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回想刚才一直觉苦涩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夺过来倒进水池,“太甜就别喝了,喝热白开最好。”
他将杯子冲洗干净,倒满开水:“我待会儿要去医院,你先睡一觉,晚上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外面风大。”
周锡看向他,沉默半晌后又说:“可以的话记得少喝酒,如果避免不了,胃疼忍不住了就让沈先生帮你揉揉。”
一长串絮絮叨叨的嘱咐听得白于煁很受用,心头触动。想起每次喝醉酒,一圈一圈轻柔抚在肚腹上的温暖大手,让他贪恋不止。
那边周锡说话间已经在准备出门的装束,他开口唤道,冷不丁有些不自在:“周锡。”
周锡停下手里的动作,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晚上你来接我。”
*
周锡站在病房门口驱了驱周身寒气,开门进去,床上的人睡得正沉。
这段时间余颜颜的身体免疫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并发症也频繁加剧,清醒的大多时候头疼欲裂,其余基本在痛苦的睡梦中度过,熬得很辛苦。
他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削瘦苍白的脸,实在无法和以前那个爱蹦蹦跳跳,喜欢黏着自己的傻姑娘联系起来。
余颜颜睡到晚饭点才醒,睁开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视线所及模糊一片。她重新闭上,再次睁开时带了笑意,撇头喊他:“哥。”
“感觉怎么样?”周锡扶起她靠在床头,枕头垫在背脊,“晚上想吃什么?”
“排骨汤,小青菜。”余颜颜一边想一边故作神秘:“哥,我做了一个梦,你猜我梦到什么?”
“我们的孤儿院?”周锡打电话让柳姨带饭,又拿起才买的新鲜橘橙,动手剥开。他只是随口一说,刚刚坐在这儿出神,想到了以前那些趣事,孤儿院里小孩子多,哭声多,笑声也多。
余颜颜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我梦到和经常我们一起玩的小岚,阿风,还有老欺负我的秦大鑫。”
她的头一阵阵疼得厉害,眼睛却带着天真与欣喜:“他们都说想我哩。”
周锡往她嘴里喂了一瓣橘子,笑意也逐渐展开:“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回去找他们。”
“好啊。”余颜颜轻声答道,语气飘渺又涣散。
她笑得腮帮子都累了,才好奇地试探:“哥,给我说说他吧。”
“谁?”周锡一顿,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想听。”余颜颜乞求地望着他,眼巴巴地。第一次主动面对周锡为她去做的那些事,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对她哥嗤之以鼻,唯独她,再心疼也不能逃避。
有时候余颜颜是感激那人的,他把周锡从一个深坑拉进一个浅坑,尽管性质上与那些人别无二致。有时候她也会嫉妒每一个与周锡有过关系的人,而更多时间,都是用来讨厌自己。
周锡不知她心中所想,呼噜了她额尖的碎发,平静笑道:“和你一样,是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余颜颜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刺得生疼,勉强咧嘴:“这样啊。”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柳姨动作很快,将两个人的晚餐送来,周锡放慢速度,陪她一起吃饭,饭后坐在灯下看书。
远处的霓虹在烂漫的夜色里星火寂寥,余颜颜放眸远望,忽然眼前一黑,不动声色抓住窗帘,撑在墙上,好半天才恢复清明,见周锡仍然心不在焉地翻书,不点破,说:“哥,要过年了。”
周锡从书中抬头:“嗯,新年愿望想好了没?”
“没有。”余颜颜调皮地眨眨眼:“我要睡觉了。”
她最近容易疲乏,无可奈何。周锡帮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了近两小时,等来白于煁的电话。
他让柳姨多注意状况,坐出租车赶过去。那人在电话里一句话几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想必又喝醉了。
他一走,柳姨也出了病房,不知道去干什么,余颜颜翻身,蜷缩在床上抱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接着猛地咳嗽,胸腔震得撕心裂肺,骇人的是洁白枕头上染了点点血迹,随即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第十四章
空气中混杂着烟酒味道,昏黄暧昧的水晶灯下,年轻的陌生人坐在吧台前的卡座拼酒聊天,旖旎的色调犹如麻醉剂,侵蚀人心。迷离的音乐开到最大,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疯狂扭动身躯,摆弄腰肢。相比之下,三楼的顶级区域倒像与世隔绝的静谧深夜,路过三两行人的说话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金色长廊上的壁画用油漆喷涂而成,周锡绕到尽头,转角,猝不防与对面低头走来的人碰个照面。那人正好在打电话,突然被这么一撞,重心不稳地向后晃了晃,周锡听见他急促爆了句粗口。
稍微侧身让路,他不想生事,准备道歉,头顶一束柔光照在男人脸上,他看清楚脸时隐约觉得眼熟,对方不愉地瞥他一眼后同样错愕,挂掉电话,疑惑问道:“你……周锡?”
