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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多时,千沙看了看怀表,叹息着,扶着桌子站起来,有些醉意。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街上,感受着孤寂的夜风吹来,风中夹杂一丝丝微凉。
他喝了酒,不觉得冷,只是心里有些难受,这种难受被夜深人静扩大。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来来来喝完这杯再说吧,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千沙一边走着,一边唱起了当下最流行的《何日君再来》,上海滩风味的歌曲从他的嘴里流出时,别有韵味。
走着走着,有人抓了他一把,将他往马路边拉过去,一辆小轿车极快地从他飘起的衣尾擦过,消失在夜里。
那个将他拉回路边的人神色宁静,看着他没事后,松开手准备离开。
“何笙?何笙!”忽然酒醒的千沙反手抓住了何笙,将他拽到面前,随后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双臂,质问他:“你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连戏也不唱了?”
“钟少爷请自重。”何笙的双臂被拽得发疼,可他只是皱着眉头,撇过脸,避开那质疑的目光,“而且我说过了,我们不是朋友,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萍水相逢,不值得钟少爷如此用心。”
“你不要和我做朋友了?”千沙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双臂,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是,我高攀不起钟家,我只是无情的戏子,不配和你这种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做朋友。”何笙始终没有看千沙的眼睛,他低垂着眼眸,神色黯淡,语调宁静。
“那好,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千沙叹息着,同意了不再做朋友。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何笙先是一怔,而后露出了释然又不甘心的难过表情,那种表情仅仅是一瞬间,却被千沙捕捉去了。
“先告辞了。”何笙转身迈步走出大路,才走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了进怀里。
带着浓郁酒味的吻碾压而来,那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而他在惊讶中沉溺,只是惊愕地看着那张霸道不讲理的脸庞,近得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翼,每一个毛孔。
片刻后,何笙终于想起要推开他。
路灯下,一个喝了酒的男人往后趔趄了几步,停在忽闪忽闪的路灯下,抹了抹嘴角,抬头笑看那个也往后退了几步的男人。
他说:“那我们就开始另一种关系。”
第108章 无情的人
何笙后退了几步,正要转身跑走时,千沙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扳过来,拉入了自己的怀里,死死搂住。
“何笙,你敢说你你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千沙逼视着他的双眼,却从那双眼里看到了自己认真执着的模样。
他的眼泊中,忽而闪过奇怪的影像,影像里的他似乎有一头及地白发,穿着一身黑袍,神色严肃。
千沙眨了眨眼,却在那片宁静的眼泊中看到自己,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只是他喝醉酒后的幻象。
“我对你,没有想法。”何笙努力地直视他的眼睛,却在说话的时候飘忽了一下。
于是,千沙忽而嗤笑,说道:“你撒谎,如果没有你今天不会来,如果没有你不会一直躲着我。”
何笙沉默。
“何笙,不管你有没有别的想法,我都是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留你在我身边,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有多少人反对。”千沙圈住他的腰肢,不让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何笙依旧沉默,许久才抬头问他:“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没错,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走遍世界各地,看遍便所有美景。”千沙目光毅然,许下承诺,他低头吻上了何笙的唇,在得到回应后吻得更深入。
那一夜,灯火朦胧,酒气弥漫着昏暗的卧室,昏暗中,是接吻的水声和缠绵不轻的喘息。
何笙纤瘦的身体在摇晃的床帘内变换着姿势,与那个被烈酒侵占了本能的男人交织缠绵,把这一夜的漫长一点点消磨成数不清的暧昧。
屋外飘起了蒙蒙细雨,那雨连续下了好几日,把上海的洋房建筑都迷蒙了,站在窗前往外看去,如同一幅现代山水画。
甘泽以算命先生的身份走进了他们的幻境,走进时,这个幻境里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千沙为了一个戏子和家里人闹掰了,钟父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告诉他,如果他要和一个戏子在一起,永远都不用回来,永远不需要再喊他爸。
而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被爱情蒙蔽双眼,不懂得有些东西比爱情更来之不易,没有金钱,没有大少爷的身份,千沙根本连一个洗碗工都不如。他将家里带出来的钱挥霍完之后,开始四处找工作,却四处碰壁。
他说,他不想何笙再去唱戏,他要养他,可很多时候,很多话并不是说说就能实现。放到现实中,没有钱寸步难行。
千沙因为和家里闹掰,钟父拒绝所有的行当雇佣他,所以,千沙根本除了一个少爷的头衔之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只能暂时住在何笙的家里,被何笙养着,偶尔和何笙风花雪月。
终于,两人的积蓄都花完了,必须要考虑如何生存的问题。
何笙为了爱情,又重回了梨花园,继续唱戏,而千沙为了不被人养着,选择了去赌场赌博,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赚一大笔,这样他们的生活就无忧了。
然而,事与愿违,赌博就是一个大坑,一旦跳进去了,什么爱情,什么生活,都会被赌瘾消磨殆尽。
千沙开始伸手找何笙掏钱,冠冕堂皇地说着要赢了大钱带他远走高飞,过幸福快乐的日子。而这种不幸的日子却也伴随着他们一日日地过着,消磨了曾经的海誓山盟。
“少怀,我要跟你商量个事。”这一日,何笙终于忍不住要和千沙商量两人的生存问题,“你不能继续赌博下去,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好好过,就好好找一份工作,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也想找一份工作,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已经通知了各行各业,不准雇用我,除了到赌场碰运气,我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千沙开始了他的谬论,始终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就算你没有工作,我也可以养你,你不能继续沉迷赌博,那会害了你。”何笙坐在桌面,皱着眉头和千沙说这个事。
千沙一听到对方说要养自己,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冲击,他也露出了怒容,拍桌站起:“何笙!你当我钟少怀是什么人?我是那种需要靠一个戏子养着的人吗?我说过要养你,我就一定能做到!”
