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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一半,祝鼎一滔滔不绝地接着说:“哎你知道吗,韩联和卢愫两人处一块儿,真是看不出来,异地恋啊!”
逢云耳边嗡地一下,头皮都炸了。
“以前也看不出他们俩有意思,说是在一起好几个月,一有时间就凑一块儿回A市,都见过家长了呢。上个星期听说是吵架了,韩联第二天翘了课直接飞到C市去找她……实力派的情圣哪!”
祝鼎一还在那里眉飞色舞地八卦,逢云笑得脸僵几乎要疑心对方是故意不停地跟他说韩联的事。
闭嘴啊。
不要说了。
我不想听。
可是他仍然笑着,“噢是么”“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没听说”……
祝鼎一见了老同学,吃了饭,聊了天,旅行计划上又完成了一项,心满意足地在逢云的目送下上了公交车,临上车时还转过身夸张地挥舞手臂,鲜艳的短裤在暗下来的天光里格外惹人注目。
逢云看着公交车消失在车流里,手脚麻木慢吞吞地往宿舍走。
夜幕降下,不知为何今晚的路灯却没有按时亮起。
此刻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毫无长进,真正地虚度了光阴。他只是自己可有可无的故事里微小的角色,跃出那一小方天地,在哪里都是局外人。
卢愫在逢云的脑海里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分科之后从其他班转进来的同学,高中时坐在前排,成绩中等,不显山露水,也没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特长。一个他完全没想到会和韩联扯到一起的人。他还记得那会儿易青青和宋倩倩都对韩联稍微有那么一点似是而非的意思……
韩联和卢愫,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
真是又好笑又难过,居然还想问韩联为什么疏远自己。
他朋友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却在自作多情。
逢云一边走一边握着手机,努力克制着打电话给韩联的冲动。难怪难怪,之前许多不合理的猜测都有了答案。
要说还有什么值得的庆幸的地方,那就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过,这份尴尬的心意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难堪的秘密也终于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了。
回到宿舍里,荣舒一个人在,抱着笔记本捣鼓了一会儿,让逢云给他拍CET6的考试照片。
“怎么你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荣舒靠在墙壁上嘟囔着问。
“啊?没有,可能是晚上有点失眠的缘故,天气不好。”逢云干巴巴地解释,把手机递给荣舒问道:“你看这样行吧?”
荣舒看了照片,满意地准备上传到报名系统。
其实也没什么,算什么大事呢,逢心里对自己说。
过了几天在快递点拿东西的时候刚巧碰见同班的向思思,几个箱子重在一起把她脸都档了。
“你这还能看见路吗?”逢云帮她端了上面的两个:“这都买了些什么?”
向思思爽朗一笑:“网上超市搞活动,都是生活用品。”颠颠手里仅剩地一个纸皮箱:“这个是水果。”
“你那个重么?换给我拿吧。”
“不用,我抱得起。”
逢云一路帮她把东西送进宿舍,门口舍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
向思思宿舍里没别人,放下快递,她拖了自己的椅子让逢云坐着歇一会儿。
逢云用手扇着风,看见四个铺位都装了窗帘,底下柜子里放满了书,两个相连的柜子里分别摆了一套整整齐齐的剑桥雅思。
“都想出国吗?”他随口问道,有一张书桌上还摊着看了一半的习题集:“你们这是学霸宿舍啊。”
向思思笑道:“什么学霸,做样子而已。”她把装水果的箱子开了:“奇异果吃吗?”
逢云摆摆手:“过敏,舌头会肿。”
“好多人都这样。给你火龙果。”
逢云也不推辞。
第23章 第 23 章
向思思像是又想起什么:“她们俩啊,你别看是一个宿舍,床还挨在一起,其实平时连话都不说的。”
“是吗,一个屋子不说话很难吧?”逢云有点小小的惊讶。
向思思说:“两个人做什么都是你追我赶的,争国奖,在辅导员面前互相拆台。”
逢云明白这两个铺位住的是谁了。
班里的传闻他也知道,绩点排下来,最后是稍低一点的那个拿到了名额。
那是第一个回合的事。被算计的女生醒悟过来,之后就是两个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谁也不肯认输。
向思思微妙地一笑:“所以说是四人间,其实跟两人间似的,那两个白天都见不到人影,晚上快熄灯才回来。”
逢云十分有诚意地听完女生宿舍的八卦,拿着火龙果回去了。
宿舍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推开,差点撞到逢云的头,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怒气冲冲地走出来。
逢云惊魂未定地摸摸鼻子,荣舒脸色不佳,坐在书桌面前不说话。逢云问道:“怎么了,那谁啊?”
