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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莲哭道:“父亲言重了,宝玉是女儿的弟弟,女儿自当尽力……”话还没说完,却又回想起来金陵之前,徒景之曾将她叫过去交代过几句话,便不敢多说什么,只道女儿尽力而为。
甄应嘉这时听了英莲的话,只想着有这个太上皇都看顾的孩子在,自家总能保得平安,便心中大安。待甄宝玉送走了金陵知府处的来客回转房中,甄应嘉只拉着宝玉的手略叮嘱了几句,言罢不多时,便松了手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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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累死了,榜单任务完不成了……(墙角画圈ing)
算了,不管了。今天先放这些,明天补完这一章,算给大家福利吧……
8月17日凌晨:嗯,老太妃死的事情,本来有梗的,应该放在省亲之后,石呆子之前,可是我居然忘了………………现在只好这么放了……(打滚求安慰ing)
118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门庭散宝玉理家难波澜起甄府抄检乱
甄家累世大族;虽历经几代皇帝整治;但因总能有一两个有能为的子弟冒出头来;便一直维持着老世家的体面。甄家到了甄应嘉这一辈;他和堂兄弟甄应德同为景德帝的伴读;后来甄应德深得信任,为皇帝操持内务府在南边的各色事务,只可惜天不假年;还不曾留下一儿半女就撒手西归,让甄家从此没了内务府的差事。而甄应嘉比起甄应德,更得景德帝信重;执掌扬州盐政和江南官场稽查多年,端的是个人物。
由是甄应嘉的丧礼;在金陵城里也算是数得着的场面了。
只是丧礼还好说,甄宝玉在远路赶回来的哥哥和叔叔们的帮衬下,又有各项定仪,终究把甄应嘉风光大葬了。丧礼过后,甄宝玉还沉浸在哀痛之中的时候,他的哥哥们已经遵照父亲的遗愿,各自带着几大箱东西各回各家去了。可他的那个叔叔,甄家二爷,却道侄子究竟年纪还小,虽是哥哥留了些人手,总归还是需要自己提点的,便赖在金陵不肯走。
甄宝玉自己自从掌家以来,深觉各种头疼,他母亲常年卧床,本就只剩半口气,如今死了丈夫,更是病上加病,根本不能理事,而哥哥们既已分家单过,也没有让嫂子来打理的道理。甄应嘉的丧礼上,每日里这处报名册要扎棚子,那处递单子要买白布,一忽儿供奉的瓜果香油不够了,一忽儿派出去接待的人不够格被人家骂回来得赶紧换个大管家出去迎奉之类,竟是让他片刻不得闲,莫说以往那些闲情逸致了,就是对老父之死的悲痛之意都被冲淡了许多,往往他在灵前跪不上半刻,眼泪还没掉下几滴呢,就有人凑过来请示,让他烦不胜烦却也无法可施。
总算有个甄英莲在,为甄宝玉分担了不少事务。英莲以往在林府之时,处处都和黛玉一样,不过她自己自甘下仆,便对黛玉的事务很是留心,竟比一直跟在黛玉身边的王嬷嬷还要上心。王嬷嬷是个有心人,她见英莲行事有分寸,又知英莲底细,便也好好教导英莲,由此时日长了,到让英莲对细务的打理上也算有些心得。此番甄家大丧,她初时也是手忙脚乱,不过总算她身边的人手都是能干的,加上见甄宝玉撑不起来,也只好当自己真是宝玉的姐姐,与甄宝玉一起勉力而为。
甄宝玉本就对姐妹上心,他与英莲虽是相处得少,但一来是甄应嘉临终之时只有他和英莲在床头侍奉,二来甄应嘉死后也只有英莲能为他真正帮上忙,因此时日虽不长,内心却已将英莲当成了倚靠。管家之事上,凡有人请示,他只有一句:“姑娘那里怎么说的?”若英莲已经有了处分,他便展眉道:“那就按着姑娘的意思办就是。”若是先报到他这里,还没和英莲那里说,他便皱眉道:“还不去问问姑娘的意思?在我这里混说什么?”