“你刚才说什么?”何笙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随后起身走出了房间,呢喃着,“原来在你心里,我也只是戏子。”
“何笙,我不是这个意思。”千沙反应过来时,何笙已经走出了院子,独自站在树下叹息。
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之后,千沙走出院子找何笙道歉,承认自己态度不好,也表明自己是因为没有过过两手空空的生活,还没能适应过来,也表示自己会努力改,会为了何笙改变。
“之前你问我,她是怎么死的,我没告诉你。”何笙忽然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那个教他唱戏的美丽女人的故事,“她爱上了一个军阀,军阀说一定回来娶她,于是她怀着他的孩子,日夜等着他。”
“可是等来的,是他要迎娶另一个女人的消息,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大小姐。”何笙叹息着,继续说:“她去了,她问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背叛她,那个人却否认与她认识,并让下人将她扔出门外。”
“我记得那天,她坐在院子里唱着戏曲,她说那是他最爱听的曲子,可他不会来了。”回忆着往事,何笙有些伤感,因为他在第二天醒来时,看到了她在自家院子悬梁自尽,“她就这样死了,为了一个最后舍弃她的男人。因为她是戏子,因为她身份卑微。”
“何笙,我不会和那个军阀一样,我不会……”千沙想说点什么,却被何笙转头而来的目光打断。
他看着他,自讽地笑了笑,说:“世人都说戏子无情,可真正无情的,究竟是你们这些冠冕堂皇、满嘴谎言的人,还是我们这些戏子?”
千沙被何笙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现在是民国时期了,到处都在说三民主义,人人平等。可是这个世上,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贵贱之分永远不会消失,少怀,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的是我的皮相吗?还是喜欢我这个人?”说完,何笙拿了一把油纸伞,打开后走出院子,消失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第109章 游戏规则
许久后,千沙也跑出了院子,四处寻找着何笙的去向。他不知道何笙已经被钟父找上,正谈论着一些事情。
“这笔钱是给你的,拿着钱走吧,离开少怀,你应该知道你们的身份悬殊,你配不上他。”舞厅的包厢里,钟父让人将何笙带了过来,给了他一叠银票。
何笙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神情很冷漠。
“怎么?你嫌少?”钟父微微皱起眉头,而这时,千沙已经寻来了舞厅,正在朝着包厢的方向走来。
“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戏子,这笔钱足够你过下半辈子,你最好识相一点。”钟父提高了音调,发出了警告。
何笙嗤笑,走上前点了点桌上的银票,一千大洋,的确足够他过大半辈子了。但是……两个人一起的话,就显得不够了。
“是少了点。”何笙说这话的时候,千沙的手正落在门把手上,他推门进去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人说着:“想让我离开少怀,至少得两千大洋,当然,你若是觉得少怀不值这个价格,你可以不给。”
“好,我给你两千大洋,三日内离开上海,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少怀面前,我会派人去接少怀回家,其它事情,不需要你再参与干涉。”钟父不屑一笑,让一旁的管家再拿一千大洋给何笙。
何笙接了银两,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他走出厢房的门口,而千沙已经躲在了拐角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眼中全是失落。
不一会儿,千沙走入了包厢,朝着钟父走去。
“你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千沙质问道。
“因为你们身份不同,你是我的儿子,你以后是要继承我的家业的,而他只是个戏子,你想以后我被人看笑话吗?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钟父拍桌而起,一脸怒容,“刚才你应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你所爱的戏子,就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你看看,两千大洋就打发走了,这种人,不值得你爱!”
“少怀,你现在还年轻,容易被美丽的事物迷了双眼,等你玩腻了,新鲜感过去了,你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过眼烟云。”钟父缓了一口气,开始语重心长地说着,“我给你安排了一门婚事,你跟我回家成婚,等你成家立业了,就该收心了。”
“我不回去,我不和不爱的人成婚。”千沙依旧执拗,不愿意跟钟父回去。
“不回去?不回去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吗?你看看你现在都是什么状态!除了赌博就和流连酒楼,你还有一点少爷哥的样子吗?你以为一个戏子能养你一辈子吗?你不跟我回去不仅是害了你自己,还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