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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坐在地毯上靠着墙缩在角落，双眼的空洞仿佛和白天判若两人。他仿佛有一层透明的铠甲，白天铠甲傍身他便是那个骄傲自信的程深，享受周围人的赞叹与掌声，但是那铠甲经得起阳光普照却经不起夜的寂寥，每当夜深人静铠甲便会粉碎，碎片刺进他的血肉里提醒着他，逼迫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王者，而只是一个孤家寡人。每当这种时刻来临，程深的眼神里的光芒便会顷刻间覆灭，只剩冰凉的寂寞。
他受不了这样的感觉，想着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他把电脑打开放在腿上，这时他看到自己的邮箱有一封未读邮件，时间显示是三天前的，发件人不详，题目只写着三个字：程深收。
程深带着疑问点进去，却发现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条未知的链接。他想或许是黑客的恶意病毒邮件，但是他手一抖还是点了进去，想返回已经来不及了。
程深的电脑瞬间黑屏大约过了几秒钟以后，屏幕重新亮了起来，正中间出现了一张笑脸，同时喇叭里还传出了一些呲呲啦啦的声音，程深不禁皱眉。
这时突然有人说话了：“你好程深，你终于来了。”
很明显这是接通了程深和对方的语音通话，但是对方声音用过变声器，音色显得异常奇怪，就连对方是男是女一时也无法辨别。
程深以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并没有表现的很惊慌失措，“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如果这是你的恶作剧我劝你赶快停止，你觉得这样就能吓到我那就你就错了。”
程深好像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我喜欢你的性格。初次见面不如我们先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我可没心情陪你玩什么无聊的游戏。”说罢就要合上电脑，对方却制止道：“你在怕什么？”
程深冷笑，“你想多了，我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那你为什么总想着这躲开我，难道你不是怕我说中了你的心事，看见了你的弱点？”
“我有什么弱点？”
“你的父母就是你的弱点。”
程深刚才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父母得死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你的心里，去又去不掉，拔又拔不出，每当发作起来就让你辗转反侧，痛不欲生。程深，你就不想为此做些什么吗？”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在说一次，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如果你一定需要个名字的话，那就叫我……黑X吧。”
“黑X？”
“对，我就像是你的影子，我知道你的痛苦，知道你的寂寞，知道你的无助，我就是来帮助你的天使。”
程深嗤笑：“你能怎么帮我？”
“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你父母意外身亡这件事，我也知道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根本不相信这是一件单纯的意外事故对不对？”
“是，可那又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无能为力。”
“我告诉你，你父母……确实不是单纯的意外事故……”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程深的声音变得极急切起来，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样的表现却让对方很是满意。
“我可以给你一条线索。”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哈哈……我说了我可真是喜欢你这种直接的性格。我要的很简单，一条线索，十万美金。”
程深略微舒了口气，还好他要的只是钱。程深这些年里大大小小的论文以及研究获过的奖的奖金加起来零零散散也有十几万美金，但是一下子让他拿出十万美金来换一条不知真假的线索他仍然尚有一丝犹豫。
“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别无选择。相信我你尚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拒绝我，那你就是零。”对方的画中听得出来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语气，和把程深牢牢握在手心的感觉。
“好，成交。”
“好！爽快。账号我会再发给你。”
“那线索呢？”
“收到钱后，我立刻就会发给你。记着，你只能相信我。”留下一声轻蔑的叹息后，对方挂断了通话，程深的电脑也恢复成之前的样子，恍如一切没有发生过。他还盯着电脑显示屏出神，仿佛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经历了一件什么事，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他，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正在这时，他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账号，他看着那一串数字，心渐渐地不再动摇，他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路和意图，但是对方也没有理由骗他，如果不查清楚他父母当年真正的死因，他这一生都将无法好好生活。
三天后程深把钱打了过去，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一封邮件，一样的时间一样的格式，标题还是写着那三个字：程深收。
