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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相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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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在“先找晚饭”和“先找霍明钧”两个选项里摇摆不定,最终作出了感天动地的艰难抉择:先去吃饭。
  霍明钧家里太大,他懒得再走去书房,于是十分机智地揣上了手机,找到厨房里留给他的晚饭后,一边吃一边给霍明钧打了个电话。
  “喂。”
  “醒了?”那边很快接通,霍明钧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我让保姆给你留了晚饭,起来吃点东西。”
  “吃着呢,”谢观听他那边声音似乎不像是在书房,问道,“你没在家?”
  “在公司,有点事要加班。”他随口占了句谢观的便宜,“怎么,睡醒没找到我吓着了?”
  谢观:“滚蛋。”
  停了片刻,他那睡锈了的大脑才干涩地运转起来:“怎么又要加班?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挺忙的?”
  “就快就好了,”霍明钧眼里泛起一点笑意,“晚上先别睡,等我回去。”
  公寓是入户式电梯,霍明钧一进家门就看见谢观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手里抱着一盆车厘子,两只螃蟹拱卫左右,像个气度恢弘的无冕蟹皇。
  这座城市万家灯火的深夜里,有一盏灯留给他,有人在灯下等着他。
  这座房子终于变成了“家”。
  “回来啦,”谢观朝他挥了挥钳子……不,手,“累不累,吃樱桃吗?”
  霍家死板森严的规矩下,从没出现过从外面回来、不换衣服不洗手,就敢张嘴吃东西的场面。
  霍明钧走过去,从谢观指尖叼走了一颗大樱桃:“唔,挺甜的。”
  他的唇瓣从指尖上堪堪擦过,快得像个幻觉。谢观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碰到他,但那根手指的神经末梢已经在视觉和脑补的双重刺激下,紧张的快要自燃了。
  “咳,”他赶紧吃了个樱桃压惊,底气不足地转移话题,“你要跟我说什么?”
  霍明钧看着他的眼神,慈爱的就像注视着温水锅里游弋的螃蟹:“你拍了半年的戏,现在总算杀青了,打算带你出去度个假。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谢观吓的樱桃都掉了:“你说啥?”
  “前段时间辛苦了,带你去散散心,”霍明钧耐心地说,“听清楚了吗。”
  “散心……啊,”谢观迟疑道,“去哪儿散?就……你和我?”
  霍明钧优哉游哉地反问:“要不呢,你还想带谁?”
  我想带保镖,谢观瑟瑟发抖地心想,因为你看起来动机不是很纯洁啊……
  霍明钧好像是故意的,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就说一不二地拍了板,把他赶回卧室睡觉了。
  几天后谢观去公司见林瑶,跟她讨论工作顺便汇报行程,傍晚时分谈完,从公司出来,正要让黄成送他回去,恰好此时霍明钧打来电话,说要去看个厂房,正好途经他们公司,顺路过来接他。
  谢观于是打发黄成先走,十几分钟后,他熟悉的那辆劳斯莱斯在街角露了面。
  谢观开门上车,跟开车的钟和光打了个招呼,坐到霍明钧旁边,向窗外看了一眼:“你今天没带保镖?”
  霍明钧:“微服私访。”
  谢观用一种“你有病吧”的目光看着他:“开着劳斯莱斯微服私访?你们有钱人可太会玩儿了。”
  霍明钧莞尔,在他耳边低声道:“都在后面跟着,做个样子而已。”
  “什么厂房值得你这么大个董事长亲自来看,”谢观也压低了声音,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要搞事?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霍明钧拍拍他的手背,“就是去厂房看一眼,真有危险就不带你来了。”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向近郊。
  目的地是B城东郊一座独立的三层厂房,以前是木材加工厂,后来因经营不善倒闭,这块地皮被恒瑞集团看中,想拿来盖私人疗养院。
  厂商早已等在门口,霍明钧和钟和光都下了车,谢观也想跟着下去,被霍明钧按回车里:“外面热,别出来了。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观不是公司员工,不好在这种时候胡来,纵然觉得不太对劲,也只能听从霍明钧的安排。
  霍明钧一行人在门口稍微停留片刻,一起走进厂房。
  数辆黑色保镖车从不同方向靠近,悄然无声地包围了这个孤岛般的破旧厂房。十几个黑衣保镖从小门潜进厂房院内。
  十分钟后,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声。
  谢观倏地抬起头。
  他望向那幢灰扑扑三层旧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山雨欲来前的不祥预感。


第44章 恋爱
  在场的人里,无论是谢观还是保镖,谁都没在流水线工厂里干过活。因此,那阵古怪的嗡鸣声响起的数十秒内,谁也没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机器履带开动的声音。
  仿佛一座停电的工厂,突然被人接上了电源。
  老旧笨重的机器吭哧吭哧地开始运行,通风扇飞快旋转,空气流席卷过整个工厂,车间内霎时扬起漫天木屑粉尘。
  胶皮脱落、磨损严重的电缆骤然负荷大量电流,当即短路打火,从接口出崩出数颗炫目而致命的电火花。
  厂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粉尘爆炸直接将二楼西侧炸开一个巨大的洞,砖头碎片飞溅,劳斯莱斯车身剧震,加装的防弹玻璃上传来雨打般错落清脆敲击声。
  连坐在车里的谢观都未能幸免,爆炸的巨大响声震得他陷入了短暂失聪,唯有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浓烟,噩梦般地倒映在他缩成一点的瞳孔里。
  他愣了几秒,突然抓起后座上的毯子,拉开车门,疯了似的冲进院子。
  现场的保镖甚至还没从被爆炸冲击的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只看见一个身影从他们面前刮过,毫不迟疑地一头扎进了火场。
