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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很甜,但不腻,有股清香味,霍舟眼睛一亮:“这是上次在奶奶家吃过的那种吧?她不是都给霍蒋了?”
到现在,霍舟依然是霍家最不起眼的那个孩子,奶奶家有好东西,仍然是先给老大和老三。上次的巧克力,霍舟还是没份。
不过霍蒋对骆清淮是越来越崇拜,他拿了巧克力还记得给骆清淮留一点。
骆清淮自然会分给霍舟,于是霍舟也吃到了。
“嗯,就是那种。”霍爸爸说,“公司一个同事去国外出差带回来的。”
霍舟一听,孩子气地对骆清淮说:“看看,国外买的,比霍蒋那个好吃。”
骆清淮点头:“嗯,这个更好吃。”
霍舟便把盒子都一起塞给骆清淮:“都给你了。”
骆清淮自然不要,两人互相推让。
霍妈妈看不下去了:“你俩谁拿着有区别吗?”
倒也是,霍舟笑起来,不再勉强。
又说了一会儿话,骆清淮要回家去。
霍舟看着霍妈妈,眨了眨眼:“妈妈,我送淮宝回去。”
霍妈妈无奈道:“去吧。”
骆清淮不好意思:“这么近,不用送了。”
霍舟不由分说,拉着他出了门,才说:“我去你家睡。”
他想的是,骆清淮今天受了惊吓,晚上怕是又会做噩梦,一起睡他还能哄哄他。
骆清淮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僵硬了身体,走路都变成了同手同脚。
霍舟看他表情有点怪,忽然反应过来:“哦,你是不是有话和你妈妈说,那我送你到门口就回来吧。”
他倒是忘记了,骆妈妈肯定也被吓坏了。
而且发生这么多事情,骆清淮肯定有很多话要和骆妈妈说,他不一定方便听。
“不不不。”骆清淮急忙紧紧拉住霍舟的手臂,生怕他就这么走了,“我们已经谈完了。”
谈完了?
他洗个澡的时间,就谈完了?
虽然一直知道骆清淮和骆妈妈的交流不多,霍舟还是惊讶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骆清淮家。
骆妈妈眼睛看着稍有点发红,应该是哭过,但也没哭得很厉害。
而且她的神情很镇定,看到霍舟微微惊讶,很快又温柔地打招呼:“舟舟来了?今天真的特别谢谢你,你爸妈没骂你吧?”
骆妈妈平时给人就是温柔到有些怯懦的形象,她的小摊时常会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骆清淮出头的次数都比她多,大家都觉得她是个软弱的人。
可今天,霍舟忽然觉得,骆妈妈可能并没有那么软弱,她只是藏得很深。
“他们没有骂我,还夸我勇敢呢。”霍舟笑着道,“阿姨放心,以后有淮宝保护您,警察叔叔保护您,我也会保护您,不会再有人来欺负您了。”
骆妈妈怔了两秒,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谢谢舟舟,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骆清淮适时道:“妈妈,哥哥今晚跟我睡。”
骆妈妈有点意外,但也没多说:“舟舟洗澡了吗?我去给你们烧热水。”
“我洗过了。”霍舟自来熟地进了骆清淮的卧室,“淮宝你洗吧。”
他想,或许骆清淮和骆妈妈还有话要说,他得自觉点,留给他们时间和空间。
但是没多久,骆清淮就洗完澡进来了。
他头发还滴着水,苍白了一天的脸蛋终于被热气蒸得粉粉嫩嫩的,睡衣的扣子有一颗没系,藏着的半截精致锁骨若隐若现。
霍舟有种上前扒开骆清淮睡衣的冲动。
他急忙移开目光,看到床头的吹风:“淮宝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骆清淮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不用吹。”
“快点过来。”霍舟把骆清淮拉过来,打开吹风怼了上去,“不吹干睡觉会头痛,你站好别动。”
他修长的手指插入骆清淮的头顶,轻轻将湿发揉散。
指尖划过头皮,酥酥麻麻的让人心悸,骆清淮放任自己在吹风巨大的声响下疯狂心跳,乖乖低头,方便霍舟动作。
男孩子头发短,很快就吹干了,霍舟有些遗憾地松开手。
“给我看看。”霍舟的手指顺势往下一滑,抬起骆清淮的脸。
指尖触感滚烫,骆清淮的脸已经成了红苹果。
“你热吗?”霍舟松开手指,“是吹风太烫了吧?你怎么不说?”
骆清淮干咳一声:“睡觉吧。”
说完当先爬上床,把装着红豆的布包小心塞到枕头底下。
霍舟放好吹风,关了灯,也爬上床。
骆清淮的是张单人小床,两个人睡有点挤,只能贴在一起。
虽然没有肌肤相贴,但胳膊还是火烧火燎的。
静谧的气氛最适合暧昧的生长,两个人心跳都不由自主快了起来,黑夜里此起彼伏,跟比赛似的。
霍舟正感觉手脚都不自在,骆清淮说话了。
“哥哥,你今天说的真相,是什么意思?”
今天在警局,骆清淮有所保留,没说太具体,霍舟正好也想问问他关于过去的事情。
他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只隐去霍爸爸把骆清淮弄进学校读书这一点。
骆清淮听完却道:“所以,是霍叔叔帮我找的学校,对吧?”
霍舟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骆清淮轻笑一声,“不过,你这个反应说明我猜对了。”
霍舟:“……淮宝你变坏了。”
骆清淮又笑了声,说:“也不是全无理由的猜测,在搬来北大院之前,我曾经见过霍叔叔。”
“啊?”霍舟再次惊讶,“什么时候?”
