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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一声。随即扔掉手中的剑,向后一个趔趄,苏瑜撑着他,后退了一步。
苏瑜微微皱着眉,近几日,午夜梦回之时,胸口隐隐作痛。心下一直担心着一件事,眼下已无力转圜,只求留给他的时间能再多一点。
芜皇弃甲投降,祁国兼并芜国,此后一统天下,芜亡。
第58章 采葛
祁兵占领南陵后,迅速派兵前往东南围剿剩下的芜兵。东南被部落分割,但支援的祁兵迟迟没有撤退。
安排好守城的将士,骠骑将军带领大军押解李言回国。
此案萧条,彼岸正逢花开。大军行至城门下,整条街道的人纷纷围在路边想一睹金戈铁马百万雄师的威武气势。此战得胜,天下只有一个祁国,这整片疆土此后都姓祁了。
众人高呼万岁高呼威武,骠骑将军策马在前,接受众人的敬仰和崇拜,大军威风凛凛地向皇城驶去。
李言坐在囚车里,路上的百姓纷纷盯着他,指手画脚地议论着。
“唉,你看那就是芜国的皇帝。”
“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亡国奴,真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皮囊好有什么用,不还是败给我们,这天底下就属当今圣上最厉害了。”
“那位芜国皇帝的面相,一看就是小白脸。肯定也是沉迷美色贪图享乐之徒,活该亡国。”
“说的也是,我看呐肯定做了不少荒唐淫|荡事。”
…
众人指着李言,将自己所有的荒唐揣测全都安在他头上,一边理直气壮地议论,一边还装作悲天悯人地摇头同情。
妄下定论的是他们,肆意摸黑的是他们,全盘否定的是他们,打着正义人性的旗号党同伐异的是他们,墙倒众人推的还是他们。说辞变了,行为变了,团体变了,而永远都不变的就是那骂人的被骂的,不变的永远都是那颗浮躁的心,对于旁枝永远采取修剪扼杀的态度。
李言看着围观的路人,看着指着他的脸议论纷纷的路人,一个一个看过去。看不出脸上的任何表情,只是泰然自若地直视他们迎着他们的目光绝不低头。
苏瑜握着李言的手,李言手掌翻过来与他十字相扣。纵使泥沼也好,恶水也罢。他问心无愧,他竭尽全力,剩下的都交由后人评论,诋毁也好赞誉也好,与他无关。
大军抵达皇城门下,骠骑将军下马,众人行至大殿。
祁皇江沐早早在殿内等候,今日他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穿着也比往常考究。正襟危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上,任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他一眼都不愿施舍,只盯着门外,等着那个人出现。
骠骑将军领着人进入大殿,那个人终于出现了,终于出现在他眼前。依旧身量纤纤,依旧眉眼如初。这副容貌已经在他心里用鲜血刻画了千千万万遍,深入骨髓,病入膏肓。
那个人缓缓走近,他依旧正襟危坐着,一动不动,众人皆以为他们的皇帝是见怪不怪,不屑一顾。可他们看不到这位皇帝紧咬着牙关压制住眼里翻涌的滚烫的千头万绪,如惊涛骇浪呼啸而来淹没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和思念。熨过眼眶翻滚进心头,明明满腔情愫纷繁杂乱,呼之欲出的话流过心尖,只交织成一句,哥哥瘦了。
许是这么多天的舟车劳顿没有休息好吧,不过到了祁国就没事了,哥哥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江沐满心欢喜地这么想着。
骠骑将军奏明事宜,江沐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死死地盯着李言,上下仔细打量。多年未见,他想将哥哥的所有变化全都刻在心里。
再见故人,情难自禁。只是除了欣喜外,还有一人让他很不开心。站在李言身旁的苏瑜他觉得很是碍眼,两人站在一起竟该死的般配,明明站在哥哥身边的人该是他才对。
待众人说完后,江沐才缓缓开口道:“爱卿一路舟车劳顿,余下事务明日再议,退朝。”
敷衍地打发了文武百官和骠骑将军,江沐早早下朝,这样哥哥就能早些回去休息了。
召集了几位大臣在书房议事,虽然吞并了芜国但还有很多纠纷仍未解决,下朝了不代表不用处理政务。
南陵运河以南一带所有洲界全都交由东南部落管辖,南陵运河一北一带交由东北部落管辖。前朝遗民三王爷协助有功,沿袭爵位,赐西北三洲为其封地,可自行带兵。
乌合之众都打点好了,就剩下那个人了。
祁皇下诏,前朝末帝李言封为琼王,幽禁朱楼,无诏不得外出。
朱楼早在江沐派遣三十余万大军进攻南陵时就命人打扫好了,还亲自添置了一些器皿家具。安排了亲卫和宫人好好护卫侍奉,不得有闪失,更不许他死了。
李言和苏瑜整日就待在朱楼里,自芜国覆灭后,李言再没有开心地笑过。每每苏瑜逗他,也只是努力地勉强扯出一抹弧度,根本就不叫笑。
这日李言坐在案桌前摆弄着手里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盯着桌上的笔墨问道:“先生,我今后都要在这里度日等死吗?”
守在一旁的苏瑜不忍心地看着他,走过去搂着他摸着他的头轻声说道:“作为皇帝,你不愧对南陵的百姓。所以最后作为李言,好好活着。”
李言紧紧地抱着苏瑜,他一直觉得朱楼里有一股索命的寒气在背后抓着他。只有贴着苏瑜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有苏瑜才是他濒死的热汤,深渊里的长篙。
李言的情绪渐渐恢复,苏瑜看着他的样子揪着的心也缓了不少。
是日,李言想吃苏晏糕,之前带兵作战没有时间做,已经大半年没有再吃过了。今日突然馋得很,李言主动要吃的,苏瑜自然很高兴,即刻答应转身就去厨房。
李言拉着他,说道:“我也去,我想学。”
苏瑜笑了一声,问道:“有我给你做,你为何要学?”
