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贺远此刻就不在意了,正如苏倾奕所言,过去的事早已随风飞走,再提无益。他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自嘲了句:“那我怎么现在才情窦初开?”
“怎么?觉着吃亏了?”苏倾奕笑问。
“不吃亏……能跟你在一块儿,不吃亏。”
“我可比你大六岁,还不吃亏?”
贺远闻言表情突然僵了一下,接着便调开了一直看向苏倾奕的目光,垂眼盯着不远处的地面,语气既委屈又有点倔强地叨咕了一句:“可我就是喜欢你。”
苏倾奕没立刻接话,只抿了抿嘴,顺着贺远的视线也盯向同一小片地面看。
片晌过后,才轻声回了句:“我也是。”
第19章 第19章
清明过后,随着一场小雨飘落,天气忽地热了起来。月尾几天,倘若赶上艳阳高照,人立在太阳底下久了,甚至还有些躁得慌。
礼拜四傍晚,贺远下了工,洗完手顺手抹了把脸,正甩着水珠往厂区大门走,刚打技术处开会回来的周松民叫住了他,说是让他五一节放假上家去吃顿饭,周奶奶念叨了他好些日子。
搁往常贺远准保立刻就应下来,多半还得嬉皮笑脸地加上一句:“我正好想您家的饭了。”不过眼下他已经跟苏老师有约在先,一时有些为难,只好跟师父含糊了一句能匀出时间的话就去。
周松民听这话茬就觉得不对,往常可没见他这么不痛快过,于是紧着问他是不是要跟姑娘约会。贺远既不能说没约会,又不想糊弄师父,索性照实说是跟苏老师约好了。周松民一听连连道那敢情正好,一块儿上家去呗,又不是不认得。
贺远没敢自作主张,他拿不准苏老师是什么态度,依旧没撂准话,只说先回去问问。结果回去一问,苏倾奕略犹豫了下就点头答应了。
说来苏倾奕在津城读书生活的这些年,的确从未同身边哪个人走得近过。并不是眼高于顶谁都瞧不起,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罢了——既不是故乡,也没有亲人,甚至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离开,自然没兴趣在这样一处地方花上太多心思。
可眼下不同了,自从有了贺远,这座原本对苏倾奕来说并无太多意义的城市,也悄然变得亲切了起来,连带着住在这里的人都仿佛与记忆中有了些许不同。他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想要安定下来的念头,不知不觉间也愿意花心思同这里的人打交道了。
于是五月二号上午,两人一道去了周松民家,在那儿吃了顿晌午饭,饭后又闲聊了不少家常,直到三点过了才起身告辞。出来时,正巧在胡同里碰见安昀肃,他手里拎着一兜吃的,看意思是刚买完东西回来。
“安哥。”
“又来看周师傅了?”
“是啊。”
安昀肃见贺远身旁还站了个人,一副清秀斯文的读书人模样,当即便明白了这人是谁,不过出于礼貌还是主动问了句:“这位是?”
贺远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他头一回跟别人介绍自己喜欢的人,还没开口自己倒先笑了,直到余光瞟见苏倾奕略带疑惑的脸,才赶忙介绍说:“哦,这是苏老师。”
安昀肃了然地点了点头,伸手跟苏倾奕打了招呼:“你好,安昀肃。”
苏倾奕也随他伸出手,笑了笑:“你好,苏倾奕。”
贺远这时候才注意到安昀肃胳膊上带着黑箍儿,抬手指了指:“安哥,你这是?”
“纪衡的父亲去世了。”
贺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跟邢纪衡只见过那一回,还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当下只点头“哦”了一声,倒是一旁的苏倾奕礼节性道了句:“节哀。”
“谢谢……你们这是要走了?”
“啊对,”贺远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料想这会儿屋里八成还有个人正等着,“你也赶紧进去吧,安哥。”
“行,那先不说了。”
“那我们走了。”贺远说着话碰了碰苏倾奕的手。
安昀肃瞥了一眼,倒没说别的,只略挑了挑眉笑道:“回见。”
“回见,安哥。”
苏倾奕起先还没反应过来,见对方这一笑才意识到身旁人刚才的动作,面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连句回见都忘了说,只略点了下头以示告辞,便匆匆跟着贺远走了,直到走出去十来米远,才犹疑地开口问了句:“他是不是……知道我们?”
“……呃,”贺远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他说过。”
苏倾奕一听立马惊讶地看向他:“说过?”
贺远忙道:“他……他跟咱一样。”
“一样?”
“就是……他跟邢大哥在一块儿好多年了。”
苏倾奕没接话,心说难怪刚才那人看自己的眼神一直似笑非笑的,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原来果真事出有因。
贺远见他不言语,以为他多少是怨自己把两人的关系跟别人说了,赶忙一口气跟他解释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连连保证这事儿不会再有别人知道。其实他本来不想说,怪丢人的,但又怕什么都不说苏老师真生气了,结果还是厚着脸皮全倒了出来,只略过其中一小部分没讲——他怕苏老师这样出身的人会看不起安昀肃的过去。
苏倾奕默默听完,依旧抿着嘴半晌没出声。他这人有个习惯,每每心里琢磨什么时总喜欢抿着嘴,贺远见他此刻又是这副神情,更心虚了,下意讨好地拿胳膊肘碰了碰他,试探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苏倾奕斜睨了他一眼,话头一转调侃了句,“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人家呢,要没有他,你还得再拖几个月才会来找我?”