“我奶奶死的时候。”骆清淮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你不是好奇高玉树是什么人吗?他就是杀我奶奶的凶手。”
骆清淮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
父亲死了以后,没有人在乎骆清淮一家过得怎么样,他们成了罪恶的代名词,受尽欺辱,最后被迫搬到乡下的奶奶家。
但是这样的躲避,并没有让那些流言消散,甚至跟着传到了乡下,骆清淮一家,依然是别人恶意攻击的对象。
有一天,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闯进来,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
这个男人就是高玉树。他原本也是实验室的一名员工,被辞退后一直没找到更好的工作。家里其他人都嫌弃他,骂他,说他没用,甚至连孩子也跟他不亲了。
高玉树觉得,这一切都是骆清淮爸爸的错,所以他找到骆清淮家里,想捞点好处,没有好处就砸烂家具发泄一通。
骆清淮的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痛苦绝望,又日日被乡邻指指点点,她早活腻了。
骆奶奶跟高玉树拼了命。
高玉醉酒状态下气不过,捡了块砖头,拍在骆奶nai头上。
鲜血瞬间糊了满脸,骆清淮就眼睁睁看着奶奶倒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法医的尸检报告说,骆奶奶真正的死因是脑梗。
而且,是骆奶奶先动的手。在高玉树想要罢手逃走的时候,骆奶奶继续打人,不让他走。
反正到最后,高玉树只被判了四年刑期。
他在狱中表现不好,又被加了两年刑,最近才出狱。
在高玉树入狱期间,他的妻子跟他离婚了,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出狱后,父母也不愿意认他。
一无所有的高玉树心态已经越发扭曲,他认定了人生所有的悲剧都是拜骆清淮爸爸所赐,所以赖上了骆清淮一家。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来骚扰骆清淮妈妈一周时间了。
骆妈妈不想让骆清淮担心,一直没说。
“太可恶了。”霍舟攥着拳头胡乱挥舞,后悔之前没多揍高玉树几下。
骆清淮说:“就是在奶奶死的时候,我见过霍叔叔。”
那时候,小小的骆清淮拎着那块带血的砖头,心里升起无数罪恶的念头。
霍爸爸碰巧经过,帮他报了案,警方调查的时候他才知道骆清淮是谁。
没过多久,骆清淮就接到了附小的入学邀请。
于是,母子两个搬到了北大院,在知道霍爸爸是副厂长的时候,骆清淮就猜到是他帮的忙了。只不过霍爸爸从来没提过这事,表现得像不认识他一样。骆清淮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给霍爸爸带来麻烦,所以谁都没说。
霍舟心疼得不行,他以为骆清淮从小就没了爸爸很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奶奶一条命。
他翻身将骆清淮搂进怀里,安慰道:“放心,你爸爸的案子最近在重新调查,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骆清淮闻着霍舟身上淡淡的香味,有点心猿意马:“嗯。”
霍舟拍拍骆清淮的背,忽然觉得不对。
听说父亲的案子会重新调查,骆清淮为什么反应如此平淡?
霍舟想了想,惊讶地问:“淮宝你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骆清淮点点头:“知道啊,妈妈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帮爸爸翻案。”
霍舟惊呆了。
他终于明白,骆妈妈为什么总是忙到没空管骆清淮,以及骆清淮家里为什么会这么穷了。
如此说来,翻案时机的巧合,不会真是故意的吧?
“所以,是你们故意等我爸爸辞职后,才重新调查的吗?”霍舟问。
“大部分是碰巧。”骆清淮说,“只是知道叔叔要辞职,我晚了几天把证据交给警方。”
骆妈妈谁都不信,但骆清淮相信霍爸爸跟当年的事情没关系。
而且,辞职也不会影响案件调查,只是如果案件一旦开始调查,霍爸爸就没那么容易走掉了。
霍舟抓住他话里的重点:“你?证据?”
骆清淮朝霍舟胸口贴紧了一点,似乎很冷:“我在这个家里,发现了疑似‘紫曼’的半个方程式。”
霍舟一头雾水:“紫曼是什么?”
“一种毒品。”骆清淮说,“当年我爸死的时候,法医检测出他吸食的,就是这种毒品。”
霍舟目瞪口呆,半晌惊得差点跳起来:“你说,这,这个家里发现的,所以……”
“知道当年的爆炸案为什么牵连那么多人吗?”骆清淮明白霍舟震惊的点,“因为警方在现场检测到了违禁药品,只不过两个案子分开审理,306厂的领导就用我爸爸的案子掩过了违禁药品的案子,并且将知情人全都开除。当时的副厂长龙樊说是引咎辞职,可他辞职后,却转眼在另一个制药厂当了厂长,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霍舟有点明白了:“你们怀疑龙叔……大龙爸爸?所以,租他家房子,也是故意的?”
他想起来了,骆清淮刚搬来的时候,他进来看到里面的墙面全被贴上了旧报纸,当时就觉得奇怪。
“妈妈不信爸爸会自杀,更不信他会吸毒,所以一直在想办法为他翻案。这些年,我们也搜集到了不少消息,我们怀疑,当时的违禁药品可能就是‘紫曼’。只不过检测到的只有一点成分,被厂方以另一种具有相似成分的违禁药品给糊弄过去了。”骆清淮说,“我之所以会同意转学来这里,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妈妈想要跟厂里的人混熟。选择租这间房,当然也是故意的,不过我们并没有想过真的会得到证据。”
否则,就算霍爸爸帮忙,骆妈妈也没必要带着骆清淮来这个伤心地读书。
霍舟总算明白了。
骆妈妈住进北大院,是为了探听情报。所以,她摆摊卖吃的,一方面养家糊口,另一方面也方便偷听别人谈话。发生过的事情总会有痕迹,她一点点搜集信息,总会遇到有用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看着总是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