“选修课上认识的,没什么。你上哪儿……”荣舒忽然看见自己桌上的手机,外壳贴满了水钻。
“她手机没拿。”逢云说。
敲门声又咣咣想起,看来这位发现手机没拿后,不仅仅余怒未消,反而更生气了。
逢云开了门才仔细看到这个女生的脸,杏眼白肤,下颌尖尖。
庄师雅本来准备好的台词打了个顿,方才差点撞到荣舒的室友,她在气头上没来得及道歉,现在对方来开门,看着也算和气,倒让她自觉不占理,气势上矮了一截。
“同学,我手机落在你们这儿了,能帮我拿一下吗?”庄师雅说。
逢云看了看,荣舒扭头一副只顾着打游戏的样子。
“小幺?”逢云叫道。
见荣舒不理睬,他过去拿了手机塞荣舒怀里,赶着把人推到宿舍门口,咣地一声把门带上。
荣舒穿个拖鞋被关在门外,手里拿着金光闪闪的HELLO KITTY,挠了挠头递给庄师雅:“我室友,脾气有点大。”
“比不上你,我看就挺和气的。”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又一起出去吃饭了。
晚上荣舒回来,看着兴致不错,还哼着小曲。
“荣小幺挺高兴嘛。”何三录边晾衣服边说。
“可不是。”逢云翻了页书。
低迷总是有限的,把生活填满内容,空闲都占满,忙忙碌碌,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
逢云尽量把课选在白天,晚上的课实在集中不了精神,很容易疲倦。
平时上课都往前排坐,这是轻而易举的事,大部分课程开课的时候学生们都喜欢从后面开始坐。上课的时候强迫自己把跟着老师的思路走,记密密麻麻的笔记,随身带着优盘,每一门课的课件都拷走。
心无旁骛是件越长大越难的事。人随着年纪的增长,见识的东西更多,脑子里装的东西就越多,想法也复杂。而在年幼的时候,就像一个空瓶子,等着世界把它填满。逢云回忆自己刚念小学的时候,根本不必刻意去学专心致志,老师说话,他的眼里就全是说话的老师。现在想重新回到年幼时如饥似渴的学习状态,真的要花大功夫,是以他的大部分精力都重新用到了学习上,一忙起来也就没功夫去想别的事了。
他提前一个月复习,闲书都放到一边,课本反复琢磨,老师的课件一页页地看,等到考试的时候,发现原来并没有这么难——实际上没有哪个出题老师刻意要坑学生,要知道一门课挂课率太高老师也是十分愁苦的。
有一天暴雨,逢云在写作业,荣舒在背明白师兄那里传来的重点,听见门口有人,何三录的声音响起:“快给我开下门。”
荣舒还拿着纸,抬脚去拨门锁:“没反锁呢,你……你上哪捡的这一家子?!”
何三录脱了下外套,拢在怀里抱着三只拱来拱去的小黄猫。
“啊!”逢云噌地站起来:“哪来的?”
何三录把猫放地板上,三人围成一圈,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小东西。
“我下了班在图书馆外面的草垄里发现的。”何三录脸色有点不好:“早上过去的时候,有只大猫……的尸体摆在图书馆门口的阶梯上,身上血都干了,尾巴断了半截,好多人围着看。我没瞧仔细,也不知道是谁仍在那儿的。回来的时候下大雨,地上的血都冲干净了,猫也被清走,没走多远就听见它们的叫声。路上都没什么人,我找了找,草垄里捡到它们的。”
“这都湿透了。”荣舒伸手摸了摸:“拿风筒吹行不行?”
“行吧,离远点儿。”逢云说:“喂点吃的,听说小猫可以喝羊奶,我去趟超市。”
“我去。”何三录说:“雨大,反正我都淋湿了。”
逢云用椅子上的坐垫换下何三录的外套,荣舒扎手扎脚地开了风筒:“我开始了啊!”
他一手举着风筒,一手盖在小猫身上试温度,小猫喵喵叫着,爬都爬不好,还想躲。
“不行。”荣舒说:“这东西有点吓人。”
逢云想起旁边宿舍有冬天用的小太阳,便去借了过来。这回没有嗡嗡声,小猫消停了许多。
何三录买了五盒利乐砖的羊奶回来,还顺便在药店买了三个注射器。
“三录你太聪明了!”荣舒用手挡在猫和小太阳中间,怕它们爬太近烤糊了。
逢云搜了下奶猫喂食量:“……每一百克体重喂……”捧起一只掂了掂,想想拿起两盒羊奶对比了下:“还没一斤,不知道有没有两星期大。”
三人估计着用取了针头的注射器给小猫喂奶。开始小猫还扭来扭去不肯好好喝,后来就自己用前爪扒住针筒嘬个不停。
“喝得好急。”荣舒看着刻度:“这差不多了,隔几个小时喂一次来着?”
“二至三小时喂一次,晚上喂一次。”何三录看着逢云手机念道。
“我上个闹钟。”逢云说。
小猫崽们今天大概是饿坏了,又淋了雨,这会儿吃饱喝足,暖融融地烘着,没一会就滚在一起睡着了。
三人这么折腾一通,也有些疲累。
“这三个家伙怎么办?”荣舒问。
何三录舔舔嘴唇:“大猫都没了,要有人养才活得下来。”
“要不然,”逢云把注射器拿在手里,抽起来又推下去:“不然我们就……”
荣舒说:“我没意见。”
何三录笑了:“那最好不要跟别人说。”
夜里手机一震动逢云就醒了,准备下床再喂一次猫。荣舒跟着起来帮忙。何三录晚上太累了,这会儿睡得正沉,二人就没有叫他。
第二天一早,三人偷偷摸摸地带着猫出去,打车到市中心找了家宠物医院,医生检查过,说大概就一周左右,没什么大问题。
回去的时候猫藏在书包里由荣舒一个人抱着,何三录和逢云提着买的羊奶、幼猫猫粮和猫窝,刻意避着人回到宿舍。
最初是有点手足无措的,随便喂点什么都要仔细百度过,有时还打电话回宠物医院咨询,手机浏览器存的书签都是“幼猫喂食问题”、“养猫驱虫时间表”、“我的猫现在可以换吃固体猫娘了吗”。
慢慢的小猫长个儿,这间宿舍就是它们的地盘,爬来爬去地全无顾忌。
荣舒的朋友圈有个特别分组,里面都是他趴在地上拍的照片,何三录自己吃东西时总要先放到猫鼻子底下逗弄一下,逢云复习时,猫就躺在笔记本散热口旁边。
有天上马哲时,课间坐在逢云前面的女生和同伴聊天:“就在园区门口,血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