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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林海知这个叫晴雯的女孩既然到了黛玉身边,自然会有自己的人生好过。却是从晴雯想到了王熙凤,林海身为贾赦的妹夫,自然知道贾赦之子贾琏早已娶妻,娶的是如今以巡检为名却是保护太上皇为实的王子腾的侄女,姓王是跑不了的了,只是林海身为贾琏的长辈,不好去打探晚辈媳妇的闺名,到底也不知道贾琏的妻子是不是叫王熙凤。
却是耳边忽然传来徒景之的声音:“什么王熙凤?那日听的弦子词么?”(注)
原来林海自己发呆,竟把心中所想念叨了出来。他心中一惊,忙道:“正是那日听的《凤求鸾》。”
两人刚到姑苏的时候,在观风楼听了几回时下新流行起来的弦子词,其中一个故事名叫《凤求鸾》,说的正是一位公子王熙凤与一位小姐李雏鸾的情爱纠葛。那时徒景之才听了几句就知全书之意,还对林海笑道:“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
待听完回了林府,徒景之又让人搜罗了词本来看。却是他这几年在南边住着,对这些南音和弦子词很是欣赏,见了本子,他自己看了两天,又要拉着林海一道看。林海不大喜欢这些,只是徒景之道:“虽是老套故事,可我看着词句甚美,老套中也有佳句。左右你也无事,我们一道看看何如?”
林海拧不过去,只好被徒景之拉着坐到珠玉随心阁的院子里,翻开一看,却是这词本乃是姑苏有名的德音班班主黄德文所作,那黄德文平生最为推崇临川先生,凡是自己的词本,全都要用《牡丹亭》的前文开篇。林海一向只陪徒景之看戏听曲,对词句并不上心,可这日看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却是触动了心中思绪。
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一处小千世界?林海从来不愿深思。待看到“梦中之情,何必非真?”一句,他情不自禁,竟不知不觉念了出来。又觉这几个字却是如雷贯耳,竟似当日那一僧一道的歌声一般,让他心中大震。
林海一时忍不住,伸过去握住了徒景之的左手,抚摸着爱人无名指上套的指环,却是不知该如何言语。徒景之那里看多了黄德文的本子,并不在意开篇之句,本想翻过去给如海看《凤求鸾》的佳句,不料如海只一句“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就念叨了好几遍。他初时不明,待林海的手伸过来时,也是心中一动。两人手指交缠在一起,他也不往下翻页,也不去问林海为何如此激动,只任由林海摸索半晌,缓缓凑过头去。
却是不涉欲念,两人只一番温存亲吻,林海方才微笑道:“景之,这世上定是因有了你,才有了我的。”
这没头没脑的话,徒景之却是明白。本来越是临近生日之期,他心中越是有些烦闷,只道如海风华正茂,我却已经半百之年,一时照镜子时,想着如海最喜欢我的眼眉,可如今我晚间看东西都要借助眼镜,这眼眉必然也不如以前好看了。徒景之年纪大了又想得远,一时想着我们虽然成亲,可将来若有天人永隔之日,却不能死而同穴。这种种思绪萦绕,实在让他心中阴郁,偏这日林海因一句戏文生了感触,反倒让徒景之安了心。
这日林海接了黛玉的信,从晴雯想起了王熙凤,引来了徒景之的问话,倒正好用《凤求鸾》来搪塞过去了,徒景之也不过就是听了一耳朵,并不在意。却是徒景之言道,徒行之的信里有些事情,且这几年看着行之做得还好,这回回去,正好和他交代些事,以后我们也好了无牵挂,如此咱们就直接上船回京吧。
林海知道徒行之这个皇帝上边既然有徒景之这个太上皇在,自然不能完全掌政,旁的不说,单是王子腾这样的武官的升迁,当日从小小卫所守备调任京师防营,即使是三品以下的,也需太上皇用印方可任命。只是一来大夏如今武备虽强,可周边也无什么闹事的需要用上兵力,二来徒行之这几年为政倒也平顺,偶有些国计民生的大事派人问询老父,其余的,无论朝堂官员的把控,还是农商政策的调配,都渐渐能自己拿得起来。再者,徒景之那日得了如海深情之语,心境大变,想着自己生时为皇后嫡子,小时登基为帝,大了些主理朝政,如今老了又有爱人相伴,只觉自己的人生圆满得很,早些时候看徒行之登基之后不顺眼的想法渐渐消散,只想着这个儿子还算有用了。
