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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妈怎么了?你都不认识人家怎么知道不行?”
“我不用认识她,中间她们出去上厕所,我也去了,结果我你猜我听见什么,”说到这,向婉咬了咬牙,努力憋下心里的火,“她妈跟那姑娘说,咱们错错是领养的,什么来路不明,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什么的。”
向婉重重呼了一口气出来,“哈,我真的是……要不是我教养好,我当时出去就跟她们翻脸你知不知道。”
唐错听着,心里倒没有什么感觉。他的爸妈在他那么大的时候领养他,突然冒出一个孩子,免不了被人议论。
向婉还在愤愤不平,“我看老于家你以后也少来往吧,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是他们上赶着说要给错错介绍个朋友,我看他们太热情,才答应带错错来认识一下。啊,现在背地里给我议论这个,你说说像话吗?我也不是藏着掖着不想让人知道,在我心里错错就是我亲生的,别人这么议论我儿子,我不乐意!”
每一句话里的维护都让唐错心里头一颤一颤的,唐错呆了两秒,又揉了揉向婉的胳臂说,“算了妈妈,不要生气了,以后我们不跟他们吃饭了。”
对于唐毅山和向婉,唐错是感激的,也是愧疚的。这么多年过来,他能感受到他们作为父母的那份毫无保留的爱,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感,他们对他都不曾有过半分吝啬。而正是因为他们的慷概,才让他愧疚。他始终觉得自己从没真正成为一个好儿子,他自知在这个家里他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很多,愧疚万分,却找不到途径改变自己。他接受着他们的爱,却心心念念的都是唐绪。
向婉也不是个小心眼、想不开的人,到了家,向婉已经把晚上的事翻了篇。唐错又宽慰了几句,才跑回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的动作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他后背抵着门板,哒哒哒地给唐绪发过去消息。
——我回家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手机才响了起来,不过不是短信,而是一通电话。
“刚刚在开车,我也刚回来。”不同于他这边,唐绪那头并不安静,隔着听筒都能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
“这几个小孩儿可能正打算掀翻房顶。”
唐绪的声音听起来似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唐错不自觉地弯了嘴角,走了两步趴到床上,“你不喜欢小孩子吵吵闹闹?”
“当然不喜欢,我对小孩子很没耐心,”唐绪也轻笑着,“以前我侄子调皮,我姐和姐夫舍不得打,有一次他把我闹烦了,我直接把他拎到没人的地方给了他屁股两巴掌,从那以后在我说让他停的时候,他就没敢不停过。”
唐错在脑海里同步勾勒出了当时的场景,咬着被子嗤嗤地笑,“那你姐姐他们不会找你吗?”
“那小子怂,都没敢让我姐知道。”唐绪又笑了一声,“现在他仗着人多,又玩疯了,我可能得找个机会再给他长长记性。”
唐绪的手劲,唐错是知道的,他想想都疼,于是替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孩子求情,“过年开心啊,你就让他玩一玩好了……”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高亢的童声打断了,唐错听见唐绪呵斥了一句,“一边玩儿去,别找我揍你。”
他忍不住笑,等电话里不那么乱了,他翻了个身躺在床上问,“可是我觉得你挺有耐心的啊。”
他回忆了回忆自己小时候,怎么都觉得那个唐绪和现在电话那头那个合不到一起去。
“你是说那会儿去支教?那会儿已经恼不起来了,而且那会儿的那帮孩子哪有这么皮,”唐绪的语速放缓了些,大概是在回忆着什么,“至于后来养着你的时候……我发誓,我从没对任何一个小孩儿,有过对你十分之一的耐心。”
白花花的天花板上好像突然浮现出很多记忆中的场景,唐错握着手机,将被子搂紧了些。
“是吗……”
“千真万确。”
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可以因为爱人的只言片语,因为证实了自己在他心里的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就高兴得如同喝了两大瓶上头的烈酒,晕头转向在自己大包大揽过来的幸福里。
两个人隔着电话听了一会儿对方的呼吸,唐绪才又问,“怎么样,相亲结果如何?”
唐错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然是没有结果了。”
克制了自己半天还是没克制住,唐错在唐绪的笑声结束以后不放心地追问,“你呢?”
唐绪刚湮下去的笑声又死灰复燃,他轻咳了两声止住笑,说,“相亲对象问我不抽烟吗,我说,我对象不让抽。”
“……”
虽然有点同情那姑娘当时的境地,但是好像……还挺开心的。
想完这层,唐错才猛地想到,“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抽烟啦?”
哐啷的一声,那边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故,唐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把盆花砸了,我得去收拾收拾,免得扎着他们。”
“哦,那你快去吧。”唐错本就为刚才的话尴尬,这会儿巴不得赶紧跑。
“嗯,待会跟你联系,”听筒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而在嘈杂的一片声音中,唐绪最后说,“拜拜,对象。”
“拜拜……”
挂了电话,唐错把手机甩在床上,自己抱着被子甩着腿打了好几个滚,直把床单滚得皱巴巴的。
第三十四章
新年这个东西,年年岁岁花相似。至于岁岁年年的人,于唐错而言,今年是有些不同的。
站在商场的童装区,唐错对着一身衣服犹豫不决,他上一次见文英家的小姑娘还是半年多以前。他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侧比划了一下,不确定地对售货员说,“大概……这么高?”
