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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跪在雪地里的南珏见状拼命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却见江游突然在他面前慢慢蹲了下来,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若是你,一定会借着这一个月的时间稳固在皇上面前的地位,记住,你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呢。”说完,江游伸手在南珏一处不起眼的伤口上拍了拍,微微勾起唇角,补充道:“不然,你这伤,可就白受了。”
直到江游的马车走后很久,南珏才在身边小太监的搀扶下从雪地中站起身来,双膝已经因为在雪中长时间跪着而麻木不已,若不是此时有人扶着,他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但此时南珏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里,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沈长修刚才说的话。
那日在狩猎场两人交手之时,他虽重创了沈长修,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刚才沈长修看似不经意拍在他身上的那处伤口,便是当中最为严重的一处,毫无疑问,沈长修已经认出了他,这个消息南珏心中早就有数,那日两人交手的时间虽不长,但双方都没留手,他的不少招式都是南邬所独有的,身为皇帝的楚翊泽可能不知但,但从小受父亲影响而对各国战事多有了解的沈长修却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并没有太过惊讶,可接下来沈长修的举动就让他看不懂了。
在明知楚翊泽对他心怀愧疚的情况下,他居然要离宫?在这样形式对他如此有利的情况下居然抽身要走,这一走竟还是一个月之久,要说里面没鬼,打死南珏他都不信。
说什么对楚翊泽太过失望,这才黯然离开,那更是扯淡,他可没看出来沈长修对楚翊泽又丝毫情义可言。但无论如何,像沈长修所说的,这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是难得的好时机,凭借这一个月沈长修不在的时间,他有把握彻底打消楚翊泽对他的猜忌和怀疑,到时候,无论沈长修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他都不会让他的手的。
第91章
说起江游回到沈家的这一个月吧; 简直不要太舒服,但宫里那位这一个月可着实过的不顺心,不仅不顺心; 还闹心得慌。
而要说闹心的缘由吧; 与那个被兄长接回娘家养伤的沈长修又脱不了干系,不; 和整个沈家都脱不了关系。
就在江游出宫回到沈家的三天后; 楚翊泽就接到了沈从武递上来的折子; 这位镇守了大御边境、为大御抵御无数次外敌,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居然要辞官?!
而且沈家两个握有兵权的叔伯也都竞相递了奏折,虽然折子里姿态放得很低,但那也改变不了他们纷纷要辞官告老还乡的意思啊!
什么年事已高恐不能担此重任; 你特么今年不过三十有二; 正值壮年好吗?!
沈家的这些折子在楚翊泽的书案上接连放了几天,他确实是想要逐步接手沈家手中的兵权,但那是逐步!逐步!这样哗啦啦的一下走了一大家子人,整个大御军队都极有可能面临瘫痪;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楚翊泽左思右想,怎么也不能同意啊,于是干脆大手一挥,统统拒了。却不料,拒了之后沈家的这些人吧,染疾的染疾,身体抱恙的抱恙; 你要真派人去家里看吧,那确实是卧病在床,有鼻子有眼的,连御医都查不出什么问题。
沈家的三叔伯做的最绝,上朝的时候居然一言不合与楚翊泽的一个心腹打了起来,起因正是因为那位心腹弹劾皇后回娘家一事。
整个朝堂乱哄哄的闹做一片,知道的这是上朝,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菜市口打群架呢!
最让人绝望的是,打那之后吧,沈家三叔伯沈从勇居然大言不惭的咬死了那个心腹下手太狠,竟是将他打得卧床不起,导致无法上朝,大呼冤枉要皇帝为他做主。
尼玛,你是个武将,那天跟你打架那个大臣特么的是个文臣啊,你到底哪来的脸说他把你打得卧床不起啊?!那天你那拳头挥的可是虎虎生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啊,最后把人文臣都给打的出气多进气少了,人都鼻青脸肿的来上朝了,你还卧床不起,你咋不上天呢!