由是从上一年的年末到这一年过半,林海和徒景之都在江南悠游,待到夏末之时,他们的坐船总算北上。待到京城码头之时,林府的船不事声张,徒七和林忆带了人在码头迎候。车马自然不回禁宫,直接去了京城林府,徒行之只在林府,带着高有道等候。
徒行之好几年未曾见过父皇和林叔,这时见了自然激动。他见徒景之虽年已半百却依旧神采飞扬,心中甚安,可又见林海许是因为这几年为官辛劳,竟仍是脸带倦色,身材瘦弱的样子,心里大苦,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道这回再不能让林叔辛苦了。
高有道这几年在西内大明宫装得很是辛苦,心里又总惦记着主子是否安康,这时见了徒景之,一时收不住竟哭了出来。徒景之也知他忠心,少不得安抚两句。
而等徒七和林忆见了礼,黛玉也过来见了林海。父女相见,黛玉少不得洒了几行泪,就是林海扶起黛玉,细细端详,也觉得眼眶湿润。林海见黛玉虽因见了父亲喜极而泣,却并非病弱的样子,且已经渐渐长大,他身为父亲,自然不觉得黛玉如何美,只觉得这是我的女儿,她长得好就是了。林海细细问询黛玉在外祖家住的可好,吃的可好,和兄弟姐妹们处得可好,回林府散心时林忆可有欺负于你……一时啰啰嗦嗦,想起什么就问什么,倒又引出些黛玉的泪来,她只一股脑儿地说好,还是林忆在一旁插科打诨,只道爹爹你只顾妹妹,都忘了我这个儿子了,又去抓徒景之的衣袖,道:“爹爹不理我,求徒伯伯理会。”
徒景之见黛玉一切安好,心里也是安心,知林忆笑闹,他有心配合,便一甩袖子道:“我忙得很,也没空理你!”林忆假装后退跌倒,又去抓着徒七,假哭道:“七哥,只我是个没人疼的,你可要理我!”
徒七眼里都是黛玉,怕黛玉见了林叔反而哭坏了身子,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徒行之已经插过手来抓住林忆,笑道:“来来来,三哥疼你。你的事儿,三哥记得最清楚,前儿让你写的策论呢?别以为父亲和林叔回来了你就躲得过!”林忆最怕徒行之提什么四书策论,这时嗷嗷叫了两声,又不敢甩开徒行之的手,只好做出自以为最可怜的模样,道:“三哥这回饶了我吧,实在是写不出……”又看徒景之坐视不理,徒行之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是可怖,立时改口道:“不是写不出,求三哥再宽限几天就好!”
林忆这边一闹,林海和黛玉也停了口,收了泪,倒都笑了起来。
晚间众人既如扬州一般,不分老小男女,一桌围着吃饭。却是少了一个甄英莲,多了一个徒行之。
林忆自得了林海进京的准信儿,提前半月就去贾府,把黛玉接了回家,好等候父亲。贾母自无不应之理,只是英莲那里,她虽想跟着林姑娘,却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让贾家同意甄家姑娘去等候林家老爷,便只好留在贾府。
临回林府的前一晚,英莲跑过来和黛玉挤在一床上,两人都知道这回林海上京,黛玉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家长住,不必客居外家。英莲只道:“姑娘千万想着早点带我走。”黛玉自然答应。
却是两人渐渐大了,又因圣上就要选秀,京里的女孩们不管愿不愿意进宫伴驾,都有些心思活动。英莲自己并无此虑,可她心里另有担心,和黛玉闲话,不多时就说起徒七既然这回不议婚,那必然是要等姑娘长大的。
黛玉自那日和徒七说开,两人情意更浓,只是女孩家说起这个哪里有不脸红的,虽是床上只她和英莲两个,也啐了一口,道:“姐姐混说什么!”她也知英莲心中所想,便笑道:“我看是有人着急让七哥成婚,好赶紧轮到哥哥议亲吧?”