是梁覃。
富家子圈里的关系向来流通,就算白于煁和沈西洋不是从小竹马成双,以他喜形于色的性格,肯定绷不住,会把沈西洋肆意高调地昭告出去,告诉大家,这是我的人,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很特别,你们别想觊觎,反正弄得人尽皆知最好,作为白于煁的发小,梁覃和沈西洋认识并不奇怪。
“梁少,好久不见。”周锡点头,客气打招呼:“我来接白少。”
*
前几年白于煁对一个男人穷追不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免不了成为茶水间津津乐道的闲谈。沈西洋出国留学后,白于煁行事上雷厉倍增,散发出的气势更加凌焰,但凡涉及生意说一不二,毫无情面可讲,在业界名声风向大变。
谁都不会想要去得罪这些有钱有权又有脾气的人,合作商的老板们战战兢兢,除工作外,题外话一概闭口不提,久而久之,“沈西洋”三个字在白于煁面前就成了禁忌,这种默契也在见证过那场追逐游戏的大学同学间深深体现出来。
聚会的人其实不多,白于煁熟识每一张面孔,就是叫不全名字。大学期间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西洋身上,眼睛看的,脑袋装的,心里想的都是这个人。他被灌了迷魂汤,整天光想着怎么讨人欢心已经累得够呛,不舍得把精力浪费给其他人。
在座的都是少爷公子,大学毕业后要么出国深造,要么留下来继承家业,个个混得跟人精似的,对于白于煁和沈西洋那点事心里都有数。
他们不确定白于煁淌这趟的意思,白家与郑家地位相当,白于煁和郑眉又以兄妹相称,大家调侃起学校里做的傻‘逼事时,自然不会傻到往三人身上扯,识时务避开矛头,巧妙地选择忽略。
气氛融洽到极致,就会变得尴尬。
白于煁坐在角落里不吭声,对于一群人看好戏的姿态不屑一顾,郑眉坐在旁边,两人杯子添新酒:“于煁哥,虽然我是半路截胡,但追人这事吧不分先后,各凭本事嘛,你没有把我列入黑名单我很开心。事后我跟着他风风火火出国,也没来得及顾虑你的感受。后来一想还挺没勇气面对你的,可笑吧,我一直那么理直气壮。”
白于煁找到沈西洋,诘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郑眉,他还记得沈西洋当时的神情,像是摆脱了一件极厌恶的麻烦事,话中都轻快几分:“我喜欢她,阿煁。”
或许还隐藏一丢丢对他的愧疚吧,可惜那时候的他根本看不见。
沈西洋一直对他若即若离,性向也表现得模棱两可,所以人都以为他有戏,就连他自己也信心十足,结果连最基本的槛都没跨过去,如同舞台聚光灯下跋扈的单人小丑,出尽了洋相。
可笑的不是郑眉,是他。
白于煁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大半,哼哧奚落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答应来的?”
他不明白沈西洋想干什么,但郑眉的意思他是懂的。小姑娘脸皮厚,知道用手段把喜欢又不能平分的东西抢到手,但因为竞争对手是他,情敌是他,就不可能心安理得。这场聚会既为他们接风,也是她认为和解的好时机,为两人隐形又剧烈的矛盾之间撒一颗定心丸。
怪过吗,怪过。原谅吗,当然原谅。
白于煁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好了吧?是我。”郑眉挑眉,得意地扬起下巴,心头如释重负。
“小眉,阿煁。”沈西洋不知何时从一堆人中抽身,端着一杯酒走过来,朝白于煁敲去一个眼神:“喝一杯。”
郑眉撇撇嘴,歪着身不说话。
白于煁举杯,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败下风:“好好对她。”
然后仰头,一杯酒全部入喉。
这一句话,也变相将沈西洋那句“我后悔了”拒绝在外。
你后悔了那是你的事,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当初的白于煁了。
沈西洋脸色一变,僵硬着脖子灌酒。
这边开了个头,其他人就好办多了。陆陆续续有人来向白于煁敬酒,大多夸赞他事业有成,他也回几句话情面话过去。这种场合他最得心应手,喝到后面酒意渐盛,脸颊被室内的暖气烤得微红,胃里也开始不安分地抽疼。
他想到了周锡。周锡会把他的胃药放进茶几上的专门的收纳篮,为了能一眼看见,方便他找到。还想到了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温暖触感,他好像已经习惯那双不经意凑上来的手掌了。
给周锡打电话让他来接,迷糊间觉得那头的声音真好听。挂断后继续陪他们喝,兴许是发烧尚未痊愈,一股一股涌上来的呕吐感让他实在忍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跑出包厢,吐完晕乎乎地回来。
他还在边走边纠结自己好像没有听周锡的话,少喝酒,就在离房间几米远的走廊里被被人压在墙上。
白于煁脑袋昏,眼睛也花,迷迷瞪瞪地心想周锡来得挺快,勾起他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哼唧两声示意他动手。
但那人好像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或者说误解了他,那只手渐渐往上,游走到低领毛衣下的锁骨,抚蹭发红的脸颊。
不,这不是他要的感觉,白于煁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刚想要推开,那人就固定他的下巴,压下‘身来封住他的唇,反复亲吻。
白于煁彻底清醒,知道自己认错人,吃痛一声,猛地用力一挣,抹嘴一看,手上果然有血,愤怒道:“靠,你有病吧沈西洋,又他妈咬我。”
“刚刚为什么那样说?”沈西洋退开身,低着头,像一只沉默的野狼。
“我不想陪你玩了,以后别再招惹我。”白于煁冷冷道。
“是你先招惹我的吧?”沈西洋眼底绽露凶光,不能接受他的说辞。
白于煁突然觉得好笑,按住眉心,不停地疲倦点头:“是,我的错,我犯贱。对了,你女朋友还坐在里面呢,提醒你一句,对她专心点,安分点,不然后果自负。”
他冷若冰霜,说完就毫不留情转身离开,余光瞥见右侧支廊的拐角处定定站着一个人,看清后淡道:“回神了。”
梁覃:“哦。”
*
“阿煁让你来的?”梁覃问。
“嗯。”
梁覃晚上接到消息,暗骂白于煁不争气,又抵不过担心,只好不请自来,他和周锡几乎是同时到的。
他俩基本无话可谈,有些事他清楚,但对着周锡没必要说,只是一个长得像的情人,说不定过了今晚就要到期,不用知道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