,听宁桐青这么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好的招数:“好,那等一下我先回去处理他们打架的事。哦,到时候也请展遥的父母给我打个电话。我才好和学校提申请。”
回到病房后,展遥的手已经换好了新的石膏。宁桐青没想到就在自己和班主任了解情况的这一段不长的时间里,展遥又一次替自己拿好了主意。青年人的脸色不太好,但宁桐青更先注意到的,是他浅色Tee肩头一块的鞋印痕迹。他没作声,走过去轻轻掸了掸展遥的肩膀,又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了对方的肌肉蓦然收紧了一瞬。可宁桐青还是什么也没对他说,转而对大夫道谢,又全不辩解地把大夫对展遥“毫不爱惜自己”的批评都揽了下来。
离开医院的一程依然静。这时,宁桐青才留意到原来他们独处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声音。他暂时无意追究这份寂静的根源,姑且将一切别扭和生涩都归之为代沟。两个人一先一后上了车,车门落锁之后,一声很轻的“对不起”落到了宁桐青耳中。他转过头,看着展遥:“为什么道歉?”
展遥被问住了。
宁桐青启动车子,平静地说:“没有理由就不要随便道歉。”
沉默了大概十秒钟,展遥开了口:“给您添麻烦,让您跑这一趟。”
“更不要为你不能控制的事情道歉。”宁桐青又说。
这一次,展遥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沉默顽固地笼罩着两个人,直到他们离开医院,车子开上主干道,又拐上了一条绝对不是回学校的道路。
“……宁叔叔,您这是要去哪里?”
宁桐青直直看着眼前的道路:“先去你家,再回我家。”
第4章 小师叔
“为什么?”
展遥被这个预料外的答案震住了,他盯着宁桐青的侧脸,等待他的答案。
“去你家拿你平时要用的东西。然后在你的手伤好之前,你住在我这里,不回学校了。”
“我不要。”说完他意识到这句话说得太生硬了,又勉强加了一句,“我想住校。”
“没问题。等你的手恢复到人家打上门来你能还手而不是挨打的程度,就能回去住校了。”
展遥垂下眼,片刻后又说:“那我也可以回家住。”
“也可以。不过你爸妈知道你一个人在家之后,最后的解决办法还是让你暂时住到我这里来。如果你今天非常想一个人住,我可以把你送到家就走。”
“……宁叔叔。”
宁桐青被叫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强行略过不去理会:“但是你今天骨头刚重新接过,我还是建议你别一个人在家。”
展遥低下头,没说话了。
“你要是和陌生人住不习惯,或者住在陌生的地方不习惯……至少等你骨头稍微长好点,我们再商量。不然你妈可能真的要从美国赶回来了……还是你有能负责的朋友、同学家可以借宿?”交谈中宁桐青一直体贴地没往他那边看,由着小朋友慢慢拿主意。
展遥迟迟没有拿主意,眼看着里展家越来越近,宁桐青不得不打破沉默:“你家快到了是吧?我只有大概的地址,等一下到了小区,你来指路。”
“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这有点突兀的句子让宁桐青先是一顿,接着才轻轻笑起来:“原则是这样。但如果给人添点小麻烦能避免将来更大的麻烦,这个麻烦就一定要添……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和你妈妈说一声,不提今天的事情,就说骨折之后住校不方便,暂时搬到我家住。”
片刻后,展遥有点费力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点了没几下,忽然抬起头来,说:“下一个路口左转弯。”
展晨夫妇都在N市师范大学任职,家就在学校附近。宁桐青也是教师子弟,很清楚如果不是受了伤,这小子绝对能地自己照顾自己,毕竟一个大学校园就是一个小社会,吃穿用都不是问题,而展晨在语言学领域的声望成就加上瞿意的好人缘肯定也会让他不缺来自四面八方的关照。但既不麻烦同事、也不支使学生,确实是展晨为人处世的一贯之道了。
有展遥的指路,他们非常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宁桐青见有电梯,就没有陪他上楼,让(这个在他看来过于敏感的)年轻人自己去收拾,并在这个间隙顺便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报备一下情况。
结果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在家,接电话的是大姐。宁桐青还没来得及问她是哪天回国的这次打算待多久,反而被姐姐问起展遥的事了。
谁知道宁桐音听到展遥要到宁桐青家里暂住,吃了一惊:“从没见你自己把自己照顾好,现在倒敢揽照顾人的事情了。小十可是展晨瞿意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展晨这个人从不求人的,好不容易找到爸妈开次口,你千万不要逞强。”
“小十是谁?”宁桐青直犯晕。
“哦,就是展遥。他最早的名字是六爻的爻,后来名字改了,小名一直没改……哎宁桐青你别岔开话题,怎么好好的,要到家里住了?”
他们两姐弟差了足有十五岁,比起亲妈,宁桐青从来是对亲姐姐更有敬畏之心。但他还是没完全告诉姐姐真话,只说:“就是住学校怕出事,我和班主任合计了一下,还是暂时别住校的好。”
“你什么意思?他的手不是打篮球摔的吗?有人欺负他了?”
“姐,你见过他的吧?这么高的一小伙子,平时还打篮球,谁能欺负他?”感慨女性那敏锐的直觉之余,宁桐青又把话题绕开了。
“那是不是摔的比瞿意说的重?”
“小孩子不仔细,今早又摔了一跤,重新上了一次石膏。我想想还是得有人看着,你也说了,师兄师姐他们难得开一次口,我家里反正有钟点工,有人洗衣服打扫,他也就是来睡个觉,等骨头稍微长好点,再说吧。”
“那你们吃饭怎么办?”
宁桐青觉得这叫什么问题啊,想也不想地答:“有外卖。”
宁桐音沉默三秒,明显咽下一口气,再开口时只说:“行了我知道了。晚点我给你找个钟点工。”
“已经找了。”
“能做饭的。”
“我家里几乎不开……”
“给小十找的。”宁桐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他还在上学,要长身体、动脑子。瞿意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