售货员微微一笑,“那这个码就可以啊,实在不行,您可以拿回来换。”
唐错和文英认识的这许多年,其实并没有到她家中拜访过,但是前两天在和唐绪打电话时,唐绪说第二天要到江阴去看望自己的一位恩师。
唐错躺在床上,闷了一会儿问,“过年,一定要去看一看对自己好的人吗?”
这个问题很幼稚,不像是一个大学生的问话。
“有恩于自己的人,应该常去看望,不是非要等逢年过节。但是过年的时候,团圆的气氛要更热烈一些,情意也会被衬得更热闹些。而且,现在的人们都很忙,平时几乎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坐下来聊聊天。”
或许和唐错13岁才来到这个家有关系,唐错的父母总是将他当个小孩子养,从没有要求他去以他个人的名义向什么人去表示感谢过。
“有什么想去看看的人吗?不会选礼物的话我可以帮忙。”
唐错蜷起手指,扣了扣手机的背面,“那我想去看看你。”
只是一句透着真心的玩笑话,却已经使得他乱了心神。
回应他的是唐绪温和低沉的笑声,“我也很想去看你。28号我回去,来接我?”
因为是问句,所以尾音上扬,撩得唐错喉舌一烫。想念的话语在喉咙里翻滚铺陈,但最终还是没能渡到唇边,他抿了抿唇,说,“好。”
那天晚上挂了电话,唐错才想到自己应该去看一看文英。
文英对于唐错的到来也是有些意外的,她弯着唇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随后起身,递给他一杯搅好的蜂蜜水。
唐错喝了一口水,没有立刻咽下去,而是含在嘴里两秒先润了润嗓子。
“最近你心情好像很好,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每个人都会偶尔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有时是为了挑起一个话题,有时只是为了听对方亲口说一说这问题的答案。
还没等唐错回答,文英就已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这是她从没见过的。
“开心,”唐错将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手里没了东西,肢体上一时有些尴尬,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文英叫一旁的女儿,“生生,把你新买的抱枕给哥哥看看。”
一旁被唤作生生的小女孩从沙发上跳下来,甩着小裙子一溜烟跑进屋子里拿了个小黄人的抱枕出来,塞到了唐错的怀里。
“哥哥,可爱不?”
唐错抱着那个黄黄抱枕,跟上面的两只大眼睛对视。
“可爱,可爱,谢谢生生。”
也许是因为怀里有了柔软的东西,心有所托,唐错在说起自己的最近的心境时,竟然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在最后,他问文英,我是在和他谈恋爱吗?
文英点了点头,“当然是,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唐错偏着头,看着正在沙发上玩着拼图的生生。那不是什么复杂的拼图,只有十六开大小,图案是哆啦A梦和大雄。
“觉得不太真实,也害怕。”
文英始终注意着她的神情,她轻声问道,“怕什么?”
唐错半天都没出声,直到看着生生将最后一块拼图按了进去,他才摇了摇头,“不知道,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是很开心又很害怕,可能是……怕有一天,我的哆啦A梦忽然要离开了。”
生生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了头看他,然后冲他露出一个大笑脸,骄傲地扬着小鼻子说,“哥哥,没有哆啦A梦啊,那是动画里的,不是真的。”
文英笑了,“看吧,小孩子都知道的。思行,现在的一切都不是梦,唐绪喜欢你,你们正在恋爱。”
唐绪回来的前一天,北京下了大雪。
从没有一场雪让唐错这么焦急,他一整天都神经质地往外望着,祈祷着雪赶紧停,明天的天气好一些。到了傍晚,他的祈祷好像终于生了效,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机场的人依旧很多,有出来玩刚回来的,有刚回归工作不久就要出差的,还有就是像唐错一样,等人的。
尽管知道飞机是事故概率最低的交通工具,但站在出口处的唐错还是揪着心。虽然事故率最低,但事故率基本就等同于死亡率。他一直盯着那个显示航班状态的大屏幕,直到唐绪乘坐的航班变成了“已到达”,他那颗悬了半天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唐错呼了一口气,踮起脚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其实他已经站在了最前面,身前并没有什么人遮挡。但大概所有人都会这样,在迫切地想要见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摆出最急不可耐的姿态,且毫无察觉。哪怕是能将目光稍微调高一寸,那也是多了一分越过其他来人、一眼看到意中人的可能。
唐绪今天穿了那件羽绒服。这是在唐错看到唐绪的几十秒钟以后才意识到的事情。
“新年快乐,小朋友。”
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唐绪拥抱他的动作却是坦坦荡荡。紧接着,自己的兜里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唐错低头,看见一角红艳艳。
假借一个抬手揽肩的姿势,唐绪摸了摸他的耳朵,“我们家的规矩,新年第一面,要给小朋友红包。”
被思念了很久的气味灌了满怀,唐错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不是小朋友。”
唐绪微一低头,嘴巴凑在他的耳边,“爱称。”
唐绪说过的情话不算多,但句句灼人,哪怕只有一两个字。
唐绪看着身边的人低着头偷笑,嘴角也有了弧度。他们的分别虽不到一个月,却是算是跨越了一个年头。他从没试过在大年夜如此想念一个人,想放下筷子回到他的身边,想和他一起吃年夜饭,想陪他守岁,想和他一起看北京城的灯景。
步入机场大厅的一刹那,他又何尝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这个小朋友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