甄家家大业大,甄应嘉所任官职又是事务繁忙的,因此他府上的门客不少,即使甄应嘉丁忧后散了些,也还剩了一两个忠心的不肯离去。其中便有个叫施务的一直帮衬内宅事务,他见甄宝玉并不肯安心学习世务,反而将事情都推给甄小姑娘,便很是着急。施务虽不知英莲真正身世,但他从甄应嘉初为盐政便跟随其左右,对甄应嘉了结甚深,他深知英莲绝不是甄应嘉亲女,自道自己得了甄应嘉的恩惠,不能不以国士回报,便一力要劝诫甄宝玉。
一日他寻了个英莲理事甄宝玉单独在灵前的机会,去找甄宝玉,只道少爷还要糊涂到几时?姑娘再好,也是要离家嫁人的,将来姑娘出了阁,少爷还要倚靠何人?莫忘了现在甄家本支从主子到奴才几百口子人都要倚靠少爷你的!
甄宝玉也不是个笨的,他心头万事也都明白,只是管家理事之类的俗务,从来不是他想做的事情,即便有老父的遗命和老管家的劝告,他也听不进去。施务本就是个外人,这些年因为甄夫人生病,被甄应嘉拿来管着内务,甄宝玉本就看他平日里锱铢必较的样子不顺眼,这时见他来给自己谏言,心里早就不高兴了。
施务存着劝诫的心思,话便越说越多,开始还只是说让甄宝玉学着自己理事,渐渐又扯到希望甄宝玉读书科举的老路上去。甄宝玉的脸色越来越差,在施务总算停了口之后,只冷笑一声,道:“多谢施先生点拨,我自知才疏学浅,就连先父都叫我安心在家里待着了,不想施先生竟比先父还要知我。到不知似先生这般中了二甲四十五名的进士,却怎么也混迹于江湖,不去为圣天子效命?”几句话把施务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没噎过气去。
却是甄宝玉本是个女儿乡里的温柔人物,可施务这般世俗中人,还入不得宝玉的眼,便一力讥讽。施务一肚子气闷回了房里,思忖了半晌,转过天来便要请辞。英莲那里本不知事情的原委,见甄宝玉一时便准了,她更不多话,只让人奉上银钱,好生送施先生离了甄家。
待到甄应嘉入了土,甄家封了门之后没多久,就在甄府里几个老门客陆续请辞,甄家二爷却死赖着不肯走,日日和甄宝玉分辨甄家哪些东西该归自己的时候,甄宝玉的倚靠甄英莲却被人接走了。来要人的,乃是新任金陵知府叶进叶澄观的夫人,她过来甄府之时,只道自己早在林府之时就喜欢英莲,看着英莲为了老父之丧很是憔悴的样子很是不忍,此番知道甄家丧事已毕,便要将英莲接到自己府里散散心。
虽是孝中,可甄宝玉真心希望英莲好,且得了几个管家和甄家二爷的提示,知道自家不比以往,金陵知府这样的实权之官,自家现在已经得罪不起了。他又听着叶夫人的话,想着家里最近乌烟瘴气的,英莲姐姐这般人物现在不得不打理庶务不说,还得为自己操心,很是过意不去,又想着既然叶夫人喜欢英莲,则英莲不过过去住几日,人家都不嫌弃我们家孝中了,我们还能怎么样?
