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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和他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但是看在过去的情谊上,虽然知道他做了一些出格之事,我也并没有管他,”车山雪扶着头,“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你也不用死。
谌巍想。
如今还看不清雁门关之变是虞操行一手在背后筹划,谌巍的眼睛就白长了。
和上一世不同,举足轻重的车山雪未死,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然而还是有一些事发生了,就像是叛军。
虞操行控制住鸿京后,在九府小打小闹的叛军仿佛得了什么信号,齐齐向着鸿京涌去。可要说他们会不会真要按照他们一开始的旗号清君侧,谌巍看叛军包围住鸿京就不动的迹象,觉得一点都不像。
与其说是去攻打鸿京,不如说是去保卫鸿京。
叛军和虞操行是一伙的。
谌巍前世真以为虞操行是靠自己的本事打败了攻下鸿京的叛军,如今才发现他是做戏给天下人看。
既然这样,后面几年他一个个收服叛军,同样也是做戏。
太奇怪了,这样有什么好处?
这样思考下去十分纠结,谌巍没有那种能猜测这种想法高深莫测之人的脑袋。于是他直截了当道:“鸿京对你我来说也不远,直接杀了他如何?”
车山雪瞥他:“那也要杀得了他。”
谌巍从未遇到过他杀不了的人,闻言抬眼。
“若要比较修为,我略胜虞操行一筹,但要说手段……”车山雪并非不自信,但他比谌巍更了解虞操行,“许多年前他修为停滞不前,转为研究一些小道,祝呪禁术八千八百八十八,我那表兄统统尝试过。真打起来,我和他的胜负大抵五五开。”
“祝呪之间的比较,和剑道不同。”谌巍说,“你我联手,也打他不过?”
车山雪摇摇头。
“高手之间过招,和两军交战并无不同,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在别的地方我和你联手能把他拿下,但在鸿京……”
鸿京。
暖阁里的两人一起皱眉。
桌上了饭菜早就凉了,该吃下它们的人就像是被抛媚眼的瞎子,对它们视而不见。
李老三的布置费了白功夫,他以为能赏景饮酒加深感情的两人,一个扶着额,一个双手抱在胸前,想着另一个地方和男人。
鸿京有大阵。
那是圣启太后,也就是车山雪的母亲虞氏亲手布置的大阵,名为金汤。
车山雪现在敢放话说虞操行也不能和他比较修为,而这位随车炎征战天下——征战的同时她还生了三个儿子——的女中豪杰,则是车山雪不敢和她比了。
虞家女子在祝呪上总有独到之处,她为自己的都城布置的阵法威力如何,这些年一寸寸推敲过的车山雪当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最近这几年阵法的维护修缮还是他做的。
一想到自己加上去的小手段不久后就要来坑自己,车山雪就觉得牙根痒痒。
大阵是他即将面对的问题之一,那么围住鸿京城的叛军就是他要面对的问题之二。
如今赶到鸿京城外的叛军是五万多,同边关守军相比,这也只是两营的人数,问题是各个地方的供奉观掌祝汇报,还有十万多叛军在路上,等他们赶到鸿京,就快十六万。
边关守兵最多的雁门,加上变成鬼了的一万三千人,也只有十六万。
这些叛军大多是不入流的武人,就算几十上百地拎出来,车山雪或谌巍也不会把他们当做敌人。可若是汇聚成数万之众,以军为名,日夜操练,他们的血气融合,会生出一种名为军势的气。
过去曾经有一位将军凭借狼虎之师杀死一名宗师。
就算这位将军的成功是靠着他麾下数万人的性命换来的,人们也能从中看出军势的威力。
有军势笼罩,车山雪想对叛军使用什么祝呪,都要考虑增长数倍的反噬可能。
“不过,若只是五万多,暂且也能应付。”车山雪呢喃。
近十六万……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数字。
要是在路上的叛军不能赶到就好了。
车山雪仔细一想,觉得这是个能用的方法。
叛军中不知道多少宗门和当初劫道的千刃派一样,是受人胁迫,心不甘情不愿的举旗反叛。当然,愿意像千刃派山主那样偏居一隅,没什么野心的人才是少数。但是愿意为野心付出一切的人更是少数。
现在他们觉得有利可得,加入了叛军,以后他们发现会亏本,立刻变成了淳朴百姓。
只要车山雪承诺不追究,想变回“淳朴百姓”的人自然不会一个劲地要和车山雪作对。
那么问题来了。
如何让这些人觉得当叛军得不偿失?
另一边,谌巍也在感叹:“我继位掌门这些年,青城培养出的弟子,总共也没有十六万……”
中小宗门总能生生不息,和大宗门相比,他们才代表着多数。
车山雪听到谌巍这句话,一愣。
青城剑门大小长老两百六十四人,内门弟子五千八百三十一人,外门弟子超出十万,当然,大部分内外门弟子出师后便下山,青城山上留下的只有两万多。
这些数字车山雪当然晓得。只是过去这些数字对他而言只是数字,而现在……
车山雪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人,头一次意识到他能和青城剑门联手。
他迟疑问,“之前被你召回的前几代外门弟子,都离开了吗?”
“一部分下山了,一部分打算出了上元节再走,”谌巍下意识回答,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车山雪是什么意识,立刻打断,“等等。”
两人对视。
“青城剑门和大衍朝廷乃是百年盟友。”车山雪道。
“这句话从你这个专门给宗门使绊子的人口中说出来真没说服力。”谌巍道。
如果车山雪需要他本人出力,谌巍二话不说就来帮忙,但在这件事上,谌巍必须为自己的宗门着想。
“而且我青城和大衍之间并无同盟关系,”他指出,“当年你父亲同意青城剑门在大衍每个城镇招收弟子,但我们也同意以青城群山作为大衍西边的屏障,后面更是将守卫剑门关一事一起接下。”
就算这样,车炎也只同意他们能通过官府招收弟子两百年。
“那么……若是放在你面前的,是鸿京全城百姓,男女老少五十万人呢?”