李言一本正经地答:“我也想给先生做,先生可愿教?”
苏瑜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轻声说:“乐意至极。”
李言满意地笑了笑,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满脑子等下一定要认真学做糕点,学好了做给苏瑜尝尝。
苏瑜跟在身后看着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只要李言能开开心心地笑着,无论如何他都乐意。
才刚走出房门三四步,苏瑜突然觉得胸口疼痛无比,比往日的隐隐作痛疼上数百上千倍。他紧紧地抓着胸口,想喊住李言,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像千万只手扼住他的喉咙,千万只手抓他的后背将他死命地往后拽。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只是他心里还是奢望着再多给他点时日,如今李言这副心态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看着李言渐行渐远的身影,苏瑜伸出手试图抓住李言,可手臂上像压着千斤顶使不上力抬不起来。一个庄重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喊着:“时辰已到,速来,速来。”
苏瑜揪着胸口的衣服,盯着李言的背影,他若不在了,谁来照顾李言,谁来…还没有看够身前的人,苏瑜就消失在原地。
李言还在一个人津津乐道,突然记不起来做糕点是要放糖还是放盐,宫里的糕点好像是放盐,但苏晏糕那么好吃肯定是放糖。犹豫之下,李言便问:“先生,是放糖还是放盐啊?”
转过身来,空无一人。李言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走廊,难以置信,脑袋一片空白。愣了两息,才缓缓踱步上前,轻轻地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先生?”
无人应答。
李言再往回走两步,皱着眉再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先生?”
还是无人应答。
李言心下大惊,沿着走廊狂奔,跑回方才的卧房,大喊:“先生!”进门定睛仔细寻找,仍是空无一人。
李言再跑到厨房去看,楼上楼下,书房卧房所有的房间所有的角落都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找,扯破了喉咙大喊,仍旧无人应答。
李言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跑出大门,跑出院子,想出去找。院门的亲卫拦住他,说道:“琼王,陛下有令,您不能出去。”
李言死命地抓住他们的胳膊喊道:“我先生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不行,您不能出去。”四名亲卫围住他,死活不让他踏出一步。
李言疯了一样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嘶声力竭地喊道:“求你们了,让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我要找到他。”
“求你们了,我要找他。”
几名亲卫不敢太用力伤了李言,纷纷跪下来磕头,“琼王,若您今日踏出一步微臣即刻便身首异处,请您饶恕微臣一命。”
四名亲卫头入捣蒜,额头都磕出血来。李言看着他们放声大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同情了天下人,可谁来成全他。他只不过想要一个苏瑜而已,而已啊。
已经笑不出声了,只是机械性地张着嘴。李言撑着大腿起身,亲卫想上前扶他,被一把甩开。李言拖着身子摇摇晃晃地挪回卧房,走到门口,像灌了铅,腿根本抬不起来,绊了门槛,重重地摔进去。
三魂七魄跟着苏瑜一起没了踪影,李言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坐在窗下,候着守着。
第一日,初来祁国,先生定是迷路了,再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第二日,下雨了,先生一定是在哪儿躲雨,雨停了就回来了。
第三日,还在下雨,先生可能淋了雨着了寒病了,等病好就回来了。
第四日,无人。
第五日,未归。
…
第六日
第七日
…
日复一日,依旧无人,依旧未归。
那就再等等。
一月
两月
三月
…
一年
两年
三年
…
至今无人,至今未归。
第59章 采薇
从人间消失后,苏瑜被拽到无间,跌落到十方炼狱。神仙不得干涉人世间的兴衰更替,苏瑜既然为李言犯了禁就要来这里受罚。
和初来时一样阴苦凄厉,只是那时心急如焚地想要找到李言的魂魄,有元气护体并无大碍,这次是要真真切切地将所有塔层走一遭了。犯了错的神仙到这里,和那些生生世世受罚的鬼魂一般无二。
第一层,尖刀利刃。苏瑜浑身没有任何遮挡物,徒步踩上去。第一脚,尖刀穿过脚掌,鲜血直流,刀身上还有残留的皮肉。苏瑜疼得直倒吸凉气,额头上的汗一直往下滴,青筋暴起,浑身发抖。官吏拿着鞭子在后面催赶着,苏瑜咬着牙迈出第二脚,脚下又是一个窟窿。第三脚,第四脚…踩出一条血路,脚底除了血肉模糊,还割掉了好几块肉。
走到尽头,官吏命他们滚过去。苏瑜躺下来,尖刀刺进身体里,插进皮肉骨头。每往前滚一步,刀身就在身体里搅拌,沿着滚过的方向割下来。皮肉都翻出来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骨头和清晰可见的青筋,肚子割破了里面的肠子都拖出来绞在刀身上。
日复一日,就这样在第一层遭受着尖刀刺身。虽然遭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但苏瑜心心念念着李言,他担心李言没有好好吃饭,担心李言没有好好睡觉,担心李言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所以他撑着一口气,拼命熬过这些刑罚,想尽快出去回到李言身边。
苏瑜在第一层用了一年的时间熬过了尖刀的惩罚,接着来到第二层。
油锅熬煮,苏瑜被扔进烧得滚烫的大锅了。周身的鬼魂都踩着他将他按在锅底,苏瑜挣扎着甩开身上的鬼魂,一把抓起他们扔出去。那些鬼魂也是欺软怕硬的,见苏瑜不好惹就悻悻地找一个角落待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苏瑜和那些鬼魂就煮化了,再过片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