贺远被这话问得很是语塞,吭哧了半分钟才干笑着给了句不是解释的解释:“那不是……因为你放寒假了嘛。”
“还是我的错了不成?”
“没没没,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哪错了?”
“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知道就好。”
安昀肃目送两人出了胡同才回身进院儿,先把吃的撂去厨房,再回屋时见邢纪衡坐在桌边喝茶,笑问了句:“睡醒了?”
“嗯,”邢纪衡顺手给他也斟了杯茶,见他面上仍挂着不浅的笑意,好奇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刚在门口碰见贺远了。”
邢纪衡眉头一蹙:“怎么又是他?”
“你这醋吃起来还没完了?”安昀肃无奈地嗔了一句,他实在难得这副口吻同邢纪衡说话,“不只他一个,还有他喜欢的那个人。
邢纪衡这才松了松紧着的眉心,把安昀肃拉到了自己身前,箍进两腿中间,脸贴在他胸前狠吸了几口气:“宝贝儿,好多天没抱你了。”
前些日子因为一直住在老爷子那头,邢纪衡回来的次数不多。办完后事这几天又赶上医院忙,昨天还值了个夜班,早上回来后一觉睡到刚才安昀肃进门前没多久才醒,两人确是有些日子没亲热过了,现下这会儿刚补完眠,精神正好,见着爱人就在眼前,不免起了些兴致。
安昀肃早已经习惯了他时不常的突然情动,被猛然拉过来又箍住也没什么不自在,抬手在他肩膀上捏了几下,笑道:“那怨谁呢?”
邢纪衡抬头扫了他一眼:“宝贝儿这是怨我冷落你了?”说完便将对方衣襟下摆一撩,探手摸了进去。
…………………………………………
事后,两人收拾干净,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知想到了哪儿,邢纪衡突然说了句:“昀肃,往后我只有你了。”
安昀肃枕在他肩上,听见这话仰头看了看他,笑道:“不是还有大哥二哥?”
邢纪衡没接话,沉默了一会儿,复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依旧什么也没说。
第20章 第20章
实则安昀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谁都明白,邢纪衡同家里的关系向来不亲近。他出生以后没几年邢母就去世了,邢父未曾再娶,家中除了下人只剩下四个男人,终归比普通家庭少了那么点热乎气。
邢纪衡十几岁便出国留了学,一个人在国外漂了那么多年,性子也越来越独,回国以后跟父兄依旧没有太多交流,加上私生活方面邢父或多或少有所耳闻,更是加剧了彼此间的不理解,亲情也越发淡漠,及至后来的那场意外,终令他几乎不再踏进邢家大门。
那是一九四七年秋末冬初的时候,由于北平时局混乱,安昀肃已经跟随邢纪衡回到津城生活了两年多。
那天,两人原本说好晚上一块儿出去吃饭,可过了下班的点儿,却不见邢纪衡回来。起初安昀肃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医院临时有病人,可又等了一个钟头还是不见人影,也没有电话,他开始有些担心了——毕竟不是太平时期,万一在哪儿遇上个麻烦都不会是小事。况且两人在一起以来,邢纪衡从未有过无故失约的情况,许因职业的缘故,他做事一向严谨,时间观念尤其强。
这么着,安昀肃头一回给邢纪衡所在的医院拨了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后来好不容易有人接了,说是邢大夫一下班就走了。安昀肃一听这话更没法定心了,在家坐立不安,可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一时心急,结果病急乱投医去了镇南道上的邢家本宅,想着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那头准定能比自己先知道消息。
说来邢父一直都知道安昀肃的存在,但碍于同小儿子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厚,加上邢纪衡又凡事都自己拿主意惯了,他这个父亲的话说了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所以只要两人别闹得太出格丢了家里脸面,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想着这种不能声张的关系许也维持不了多久,便懒得多费唇。舌。
安昀肃按响门铃时,心下也是忐忑不安,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不过预想中的难堪倒是并未遇到——邢父压根就没出来见客。
他跟下人打听了几句,得知邢纪衡没来过这头,也没听说有出事的消息,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回了一半,便准备告辞。可刚走到大门口,却见邢纪衡的二哥邢纪哲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女人,见着安昀肃,只略点了下头,连寒暄都顾不上便直奔楼上而去。
安昀肃极少跟邢家人碰面,但同这位二少爷关系尚可,因着还在北平时就认识,又以自己当时的身份替他打过几回掩护——安昀肃是知道邢纪哲在做些什么的。眼下见他如此狼狈,难免跟着有些担心,正犹豫着要不要等会儿问问情况,又听外头大门被砸得咣咣直响。
下人赶紧去开了门,一瞬间涌进来好几个身着国军军服的人,个个看上去来者不善。安昀肃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待转过身又见邢纪哲同那女人一道下楼来,身上衣裳眨眼都换成了礼服,他瞬时就明白了。
许是迫于邢家在津城的势力,那领头的也不敢贸然抓人,双方寒暄客套了一番才道明来意。这下把邢老爷子也惊动了,邢家在商言商,明面上向来不参政,于是双方来来回回扯了半天仍是没个结果——一头说自己刚跟太太参加舞会回来,另一头说就是跟着共。党的人才追到这儿的。两边谁也不松口。
这个僵持的当口,突然有人指着安昀肃问这人是谁,怎么没见过。邢纪哲一听,忙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解释说这只是胞弟的朋友,今日来家中做客而已。可那领头的人似是多少知道点邢家小儿子的私生活,又见这所谓朋友一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