楚翊泽被气的脑瓜子疼,但偏偏他还不能对沈家出手,这个时候对沈家出手无异于在火上浇油,这口气只能憋在嗓子眼里,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接着,眼看沈长明去北方边境上任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沈长明受了重伤,原因还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陪皇后在外散心遇刺,沈长明舍身相救,身受重伤。
瞧瞧,瞧瞧这一个个的,楚翊泽将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摔在桌案上,看了片刻又觉得不解气,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上面的奏折和古籍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发出震天的巨响。
把身后站着的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触怒了皇上被直接拖出去要了小命。
暴躁狂怒中的楚翊泽双目发红,久违的眩晕感再一次出现,他有些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脑海里又出现了似曾相识的画面。
这次画面的主人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沈长修了,而变成了他自己。那场景似是一场盛大的宫宴,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笑的满面春风,身下坐着一脸温柔小意的南珏,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南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向他看来,眼中尽是浓墨一般化不开的深情与爱意,看的他心中舒畅不已。
他冲南珏招了招手,只见南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款款向他走来,脸上的笑意愈发甜蜜而浓厚,他伸手将南珏揽入怀中,一股好闻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的深陷其中。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楚翊泽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冲一旁噤若寒蝉的小太监摆了摆手,吩咐道:“扶朕起来,摆驾霜露殿。”
——
“长明,你又折腾你弟弟!”沈从武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就见自家宝贝小儿子正端着一盏青花小碗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给大儿子喂粥,沈从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宝贝小儿子好容易回家一趟,不说好好休息着,居然去给这混蛋喂饭,呵!沈从武越想越气,越气看沈长明这混小子就越不顺眼,大跨步走到床边,作势就要去掀沈家大哥的被子。
然而还没等出手,就被江游给拦下了,看着满脸委屈的沈父,江游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小碗放在一旁,拉着沈父的手,哄道:“爹,大哥身上伤口未愈,你就别闹了,乖啊。”
沈从武被江游两句话哄得心花怒放,但看到床上半死不活的大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抽了抽嘴角,冷哼道:“你哥身体好着呢,那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当年我……”
江游看着宛如老小孩一样的沈从武,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一边拦过他的肩膀,一边顺毛:“对,爹最厉害了,大哥和我可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但我们都没爹厉害啊。”
被小儿子顺毛顺的非常愉快的沈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得意洋洋的看了眼躺在床上面瘫着一张脸的大儿子,还不忘扬了扬下巴挑衅。
沈长明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父的动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一丝想笑。
哄走了沈父,江游重新坐回床前,刚端起小碗,却被沈长明伸手握住了,江游抬头看向沈长明,却见他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哥抿了抿唇,半天憋出一句:“父亲打不过我。”
江游闻言忍俊不禁,这沈家人,难道都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不然怎么一个比一个可爱呢!
像是怕江游不信,沈长明作势要从床上坐起来,江游赶紧按住他,却不小心按到了伤口旁,虽然沈长明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江游还是明显感觉到男人肌肉瞬间的紧绷。
揭开纱布一看,果然又出血了。江游板着脸训斥道:“大哥,你这伤口再这么折腾下去,是不是不想好了?!”
在外威风八面的前·御林军统领·武力值爆表·沈家大哥看到江游板起了脸,立刻手足无措起来,像是个做错的事的孩子一样,飞快地摇了摇头,眼巴巴的看着江游。
面对这样的大哥,江游表示自己rio无奈,重新帮他换好纱布,一通折腾之后,才总算闲了下来。
“大哥,月底南邬的使臣就要入宫了。”江游轻声道。
话音刚落,就见床上的沈长明原本放松的神色立刻紧绷了起来,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这两日皇上三番五次差人想要接我回宫,我……”然而话没说完,就见沈长明的眉已然皱起。
沈长明看向江游的目光非常复杂,似是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却都变成干巴巴的一句:“不要回去。”
江游叹了口气,在沈家的这段日子以来,应该是他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对楚翊泽和南珏还有宫中的那些糟心事。
但显然这并不可能,正是因为沈家是这般的好,他才一定要回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家如剧情当中那样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也不能放任害死沈长修的人活得舒心,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这人是南珏,也是楚翊泽,更是整个南邬。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商讨出的那些计划吗,等我回宫以后,楚翊泽定会重提让你前往北方边境任职的,届时我会说动他让他放权给你,北方边境的几个小将乃是父亲学生,父亲已经与他们通过消息,他们会帮衬着你。”江游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沈长明。
信中是沈家在北方边境的势力分布图,以及北方边境的一些大致情况,和素有骁勇将军之称的沈长明的上峰,宋怀东的一些信息。
江游回沈家的这一个月,为的不是别的,正是潜移默化的撺掇着沈家造反。沈家已经被楚翊泽压制了太久,想让沈家人为其卖命征战,却又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信任,反而千百猜忌万般刁难,如何不让沈家人感到寒心?
君不见,沈家为了抵御来敌,沙场上究竟折损了多少血肉至亲,然而楚翊泽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说将沈家快要逼入绝境。
粮草百般克扣拖延不说,好不容易松口了,到手的粮草居然还没有之前承诺的三分之多,至于军需什么的,更是不用再提了,冰天雪地里,将士们只能饿着肚子穿着单衣和敌人拼命,而这一切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楚翊泽不知听谁说的沈家富足,私有粮仓以供军需。
楚翊泽不在乎这个消息是否荒唐可笑,他只在乎这个消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削弱沈家在军中的权利,削弱沈家手中握着的权利,这就够了。
这次江游回到沈家后,见到他身上的惨状,以及听闻他在宫中所经历的一切,沈家人顿时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样,全都炸了。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江游不时火上浇个油,分析一下大御目前的情况,北方有不怀好意的封国,南方有蠢蠢欲动的南邬,这整个北川大陆已经安定了太久,该来的早晚会来,战争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目前封国、大御、南邬在北川大陆上三国鼎立的局势迟早会被打破,但具体究会是由哪国会做这个挑起战争的出头鸟,目前还不好说。
一旦战争爆发,大御将会两面受敌,即便大御国力在三国当中最为鼎盛,但却也经不住这样的夹击,那样一来,大御的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而单看南邬舍得将南珏这样备受宠爱又精明无比的皇子送到大御给楚翊泽为妾,说是仰慕楚翊泽已久,这话怕连楚翊泽自己都不信。
若是南邬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