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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眼看已经临近月底,南邬的使臣也总算来到了大御国境内,最迟再有两日便会进宫面圣了。这次南邬派来的使臣有两个,一个是南珏的大哥,南邬皇帝的长子南谦,另一个则是南邬当朝宰相,察克尔。
宫中为了这次盛宴,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力求在每一个环节都尽可能的完美,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疏漏。而大御的国都在这最近半个月,每日都有重兵巡逻,城中本就非常不错的治安更是好到了极致。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御百姓也都早知道了南邬使臣即将到来的消息,听闻是要签署新的和平往来协议,整个大御一片喜气洋洋,人人对此津津乐道,就连城中小客栈里的说书先生都赶了回时髦,将当年护国将军沈从武带着二十万大军直指南邬都城,将南邬人打的丢盔卸甲的光辉事迹反复传颂着。
在万众瞩目之下,南邬的大皇子与宰相察克尔总算姗姗来迟,进宫面圣。
那天一早,江游便被楚翊泽身边的得用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传话,说是南邬使臣来了,奉皇上之命请皇后殿下前去大殿。江游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暗芒,他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啊,南珏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江游到的时候,恰逢楚翊泽和南珏两人相携而来,看着南珏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江游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开口道:“珏贵君今日可当真是美的不可方物啊。”
原本只是一句善意的调侃,谁料南珏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抽了抽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殿下夸奖。”
江游轻笑不语,又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楚翊泽:“倒是皇上近来气色看上去不是太好,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定要保重龙体,切不可操劳过度。”此言一出,就见楚翊泽脸上的笑与南珏如出一辙,僵在了脸上。
看着一脸关切不似作伪的沈长修,楚翊泽真恨不得一口老血喷他一脸,他为什么气色这么差你们沈家心里难道没点bilibili数吗!真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就别再整那些幺蛾子了,老老实实安分点不行吗??!
楚翊泽脸上神色抽了下,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温和的模样,柔声道:“皇后莫要为朕担心了,时间不早了,进去吧。”说完,迈步向殿内走去,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江游。
江游唇角笑意更浓,却也并未在开口,跟在楚翊泽身后一同进入了大殿当中。
“皇上、皇后、珏贵君到!”随着这声通报,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当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之前三三两两在和相熟友人交谈的大臣们纷纷整齐的站在了两旁,对三人行礼。
楚翊泽大手一挥,示意免礼,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上了龙椅,而他身边的两个位置则分别坐着江游和南珏。其实按照大御的律法,皇后的位置应该坐在皇上之下,贵君之上的,但楚翊泽心疼南珏,自然而然的也不舍得南珏受委屈,这才有了这么个奇葩的位置。
而江游对此倒是不甚在意,毕竟楚翊泽在他眼里跟只傻狍子没差,他开心就好。但显然,与江游相比,南珏就要高兴多了,脸上的笑容从坐在位置上之后就没收起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两颗小虎牙似的,笑的别提多灿烂了。
坐在他身边的楚翊泽看到南珏如此开心,原本因为在殿门前遇到江游时产生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了,又想起之前南珏曾对他说的话,更是龙颜大悦,唇边也是漾起了一道微弯的弧度。
这次南邬使臣前来大御,所有人都以为是为和大御签订友好协议而来的,这倒也不假,但这却也不是南邬和大御的最终目的,如果只是签订一份友好往来协议的话,南邬又怎会让大皇子南谦与宰相察克尔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前来呢,他们此行来大御,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结盟。
是的,结盟。大御与南邬结盟。
这原本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却因为有了南珏这记万能的润滑油,而让它即将变为现实。南珏原本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却不料为楚翊泽打开了一条崭新路,南邬与封国一直是悬在楚翊泽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这也是他一直纵容沈长修与沈家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大御无论和哪国开战,势必需要沈家人上阵杀敌,替大御出战。
但若是大御能够与南邬联手,先将地处北方边境的封国给灭了的话,不仅消除了一个心头大患,还能顺带着削弱沈家的势力,战场上嘛,人命大概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发生,刀枪无眼,谁能保证自己能够全头全尾的走下战场呢。
一旦战争开打,楚翊泽都无需亲自动手,只需要暗中用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手段就足以让沈家元气大伤,等到战争结束,沈家能够活下来的人还不知有几个,想要连根拔起简直再容易不过。
而失去了封国在北方边境的威胁,单论国力,大御又岂会害怕南邬?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与南邬暂时结盟都是件一举三得的妙事,既能为他斩断外患,又能为他平复内乱,楚翊泽当真是极为满意的,连带着对提出这个建议的南珏也更加宠爱了几分。
这正是他之所以那么笃定南珏对他别无二心,是真的深爱着他的理由,现在眼前的一切与他曾在脑海里闪现过的那些画面完全重叠在一起,画面中南珏也是这样坐在他的身旁,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甜蜜的笑容,将他的心都融化了。
楚翊泽对坐在一旁的南珏招了招手,就见南珏的动作与画面当中的完全一致,就连步调都没有丝毫区别,这个发现让楚翊泽原本仅有的那点不安也消失一空,他伸手将南珏拥入怀中,全然不顾下面臣子惊愕的表情,朗声道:“开始吧。”
江游静静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剥葡萄吃,他的视线在下面站着的朝臣身上扫过,一眼就找到自家老爹和大哥,他爹正皱着眉头看着被楚翊泽拥进怀里的南珏,嘴巴动了动。
以江游的视力,自然没有错过,从沈父的口型,江游瞬间解码了沈父刚才说的话:妈了个巴子的。
江游险些被逗乐,不过还是忍住了,视线转了转,复又移到了自家大哥身上,只见今日沈长明身穿一袭玄色官服,宽大的官府穿在他身上不仅不显丝毫臃肿肥大,反而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英挺,数日不见,大哥相比之前似乎黑了不少,江游边打量边漫不经心的想到。
而就在这时,却见原本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沈长明,像是感觉到了江游的目光,猛地抬头向他望去,四目相对,沈长明那双黑亮的眼眸当中恍若有万千星辰,竟是让江游不自觉便陷了进去。
这双眼睛……好熟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究竟,是在哪里呢?