由是甄宝玉满口应承,待到临别之时,更让英莲不必记挂自己,不过几日功夫,我在家里等着姐姐就是。甄英莲那里,却是哭了又哭,只道宝玉你也不小了,我帮得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个家,终究还得你撑起来才是。这话的意思和施务也无甚分别,但从英莲口中说出来,甄宝玉为了安英莲的心,也只有唯唯应承。英莲早知自己要离开甄府,她这些时日遇有要处理的事情,总要拉着甄宝玉一起,想着能让他多少记得些,可毕竟时日太少,甄宝玉的心也不在这上面,终究没能让甄宝玉历练出来。
待英莲走了没几天,甄家二爷也忽有一日过来找甄宝玉告辞。甄家人口众多,甄二爷虽是甄应嘉的亲弟弟,可他乃是庶子,虽生母早逝,一早记名在甄老太太的名下,可也不能喝甄应嘉比什么,加上他从小就没好好读过书,又是个惫懒人物,从来不被甄应嘉看在眼里。往日甄老太太还在时候,甄应嘉常年在外为官,甄老太太不过拿甄二爷当成是个好使唤的大管家,那时甄二爷只要奉承好老太太,上下其手,也不知捞了多少油水去。待到甄应嘉回家丁忧,他那里能干的人很是不少,甄二爷便没了差事,没多久更被送了几个铺子,只道你靠这个养老吧,将他赶到嘉兴去了。
此番甄应嘉的丧事,甄二爷憋着劲儿回来,本来是要和甄宝玉别别苗头的,不想他那里有几个耳目的下人,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报与甄二爷,甄二爷是个爱惜性命的,便立时收拾包袱,只和甄宝玉打个招呼,一走了之。
甄宝玉那里本来很烦这个叔叔,从小这个叔叔就老盯着他的错儿,还总是请那些迂腐的先生来教自己,如今老父死了,叔叔还想着来争家产,更是让甄宝玉不快。便是甄宝玉不愿管家,但却是个孝顺的,甄应嘉的遗命,他能办到的还是要办的。由是甄宝玉见甄二爷急匆匆走了,心里很是松了口气,家里一应事务,除了实在不得不立时要办的,都堆在那里,只道过几天等姑娘回来了再办就是。
却是又过了几天,英莲几时回府还没有消息,甄宝玉正在焦急之时,却等来了一纸诏书和金陵知府陪伴下的从天京城派出的大理寺、锦衣府的差官。
忠靖侯首告,贾雨村跟进,甄应嘉欺上瞒下截留税银、放纵下仆仗势欺人以致酿出人命之类的,一条条都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的大罪,就中更有一个封氏娘子,上告甄家强夺亲女!
无论哪一条罪状,甄宝玉都是一问三不知,更从知道甄英莲并非甄应嘉之女之后,大受打击之余,更不知如何应对。
抄检之日,叶澄观看着甄宝玉茫然无措的样子,便是得了英莲的央告有心维护,却是对着个浑浑噩噩的公子哥儿,他也无从维护得起来。甄应嘉为盐政之时贪墨的银两,虽然上下打点,又有不少用处,但毕竟还有几分留在自己家里,加上累世大族,又出过两个皇帝的奶妈,家里有几份违禁之物被抄出来也是自然。
景仁一朝二十五年,景仁帝司徒逸的大多数政策都是对景德朝的延续和发扬光大,比如鼓励嘉禾推广,使得大夏人口更加繁盛,又如鼓励出海,乃至承认了大夏海商所建立的海外殖民之地的长华国为属国等等,都是被后世称为有大魄力的作为。而被后世看做大夏朝廷对老世家大清洗的序幕,就是从对江南甄家的查抄开始的。
甄家人口众多,下仆不少,历年违法之事,都不用费心编造自然就有不少冒出头来,被人揭发出来。由是不少地方上都有人上告,官府再不似以往那般故作不知,而是顺藤摸瓜,甄家的查抄,从金陵本支开始,嘉兴、平湖等各处也没能躲过,待到汇总到京城之后,据闻景仁帝听后大怒,只道这般世受皇恩之家,既享天家恩惠,又不思忠纯回报,不但令朕,更令太上皇寒心,便命从重从严处理。
只是天下的事情,便是都在徒行之的算计之中,他也不能掌控世上人心。江南地方上,南通州有个叫胡家的盐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自从那年被林海拂了面子,那时林海位高权重,胡家也只有奉承的,可心里早就记了下来。待到如今林海之后的巡盐御史都换了两茬了,又加上林海自从入了京城就没了实职,胡家只道皇帝当初用林海是为了给太上皇面子,如今皇帝权位稳固,林海也不过和甄应嘉一样,是过了气的弃子罢了。胡家也拿钱捐了官,由是便借着告发甄家的风,也向圣上上书,只道盐政乃是国之重务,甄应嘉在任之时贪墨不已,林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