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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魁哪里知道,月儿伤心落泪是为了他。他俩就要分别了。李魁虽然平时口口声声说喜欢月儿,但并没有向月儿正式求婚,也从未向月儿付诸示爱的行动。月儿担心自己到农村后,李魁会移情别恋,她会失去自己的心上人。这个要强的女孩自从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后,就失去了自我,就变得十分脆弱,就变得不堪一击。
月儿虽然喜欢李魁,却她没有勇气向李魁表白。尽管月儿性格直率、刚烈,像个假小子。但她毕竟是位姑娘。那个年代,如果一个女孩主动向男孩示爱是件大逆不道、令人不齿的事。她希望李魁在她临行前能主动向她求爱,把他俩的关系确定下来。
可是至今,月儿即将远离家乡,奔赴广阔天地了,李魁既没有明确的口头表示,又没有对她做出实质性的亲昵动作。李魁对她欲就还推、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月儿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于是,她气愤地推开李魁的双手,擦去泪水,赌气地说:“你走开。我不要你管。”
“月儿,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如果忧郁、沮丧的情绪长期得不到宣泄,容易积郁成疾,造成心里障碍,危害你的身心健康。”李魁关切地说。
月儿“哇”地一声哭起来。她哭得很伤心,气息一抽一抽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突然,她猛地扑向李魁,没头没脑地对他拳打脚踢:“你这个骗子,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李魁一下子懵了。他不知道月儿为什么莫名朝他发火,他觉得十分委屈:于是呆呆地望着月儿,局促不安地问:“我怎么成骗子啦?我怎么骗你了?我骗你什么了?”
月儿的拳头无力地捶打着李魁的胸脯:“你说我好看,说喜欢我,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抱过我,亲过我。你说的都是假话。你根本就不爱我。”
李魁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把搂过月儿,捧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狂吻着她的额头、眼睛、嘴巴、脸颊:“月儿,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是怕冒犯了你,怕弄疼了你这金枝玉叶,怕你生我的气,不跟我好,我才不敢轻举妄动……”
月儿这才化怒为喜,她尽情地回应着李魁的拥抱和亲吻。良久,月儿的情绪才逐渐恢复平静,她娇嗔地瞪一眼李魁,语气依然强硬:“幸亏你识时务,否则你就惨了。”话音未落,她双手捧着李魁的大脑袋,在他厚厚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李魁“唉哟”一声尖叫,手紧捂着被月儿咬过的部位,紧皱眉头黑着脸,佯装生气的样子瞪着月儿。
月儿一扫刚才的强势劲头,紧张地看着李魁,问道:“怎么了?真的把你咬痛了? ”
李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笑得很享受,笑得很得意,笑得很开心。
月儿扑上去揪扯李魁:“好你个六愣子,你敢吓唬我?”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在江宜市主街道人民路,一字儿排开了几十辆带有拖挂的解放牌敞蓬大卡车。打头的宣传车循环播放着语录歌: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
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
正在兴旺时期
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
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
这首语录歌让现场所有即将奔赴广阔天地的知识青年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振奋。
很多人听到这首歌,热血沸腾,心情激荡。大家都憧憬着到广阔天地干出一番事业,改变农村一穷二白的面貌。
宣传车后面车辆的车厢两边悬挂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上山下乡,改天换地”、“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上山下乡干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等大红的横幅。每辆车上都站立着二、三十个即将奔赴广阔天地的知识青年,后面的拖挂车斗塞满了他们的被褥、箱子等行李。许多家长依依不舍地拉着孩子的手,现场哭声一片。不过,即将启程的知青们就像月儿和星儿一样冰火两重天。有的愁眉不展、失声痛哭;有的则喜形于色、笑逐颜开。
月儿流着泪,紧紧抱住李魁,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星儿不解地望着他俩,表情困惑茫然。
李魁用刚换的白衬衣的袖口轻轻擦去月儿脸上的泪水,小声安抚着月儿:“别像生离死别一样。农村是一所大学校,是革命的大熔炉。你这是上山下乡,是去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去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是非常必要,非常光荣的事。”
月儿含泪点了点头,她情意绵绵地告诉李魁:“棉纺厂女工多,你要经得起考验,经得起诱惑。跟女同事接触要有分寸,不要太亲密,太热情,否则会招惹是非,引火烧身。”
李魁连连点头,发誓般地表态:“你放心,我一定牢记你的教诲,保证做到拒腐蚀,永不沾。像菱湖的莲藕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有空多看看我可怜的老妈。”月儿忧心忡忡地说。
“会的会的,你妈就是我妈。我一定像孝顺我妈一样孝顺你妈。”
“经常去郝仁哥那儿看看,帮他照看照看要武。这孩子真的很不幸,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命运对他太残酷了。”
“必须的。这不仅是郝仁的事,也是我这个准姨父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责任。”
月儿又想起什么,噘着嘴问李魁:“我要是这辈子不能回城你怎么办?”