车山雪沉声道。
谌巍一愣,道:“既然鸿京被虞操行控制,叛军又是他的手下,鸿京百姓应该没什么危险才是。”
车山雪话锋一转:“我今天去了那个死火山海岛。”
谌巍:“为了安魂?”
“一部分吧,”车山雪道,“那些苦工从何处来的,这件事我一直有疑惑。今天问了,才晓得他们是大兴小兴岭的山民……”
“那样的极东极北之地,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生活?”
“大衍立国后,大兴小兴岭封给虞氏做领地,当然,我们封不封,大兴小兴岭都是属于虞氏的,就像北岭的守军依然是过去辰龙宗的嫡系。”车山雪道,“但大兴小兴岭又有一点不同,那里并非适合人定居的地方,过去除了祝师和呪兵,很少有人愿意前往。”
车山雪又顿了顿,斟酌字句。
“但我知道大兴小兴岭深处,许多年前,虞氏曾经圈养了一些人……”
“圈养?”这个词让谌巍挑眉。
“祭祀用的人牲,养出来的更好,”车山雪道,“当然,不讲究的话,只要是人就可以。”
第69章 卜见血,以人牲
鸿京;京郊。
百年多的太平让这个位于浀水之阳的都城成了人间一等一的繁华之地;城郊亦是庄园一座座,不比鸿京城中逊色半分。
可惜那样的景象如今看不到了。
城郊庄子大多是属于京中世家的,虽然以他们跟随新朝而起的浅薄家底,称为世家好像不是太合适。不过这些世家的手段比历朝历代无数世家更加出色,扒起皮来各个是一把好手。在他们手里的,就算是普通的庄子,也比平民百姓家中奢华许多,叫许多来到京郊的叛军士兵大开眼界。
大开眼界之后;自然该劫掠一番了。
反正是民脂民膏,动手无需犹豫。
一开始被抢夺的只是世家庄园,然后富商之家也被牵连;到了初九,平民百姓也不能幸免于难。打砸都算小事;放火杀人并不稀奇;被糟蹋女子更是多了。
做这些事的时候;好像没有一个叛军士兵能意识到自己曾经也是个满口道义的侠客。
门中长老说的道统之争,普通弟子是难以理解的;他们只是被轻而易举得来的钱财女人迷花了眼。
出身中小宗门的武人们;讨生活可不容易。
武人能挣的钱都叫大宗门给挣了,就像是青城剑门有无数从魔域得来的灵药,断刀门福地洞天,山中数条灵矿,武夷楼的机关虽然没有白泽局的抢手,但那也是几百年的老字号。至于蛮人的天山派,作为神宗,能得到所有蛮人部落的供养。
中小宗门能得到的资源全靠他们附近的城镇,但城镇是大衍的城镇,朝廷不会允许他们吞下太多。
到了大国师主政,他们的生活更艰难。
车山雪原本是打算把这些中小宗门一点一点磨掉的。
要是没有魔灾,不会打仗,普通老百姓学着打架没什么用。等再过些年,无论大小宗门,能招到的弟子数量肯定锐减。那时候,大宗门能靠着底蕴支撑,小宗门就直接消亡了。
多出来的人可以当机关师当商人当农民,人族岌岌可危到这个地步,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不事生产的浪荡子。
这便是中小宗门和车山雪之间的道统之争。
而对于普通弟子来说,把城池占据下来后,他们日子好过了很多。
乡亲们的害怕在一开始让他们感到纠结,但很快,他们就从畏惧中得到了想不到的好处。
这让他们忍不住想要继续,想要更多……
从丹州城第一只叛军起事到现在不过半个月,这群人已是完全变了模样。
“还不够,”虞操行说,“我出此下策,本来就因为不指望这些废物能够在十天里被操练成能以血气汇聚成军势的士兵,然而他们看上去就连土匪也当不好。”
“大人无需担忧,剩下的十万人到达后,京郊会更加混乱。”麻雀军统领庄立道。
这个统领几千刺客的男人站在虞操行的影子里,他牵着两匹马,同虞操行一起漫步在京郊王家村。
王家村是这些天被叛军光顾过的村落之一,叛军掠夺一番后就离去,倒是没做太多惨绝人寰的事。他们绝对没想到,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伙刺客光明正大地杀进了王家村,将满村老少屠戮一空。
“这种事我本是想让叛军做的,”虞操行摇摇头,“没想到最后辛苦了你。”
“卑职并不辛苦。”庄立低头道。
在他们旁边,几十个麻雀刺客一户一户搜索的村民尸身,将尸体拖到村前空地上,堆成小小一座尸山。
有祝师对着尸山施展呪术,让尸体褪去血肉,露出森森白骨。然后另外一伙祝师将每一根骨头分离,或插入土中,或架在地上。
在他们身边,已经有了几座成形的白骨塔。
打开灵觉才能看到的怨气自白骨塔顶滚滚冒出,仿佛大火烧了三千里后升起的黑烟。一旁的阵师却毫不顾忌,用暗红的血在白骨上绘下咒文。
咒文每长一寸,汹涌的怨气便减少一些,等阵师将咒文绘满整座白骨塔,那些徘徊不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