点进去，是一张黑白照片，整张照片的色调都泛着黄，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照片里有四个人，拍的是半身照，离得较远，加上时间太长了照片上人的五官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照片中其中两个人对应的位置上分别各写着一个人名。
这就是程深突然决定回国的理由。
回国后的生活依旧平淡如水，遇见陆铭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这让他已经快要忘了自己回来的目的，直到上次那位闯进医院的精神障碍女患者脱口大喊出詹建国的名字，这也是程深回国之后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他想起当初那封邮件里的那张老旧照片，其中一个人身上写着的名字正是詹建国。
第三十四章
转眼到了年底，街上已经渐渐有了过节的气氛，陆铭也琢磨着怎么跟程深跨年，就收到他爸陆国安打来的电话，三十一号晚上也就是明天叫他回去吃饭，说是一年到头，一家人必须得坐在一桌吃这顿饭。
陆铭想拒绝，跟他爸说又不是农历年，没那么重要，结果被陆国安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最后只能答应回去。
程深对此没说别的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开心，就跟陆铭说：“去吧，回到家里一家人坐在一块吃个饭挺好的。”
“那你呢？”
“我在医院值班。”
“就你自己吗？”
“当然不是，还有其他人一起。”
“哦，那还行。那我吃完饭就来找你。”
“好。”
第二天晚上陆铭带了瓶好酒回了陆宅。一进门就看见陆妈妈和陆磊坐在大厅，问了句：“我爸和我大哥呢？”
陆妈妈朝着楼上看了一眼，“俩人在书房不知道在谈些什么。来，快坐下，外面冷吧？”
“还行，不算太冷，您也知道我一向不怕冷，怕热。”
陆铭挨着陆磊坐下，陆磊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陆铭用肩膀撞了撞他，“嘿，见了我也不叫哥了？”
“哥。”
“太敷衍了吧，还因为上次我踹你那一脚生气？”
陆磊看了陆铭一眼，“没有，不至于。”
“哥也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想想你那天的话说得过不过分？”
“我知道哥，那天确实是我不对。”
“既然知道错了，那怎么还耷拉着脸？”
“我毕业论文查重没过，正烦着呢。”
“哦……是因为这事啊。”
“嗯，那你以为？”
“我以为你跟我记仇呢。”
“怎么会，你以为我是你啊。”
“嘿你这小子，给你点颜色你就灿烂了是不是？找事儿呢吧你……”俩人在沙发上就闹了起来，陆妈妈看着他们两个人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笑着连连摇头，顺手把茶几上的杯子往里推了推，生怕这俩人打闹不小心碰碎了杯子。
“我去看看饭好了没。你俩注意点，待会你唐叔叔过来看见像什么样子。”
唐一和唐盛林每年都会来陆宅跟他们一起吃饭，唐盛林这么多年也再没找过伴侣，再加上和陆国安又是多年的至交，两家人在一起总归要更热闹点。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陆铭去开门，来人正是唐盛林和唐一。
“唐叔好。”
“哎，好。”
然后陆铭跟唐一用没说话用眼神彼此打了个招呼，就一起进了大厅。陆妈妈让他们坐下后去楼上书房敲门，把陆国安和陆铮两个人叫了下来。
陆铭坐到了唐一旁边，问：“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啊。”
“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
“废话么不是。我哪一年没给你准备？那天我白天有点事，晚上想去你家找你但是你没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把东西放你家门口了，你没看见？”
唐一猛地想起那天晚上在夜未央发生的事，竟然有点紧张起来，“哦……那个……我那几天临时出差去了，可能在飞机上所以没接着你电话，这不是到年底了么，公司事多这有点忙，还没来得及回家呢。”
唐一出差是撒了谎，但是他这两天一直没回过家是真的，不是睡在公司就是睡在外面，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回去，总觉得家里太空太安静。
“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礼物？”
“不告诉你，回去自己看吧。”
“今天晚上有事吗？”
刚想说没有，想起来吃完饭以后要去医院找程深，“怎么了？”
“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不能现在说？”
唐一刚张开嘴想说什么，余光就瞥见陆国安和陆铮父子俩从楼上下来了，俩人一前一后，一样的气质。
陆铮是他这三个二儿子里最想陆国安的人，除了相貌和体型上，性格也继承了七八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陆国安渐渐上了年纪，身形不如从前高大健硕，和陆铮比起来要低矮了些，但是和同龄人比起来还是很显年轻的。
“大哥和爸爸简直太像了，气质都是一样的好，二哥跟妈妈很像，我就不行，既没有大哥高大，也没有二哥好看，没遗传到爸妈的优良基因，我都要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爸妈亲生的了。”
一句玩笑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而说这句话的主人仿佛没有发觉任何异常，还是一脸带笑的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网页。
“要说不像，你二哥才不像亲生的，回家就跟串亲戚似的。”
陆国安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包括陆磊。
“别这么说孩子，铭铭跟那些外面的纨绔富家子弟比起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唐叔，您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顿时几个人笑作一团，气氛瞬间又活跃了起来。
晚饭准备了很多菜，还有陆铭带来的红酒，大家都赞不绝口。
“你这酒选的确实不错，你什么时候对红酒开始有研究的？”唐一轻轻晃动着红酒杯问陆铭。
“这瓶其实是程……呃……我朋友帮我挑的，我你也知道，向来都是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