就在江游失神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南邬使臣南谦、察克求见——!”
江游收回视线,看到身旁的楚翊泽满面春风的说道:“宣。”
这声话音落地,就见大殿门口出现了两道魁梧的身影,其中一个稍胖一些的便是南邬的大皇子南谦,而那个精瘦一些的则是宰相察克尔。两人一进大殿,便先向龙椅上的楚翊泽行了个跪拜大礼。
楚翊泽满脸笑意的给他们赐座,窝在楚翊泽怀里的南珏在看到南谦的瞬间,眼中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复杂和激动,但很快便被他极好的掩饰了过去。
准备已久的宴席终于开场,随着悠扬的古琴声响起,一群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舞姬缓缓走了出来,她们所舞动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严格的调教,艳而不淫,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仿佛能将人的魂儿给勾走似的,南邬的几个跟随太子一同前来的随从们早已经看呆了。
一曲结束,就见那些南邬人丑态毕露,一个个的下身微微鼓起,眼神中满是痴迷,简直将‘粗鄙’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坐在前面的南谦却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一般,笑着拍了拍手:“好!好!好!都说大御的女人个个标致水灵,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此言一出,殿内的大御朝臣脸上神色各异,这一国皇子说起话来,简直是毫无半点风度,粗鄙不堪不说,那双淫邪的眼睛也让人看着非常不舒服。
殿内一时间竟无人接话,最后还是南珏看不下去,笑着解围道:“阿兄,你莫要再这般乱说!倘若那些舞姬真是入了你的眼,我便待你向皇上讨要了便是,切莫再这般开玩笑。”虽是训斥的话,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南珏话音落地,就听南谦大笑着站起身来,冲着楚翊泽行了个礼,朗声道:“皇上莫怪,只是我南邬四级干热,女人们因为烈日与风沙的缘故个个皮肤粗糙,如今乍一看到大御女子这般标志,这才难掩心中欢喜,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任谁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臣民都会不舒服,尽管只是几个地位低微的舞姬,却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楚翊泽当然也不高兴。但是在听了南珏和南谦的解释,又想了想南邬所处的地界,确实如南谦所言那般,再加上南谦的一番吹嘘,倒也让原本生出的那点反感消失一空。
刚想说点什么揭过这茬时,却突然听殿内传来一声冷哼。而也正是这声冷哼,让原本一直脸上挂着爽朗笑容的南谦变了脸色,他的脸迅速板了起来,在整个殿内扫视了一圈,似是想要找到刚才那个冷哼的人,但显然人数太多,一时间无法分辨出来。
这时,一直坐在南谦身旁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宰相察克尔也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尖锐,传耳中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我南邬虽不是什么国力强盛的大国,但我南邬的太子却也不是谁都可以羞辱的!”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整个大殿内落针可闻,而就在此时,却见南谦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阴鸷根本不存在一般,笑着拍了拍察克尔的肩膀:“察克尔,你在说什么?大御乃是礼仪之邦,哪里会如我们南邬那般粗鲁,定是你听错了,是吧皇上?”
这台阶都递到眼皮子底下了,如果再不下可就有点不识抬举了。楚翊泽笑着道:“对,殿内声音繁杂,宰相怕是听错了罢。几个舞姬而已,像珏儿说的,若是南谦皇子能够看得上眼的话,朕便赏给你了。”
南珏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撒娇似的在楚翊泽怀中蹭了蹭,笑着道:“那臣就代阿兄谢过皇上了。”
“嗤。”楚翊泽还没回话,就听到一声嗤笑,这次声音分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坐在他身旁一直拨葡萄吃的江游身上。
江游挑了挑眉,问道:“怎么?”
“敢问皇后殿下对我有何不满?”南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下了脸色,质问道。
江游慢条斯理的将手指用手帕逐一擦拭干净,这才摇了摇头,道:“不满?没有啊。”虽然是否定,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和嘲弄。
南谦当然也不例外,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看上去颇为骇人,目光直勾勾的盯在江游身上:“哦?既然没有不满,那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与皇后殿下共饮一杯?”说着,便去端放在桌案上的酒杯。
原本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的酒杯被南谦拿在手中,顿时像是缩了水一样,小的可怜,颇有几分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