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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宸无法,只能勾勾唇角,朝旁边的女孩点点头算打招呼:“洪小姐,幸会。”
洪媛媛,申宇制造的千金,洪世杰的妹妹,之前洪公子几次提到要介绍妹妹给他认识都被他不着痕迹地推掉了,容少宸叹了口气,他固然能打发掉洪世杰,但他打发不掉自己的妈。
少屿的婚事还不够他们忙吗,怎么还有精力管自己是不是孤家寡人?
容少宸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无非是冷酷刚硬不近人情,像机器人一样严苛自律又无欲无求,又总是绷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的私生活向来简单,没什么人敢不开眼地滋扰他,曾经有过合作方暗送秋波,都被他坚决果断地回绝了。
他像一个情爱的绝缘体,七情六欲好像都在十年前燃烧殆尽,现在的容少宸只想清清净净地享受他的单身生活,再不想陷进泥潭一样的情感纠葛中了。
洪世杰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他不仅仅满足于靠卖壳大捞一笔,更想把申宇绑上新远甚至容城的战车,在他攻城略地的征途中跟着捡捡战利品。
商业联姻是个好办法,可惜他挑错了人。
洪家小姑娘大学刚毕业,清纯美丽,斯文有礼,笑起来还有一点稚气未脱的娇憨,这些都没办法在他心中挑起一丝一丝的波澜。
容少宸可以为了事业殚精竭虑,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婚姻被人称斤论两、公开贩卖。
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他见过太多同床异梦的夫妻,为了商业利益结合在一起,却自始至终相看两相厌,在公众面前秀秀恩爱,私底下各自精彩。
他父母好歹是恋爱结婚,情投意合,在家还时常吵吵闹闹,他可以想像自己如果娶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妻子,家庭无疑会变成第二战场,时刻上演针尖对麦芒的戏码,本该一体同心、至亲至近的夫妻俩,只会为各自背后的利益锱铢必较,争斗不休。
容城地产年轻的掌舵者,无论在旁人眼里是多么强势霸道锐不可当,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有对平静生活的渴望——与相爱的人构建一个简单温暖的家,足以安放他征战归来的一身疲倦。
不喜欢,就不能在一起,无关阅历深浅,他的感情观就是这么始终如一地简单又耿直。
如果能轻易妥协,当年就不会跟那个人决裂了。
有这么一座不识趣的冰山镇着,这顿饭吃得大家都有点消化不良,洪媛媛又不瞎,哪能看不出对方显而易见的拒绝?他是真的对自己毫无兴趣,连维系交情的场面话都懒得说。
小姑娘身家优越,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回去喷了她哥一顿,喷得她哥满头雾水,越想越气,召集一群朋友出来散心顺便吐苦水。
“你们说那个容少宸是不是有毛病?”洪世杰喝光一杯酒,口沫横飞,“我妹漂亮温柔学历高,他竟然还看不上?他想找个仙女不成?”
“你想给他当舅兄?”他朋友嘻嘻笑,伸出小指头猥琐地勾了勾,“有传言容总是‘那个’,对女人不行的。”
“不会吧……”洪世杰想起对方那张冷峻凌厉的冰山脸,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想像容少宸跟一个男人翻来滚去的样子——得多头铁的硬汉才能拿下那朵高岭之花,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觉得他就是个人工智能,没感情的。”另一个朋友啧啧感叹,“前年智云科技那个小白脸借酒装疯想摸他的手,被他一把推到墙上去了,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智云科技的小开他们略有耳闻,gay圈名媛,又美又傲,爱慕者满坑满谷,偏偏想不开要去撞冰山。
“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那他到底喜欢啥?”洪世杰抓着头皮,难以想像世上还有容少宸这样的禁欲系怪胎——明明有纵横情场的资本,偏偏私生活干净得像个和尚。
“人家就喜欢工作。”朋友三号冷嘲热讽,“容大少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世杰,你也别打他主意了,倒不如趁这机会让他给你在容城安排个副总职务,能捞多少是多少吧。”
洪世杰郁闷地撇着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吧,哎,真把妹妹嫁给那块不解风情的臭石头,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众人哄笑,纷纷举起酒杯,洪世杰像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来者不拒,很快被灌成一滩烂泥,软到桌子底下还不忘说容少宸的坏话:“怪胎……注孤生……”
他们的谈话被洪少爷的某个损友一句一句记录下来,打印封装,在最短的时间内递进恒业的总裁办公室。
恒钧烨翻着纸页,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锐利森寒,从鼻腔逸出一声冷笑。
真是贼心不死,又蠢又贪,竟敢肖想属于他的东西。
恒钧烨把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第二天一上班,只干了两件事。
抛售了所持有的申宇股票,把涨势良好的行情砸成一片惨绿,然后一封电邮发到监管部门,提交了申宇制造上季度财报造假的证据。
申宇制造没等来重组停牌的批复,却等来证监会的通知,于当日停牌,连同其审计机构一起被立案调查。
第14章
这个突发事件让股东们哀鸿遍野,却让新远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陈意兴后怕之余恨不得大放鞭炮,股市黑天鹅不仅是投资者的梦魇,合作方遇到这种事也要伤筋动骨,幸好他们只是初步达成共识,还没有大动干戈地进行并购,不然真金白银砸进去再曝出丑闻,那才是真的骑虎难下。
容少宸也很惊讶,直觉这件事跟恒钧烨脱不了干系。
这太像他的手笔了,按兵不动,一击必中,蛮横凶狠不留余地,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所有障碍,直到把他想要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一想到他对自己是如何势在必得,容少宸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种海市蜃楼似的热爱与云烟散尽之后的绝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容总……您看下一步怎么办?”陈意兴还等着他拿主意,“是老老实实走程序IPO,还是再找别的公司买壳?”