  疯了,一定是疯了。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霍明钧的名字,在空荡无人的楼道里狂奔,浓烟很快蔓延到没有着火的楼层,那些陈旧的机器,四处挥洒的粉尘以及堆满仓库的未加工的木料,构成了一场毁灭般的狂欢。
  火光烧红了他的眼睛,谢观满心都是疯狂的空白,他什么都不敢想,失去霍明钧的猜测只要稍微一露头,立刻就会引发一场从心到身的全面崩溃。
  他用失去理智一样的义无反顾将全身都武装起来,试图暂时忘记,可内心里仍有一小块角落不肯束手就缚,清醒而惶恐地无助着。
  楼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谢观用毯子捂着口鼻,逐层搜索霍明钧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短短几分钟内,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失声,然而被爆炸和燃烧声填满的耳朵并未觉察,他仍在呼喊,声音在心里和脑海中回响,然而消散于炽热空气里的,却只有一个徒劳的口型。
  霍明钧……
  烧红变形铁架子摇摇欲坠地从他背后砸下来。谢观耳朵虽然听不见,好在身体直觉还在,当机立断纵身向前一扑,左肩不幸被挂了一下,两侧衣服和毯子直接被烧穿,皮肉硬吃了一记当代版烙铁。
  钻心的疼痛沿着伤口神经蔓延开来,谢观皱着眉,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了一眼,仿佛那肩膀只是嫁接在他身上的一个没有知觉的零部件,丝毫没有停下处理的意思,一脸死寂地继续往下一个房间走。
  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将他拦腰抱住,谢观条件反射地剧烈挣扎,竟然没能挣开,被一股大力连扛带拽地强行拖出了火场,跌跌撞撞地冲出碎了一半的大门,两盆冷水迎头浇下,两人一起摔在满地的碎砖头和玻璃碴子上。
  新鲜富氧的空气涌进被抽空的肺部,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之后,还没来得及庆幸,疯长的后怕先山呼海啸地淹没了所有理智。
  霍明钧的咆哮甚至盖过了噪音,响彻整片空地,吓得旁边几个彪形大汉虎躯一震。
  “谁让你冲进去的!不要命了?!”
  谢观形容狼狈地伏在地上,浑身透湿,肩上血肉模糊,像是没听见一样不住地发着抖。霍明钧吼完他,气得手都在哆嗦,突然一把将他扯进怀里,死死抱住。
  “谢观,”他连嗓音也在颤抖,手臂力气大的像是要把怀里的人拦腰勒断,“你想吓死我吗……”
  昔年那种在弄人造化与无常生死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卷土重来,像黑洞一样不断地吞噬着他的勇气和希望。
  他失去过一次,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可是谢观没有听到,也没有任何回应。
  霍明钧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松开手捧起他的脸,发现谢观瞳孔失焦,目光也是涣散的,整个人陷在应激反应里出不来,双手死命地抓着身上的毯子,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观,谢观?”霍明钧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来,抬头看我。”
  “别怕,我在这儿……看着我,没事了,我们都出来了……谢观?”
  他眨了眨眼,茫然的目光终于慢慢回笼,定格在面前这个同样狼狈不已的英俊男人身上,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明钧……”
  霍明钧心都要疼碎了。
  谢观说法这句话,好像出窍的三魂七魄终于重新回到身体里,停滞的机能恢复正常,他猛一偏头,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霍明钧当着所有保镖的面俯身把他横抱起来,抱回了车上。
  “喝点水。”
  霍明钧从车里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谢观。背后的烧伤找回了存在感,像是要变本加厉地疼回来。谢观无法靠在椅背上,他半身都疼麻了,只好身姿笔挺的端坐着,把自己坐成了一块僵硬的人形棺材板。
  捏在手中的水瓶微微变形,水面一直在小幅度地晃动着。
  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水,冰凉的液体流过灼痛的喉管,一直凉到因紧张而痉挛的胃里。谢观没觉出任何安慰效果,只是借这个机械的动作掩饰恐惧。太阳穴也开始不安分,与后背交相呼应地抽痛起来。
  霍明钧看不下去,按住他递向嘴边的手,抽走了即将见底的水瓶。
  他曾告诉自己要慢慢等,如同在石山上一锤一斧地开凿水渠,总有拨云见日,得引源头活水的一天。可他现在终于看清,悬在头顶的叵测命运,未必愿意施舍给等待的人一个成熟的“契机”。
  家财万贯和一无所有,权势滔天和卑微下尘,于“生死无常”之下,皆为蝼蚁。
  不需要再等什么合适的时机了,他想要谢观,现在就要。
  霍明钧伸手抱住他,感觉谢观身子骨还是僵硬的,硌得他从胸口一直疼到心里。
  他沉着镇静地低头,清醒地吻住了谢观。
  恐慌被更巨大的惊吓盖过,谢观冷不丁被人强吻,遽然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唔!”
  霍明钧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在目不能视的黑暗里,唯有嘴唇上吮吻的触感是最清晰的知觉。霍明钧亲的很专注,也很强势,几乎是在谢观出声的瞬间就强硬地顺着缝隙撬开齿关,尝到他被水浸润过的,冰凉又稍微带点甘甜的唇舌。
  谢观被噙住了舌尖,浑身过电似的一哆嗦。
  刹那间所有往事在他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轮转一圈,最后落定在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上,长久以来的自我约束碎得一干二净,藏在心底最深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破土而出,冒出个带血的尖头。
  他对霍明钧并非没有占有欲,而是触发的代价太惨烈,偏执得不可理喻,才一直蛰伏在不见光的角落,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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