英莲也红了脸,只道:“我,我……我怎么敢想……”她一时情急,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两女本来并排躺着,黛玉听了坐起身,正色道:“姐姐有什么不敢想的?我看哥哥平素提起你来,也是心里有你的。”她那里只怕英莲担心林忆不喜欢她,不料英莲道:“我算个什么,怎么敢求少爷的心,我……”她银牙一咬,道:“也不怕姑娘笑话,我这样的身份,总不能霸着甄家姑娘的名头不放,倘有一日旁人知道我不过是个捡回来的孤女,只怕于林大人和少爷的声名有碍……”她声音渐渐低下去,又道:“若真论心意,便是做个丫头跟着,我也愿意……”说了出来却又觉得不好,立时用被子蒙了头。
黛玉自幼娇宠,并不能完全领会英莲颠沛流离之后小心谨慎的心思,但她是个通透的,便对英莲一力安抚。她也不去揭开被子,只道:“姐姐切莫看轻自己。你就是甄家的姑娘,徒伯伯都说了的,普天下再也没人敢拿这个说事儿的。”
第二日林忆接了黛玉回林府,英莲回了自己房里,听着窗外只有些蝉鸣,竟是了无人声,更生出了些寂寥之意。荣国府里,贾母将迎春挪出了女孩们的院子,拘在自己身边,要教导她些事情,薛宝钗已经搬回薛家自宅。就连史湘云,也因有一日清虚观打醮时说了自己有个金麒麟的话,从此见了贾宝玉就脸红,又因太上皇圣寿之后必要选秀,史侯夫人也将她接回侯府去。由是院子里只有探春和英莲为伴,而探春总要在王夫人那里奉承,竟只英莲一个,一下子冷清许多。黛玉一走,英莲本就不愿与人多打交道,这下除了去贾母那里略坐坐,竟待在院子里甚少出门了。
还好湘云走时,贾母本想让鸳鸯跟着去史侯府上,却是鸳鸯的娘前儿死了,史侯夫人不知从哪里听了她的事情,只道不吉利,并没带她走。鸳鸯一家子都是贾府家生子,她的父母都在金陵老宅,这回母亲去世,她一介婢女也没法回去奔丧。还是贾母恩德,虽是不能让她披麻戴孝,却也息了把她调回自己身边的意思,由是鸳鸯便多留在院子里陪着英莲。
英莲最是个厚道的,且将心比心,她知鸳鸯因母亲之丧必然心中伤心,可一个婢女也没资格在主子面前服丧,更不好将脸色带出来,就连祭祀也只能心里想想。于是便将鸳鸯叫过来,让她在院子后边找个角落,你母亲百日之时,偷偷烧些纸钱尽尽心意吧。鸳鸯那里,贾母和王夫人、王熙凤都给了她家里人不少银两办丧事,但也不过几句话,更没人想着她的心思,听了英莲的话,鸳鸯哭着磕头,道:“姑娘仁德,可我怎么能私下烧纸,倘若被人说了,更会给姑娘惹来是非。”
英莲扶起她,道:“没事的,我又不是贾家的姑娘,左右客居些日子罢了,怕什么是非不是非的。况且林姑娘走时也记挂着你呢。她说了,她平日里最喜欢写写画画,倘若有人问起你来,你就说是我整理了林姑娘写废了的字纸,让你烧了就是。”
鸳鸯自来得院子,便渐渐知道林姑娘并不是个小性的,上下仆役婢女她都平和相待,虽不是动辄赏金赏银,却是真心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