“先等等吧。”容少宸没法给他准信——买什么壳?看恒钧烨这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就算再找合作方,也难免被他暗下黑手整得灰头土脸——他与他之间的纠葛,还是积点德别连累其他人了吧!
有些事必须说开了,同为房企何必互相伤害,损人又不利己,徒惹同行笑话罢了。
打发走陈意兴,他把秘书叫进来,要她联系恒钧烨的秘书要个预约,他要当面跟恒钧烨掰扯清楚,然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你想见我只要一通电话,何必绕个弯子搞得这么正经?”恒钧烨坐在他面前,膝盖快碰到他的腿,眼中闪动着快活的光,殷勤一如既往:“秦东泡了水果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热气升腾,氤氲了视线,重逢之后两个人难得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喝杯茶,容少宸不得不承认,当恒钧烨收起他的掠夺欲和企图心的时候,是颇能伪装出几分易于相处的诚意的。
容少宸这次拜访也没打算逞口舌之快,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知道怎么下刀可以伤得又深又痛,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要害,只捡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几乎让人产生了这对前情侣已经握手言和的错觉。
可惜错觉持续不了三分钟,恒钧烨又开始犯病,他身体前倾,一手搭上容少宸的大腿,低声笑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会讨回来的。”
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渗入皮肤,容少宸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问:“申宇财务造假的事你先前就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恒钧烨眯起双眼,“早让你选择恒业,是你不听话。”
“跟你合作,与虎谋皮吗?”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先听听条件如何?”恒钧烨靠回沙发背上,恢复了一本正经,“新远的资产价值由你方负责评估,恒业向新远不公开发行的股份不少于总股本30%,新远保持独立核算,我不派驻高管,还可以提拔陈意兴为恒业副总。”
他这条件与其说是宽松还不如说是放纵,容少宸眼角微挑,不以为然地嗤道:“那你图什么?买个祖宗回来供着吗?”
“我也有条件的。”恒钧烨眸色渐深,狩猎者一样盯住他不放,“你知道我要什么。”
果然最终要绕回这个不能碰触的话题,容少宸对上他放肆的眼神,冷淡又不失礼貌地拒绝了他:“恕难从命。”
“凭什么?”恒钧烨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让他疑惑之余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要起身告辞,对方突然暴起,像饥饿许久的猎豹一样将他扑压到沙发上,眼睛充血,凶光毕露。
“恒钧烨!”跟这种随时发狂的人共处一室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恒钧烨一手将他双腕扭在身后,一手扯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像是主动献吻一样,迎上他覆下来的唇。
“你为了新远都跟人相亲去了,为什么跟我就不行?”他的唇轻触他的,烫得能把人灼伤,“我把你当心肝宝贝一样哄着,什么都愿意给你,费尽心机讨你欢喜,现在你他妈告诉我我什么都得不到?”
压了好几天的妒火烧得他理智尽失,一想到容少宸有可能跟别人共结连理肌肤相亲,恒钧烨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在他素白的脖颈上咬几口狠的,让全世界都知道容家这座冰山早就在他怀里化成了水。
“放开我!”容少宸气急败坏地拼命挣扎,平时的斯文冷静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好好的发什么疯!”
“我他妈见了你就没好过!”他加大手劲,咬牙切齿地威胁,“你再乱动我就在这沙发上把你办了!”
容少宸僵住了,不是被男人狠厉的言辞吓到,而是紧贴的身体真切地感觉到对方起了反应。
他上辈子是屠了几座城才摊上这么个不可理喻的前男友?容少宸简直头疼欲裂,气得想把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得耐着性子安抚对方:“你冷静点,我之前不知道,去了才发现是相亲。再说就算我相亲又关你屁事!”最后还是压不住火气,不凉不热地刺了他一句。
恒钧烨神情有片刻恍惚,仿佛当年那个骄矜执拗的少年又回来了,盛怒之下被逼出冷硬无情的躯壳,鲜灵活现地出现在他面前。
没什么别久情疏,只有胸中激燃的执念——十年了,被他微挑眼角瞪上那么一眼,依旧会让自己兴奋得要命。
恒钧烨盯着他微微颤动的喉结,想上去磨磨牙,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到对方颈侧,贪婪地汲取着那清爽凉润的气息。
“你不能爱上别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他掏挖出来摊晒在彼此面前,野兽的话语中竟带了几分委屈与不甘,“为什么你就是不要我?别人了解你喜欢什么体位吗?有我会讨好你吗?知道你眉头一皱就得停吗?”
容少宸也开始深呼吸了,他额角青筋浮动,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让你这张狗嘴说几句人话是不是特别难?”
他的修养、他的周全、他的体面……一遇到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狗东西就都派不上用场了,只剩下一点理智死死把持着让他没有把恒钧烨乱刀砍死。
野兽不满地哼了一声,狗嘴不再说话,开始咬人。
阔别十年的吻,甘甜中带着苦涩,隐忍地、虔诚地厮磨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