李魁洒脱地一挥手,说:“那还用说?你要是真的回不来,我就辞掉棉纺厂的工作,打起背包,把户口迁到你插队的生产队去,跟着你在农村安家落户,和你一起披星戴月,战天斗地、改造世界。”
月儿听后,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容。
李魁紧紧地拉着月儿的手,反过来劝导着月儿:“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遇事不要太冲动,太任性,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与周围的人搞好关系。跟他人发生矛盾和争执时,要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求大同、存小异,农村条件艰苦,我不在你身边,你和星儿都要照顾好自己,平时要吃饱穿暖一些。记着经常给我写信,缺钱了就告诉我,不要苦了星儿,也不要委屈自己。”
月儿咬着嘴唇,含着眼泪,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庞大的车队开始徐徐移动。
李魁依然紧紧地拉着月儿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直到车速加快,他才放开月儿,一路小跑地向她挥手致意。
打头的宣传车播放器传来浑厚的男高音:
一轮红日照山川
山山水水红艳艳
老汉我赶车回公社
鞭儿声声脆
马儿飞向前
鞭儿声声脆
马儿飞向前
扬鞭催马喜盈盈
大车上坐满年轻人
知识青年到农村
光辉指示暖人心
盼亲人迎亲人
和咱贫下中农心连心
改天换地创新业啊
我爱这些年轻人
……
☆、养育波折
尽管郝仁母子对领养朱要武可能遇到的困难和问题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真正养育一个孩子的艰辛却让他们始料不及。
把朱要武接来前,郝仁就上街买了张单人床,安置在母亲卧室里,让朱要武跟母亲共居一室,以培养奶孙之间的感情。
郝家母子把朱要武领回家后,对孩子视如已出,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要尽可能为朱要武创造较好的生活条件。
郝家母子每顿饭只有一两样简单的蔬菜、咸菜或豆腐,却经常弄一些肉鱼蛋虾为朱要武改善伙食,以保证这孩子的营养丰富均衡,助他健康成长。
朱要武爱吃清蒸狮子头。郝仁就亲自动手,经常用瘦肉、虾仁、青菜、香葱加上淀粉和调料,做了又大又圆的狮子头清蒸或油炸给朱要武吃。
郝仁将朱要武接来后不久的一天深夜,朱要武大概是牙龈上火、疼痛不已。
人们常说,牙痛不是病,痛了要人命。大人牙痛可以忍,但三四岁的孩子根本无法忍受牙痛的折磨。朱要武无休止地哭闹着、喊叫着,听了让人揪心。郝仁和母亲想了许多民间流传的治牙痛的偏方给朱要武使用,但无济于事。
见朱要武哭闹不止,郝仁只好背起他满世界找牙科医生。由于是深夜,一家家口腔诊所都是铁将军把门。
郝仁背着朱要武几乎跑遍了全市的牙科诊所,终于在下半夜找到一家日夜就诊的口腔门诊。
医生用摄子夹住药棉,在要武的口腔捣鼓了几下,不知是真的起效还是心理作用,这孩子终于止住了哭泣。随后医生还开了一些消炎止痛药,让郝仁带回家给要武备用。经过这一折腾,郝仁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发白了。
那天,郝母因牵挂要武的病情也是彻夜未眠。
起初,郝仁一直让朱要武称自己为“叔叔”,让他称呼自己的母亲为“郝奶奶”。但随着朱要武与郝仁母子感情的加深,朱要武不太愿意这种称谓。于是朱要武向郝仁请求:“叔叔,好多小朋友都说我没有爸爸和妈妈,以后我就叫你爸爸,叫郝奶奶为奶奶好吗?”
郝仁心头一热,立即点头同意了:“好吧。只要你愿意,你想怎么称呼我们都行。”
得到郝仁的同意,朱要武这孩子对大人的依恋和顽皮的天性立刻显露出来。他抓起一根细竹梢,爬上郝仁的脊背,撒娇地喊着:“我要骑爸爸头上。”
郝仁双手将朱要武托举到自己的头顶,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朱要武得意地举起右手,扬鞭一样挥舞着手中的竹梢,“:得儿——驾。”
郝仁乐了,他俯在地上,边爬边喊:“子将父当马,父望子成龙。要武,你可要为爸爸争气哟。”
朱要武来到郝家后,郝母和郝仁不像普通的家庭那样为孩子的事情大包大揽,郝仁和母亲达成共识,对朱要武要疼爱但不能溺爱,要保护不能包办。在保证孩子健康成长的同时,不让孩子产生依赖心理,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良习惯。而是要鼓励他从小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为培养朱要武日后独立生活的能力奠定基础。所以朱要武刚到郝家时虽然只有三岁,但很快就掌握了脸自己洗,牙自己刷,饭自己盛等简单的事务。
为了让朱要武德智体全面发展,郝仁除了在生活上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还经常跟要武讲“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等少儿故事,一字一句地教他念唐诗宋词。
更多的时候,郝仁手把手地教年幼的朱要武吹笛。小楼上,经常回荡着父子俩你追我赶的笛声。经过郝仁耐心指点和言传身教,朱要武很快掌握了简单的歌曲和练习曲的吹奏方法。
孩子只愁养不愁长。转眼间,朱要武到了上学的年龄。
郝仁给朱要武买了新书包,换上新衣裳,给朱要武的脖子挂上一把钥匙,每天都高高兴兴地送朱要武去上学。
由于朱要武放学的时间比郝仁下班早,郝仁不能去学校接朱要武。所以郝仁每天在送朱要武上学的路上都要叮嘱他:“放学要按时回家,别贪玩,别跟其他孩子打闹。”
然而这天下午郝仁下班回到家,发现要武还没有回来。于是他赶紧往学校方向沿途寻找朱要武。
没走多远,郝仁看见朱要武正浑身湿漉漉地往回走。崭新的书包泥巴拉糊的。
郝仁心里一惊,连忙急切地问:“要武,你怎么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