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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在一起多久了？”他单刀直入，上来直接问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明罗正喝着呢，听他问自己，手上顿了顿。
他放下啤酒杯说道：“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和他还没在一起。”
这回换杜仙手顿了。
“什么……？我不相信。”杜仙拿着夹子挑选牛小排，“他都嚎成那样了，你还没和他在一起？”
明罗点点头。
“还真没在一起。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有顾虑，就算之前做了——你别激动，我们也没有正式告过白。”
对面的杜仙刚刚差点没稳住手脚，好不容易才把身子中心放回座椅上。他是怀疑两个人那啥过，但听明罗这么坦荡地讲出来，不免有些震惊。
“为什么？明罗啊，你都跟他睡了，怎么还没和他在一起？虽然说我是他的粉丝，知道他不能轻易打破单身状态，但是至少得告个白吧……等等，你们谁上谁下？”
“我下。”明罗说道。对面的杜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这回没站错。
“他的顾虑应该不止在演员那层。”明罗继续说道，“你别看他每天都在笑，实际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很少能笑。我给你分析，他的笑有三种，真实的，下意识的，以及最常见的营业微笑。真实的笑大多是在大笑，而下意识的往往分人。比如说你，他对你笑就是因为你为他做了什么事；而他下意识对我笑，则是他希望我也能和他一起开心。”
杜仙静静地听着。
“他担心什么呢，他担心一件事，已经想了很久了。其实他也问过我，差不多一年前还在问，现在反倒是安静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红，出道三年了，还是被人叫做‘新人’，那滋味很不好受。”明罗淡淡地说。
“没错，这个我知道。”杜仙回答他，“顾晏这小子想要演好，但是一开始的时候，演技并不突出，又不愿当流量，于是拖拖拉拉，过了新人成名的时机，现在名气有一点，但并不显著。”
“他怀疑是自己的演技不好，这点我要说实话，他的确有短板。他实在演不好那些苦大仇深的人物，不过之前演的那个武侠片里，算是有了一点突破了。你说他不在努力吗？他一直在努力啊。可是别人不在乎他的这份努力。因为他还没成名。”
“是的。所以他的顾虑就从这里来。”明罗见羊肉好了，起筷夹肉，放到自己碗上等肉凉，“他觉得自己还未成名立业，不能和我在一起，对我负责。在他看来，他必须成功出名，才能有底气和我告白，让我呆在他的身边。”
杜仙看了他一眼，发现明罗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苦笑。
“那你呢？你在顾虑什么？”
“我吗？”明罗吃了一口肉，“我在顾虑我自己呀。杜仙，他家很有钱，虽然你看不出来——他的真实人设是有钱人家的傻公子哥儿。他有钱，那么家族就需要继承人，要是他和我在一起了，那继承人从哪里来？两家人怎么想？我爸我妈和他爸他妈还要不要往来了？我想你也知道了，他家和我家还有利益关系在。”
杜仙往嘴里塞了一口肉。
明罗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务实到有些传统。杜仙叹了口气，他俩这是只差临门一脚，却谁也不愿意跨过去啊。
“明罗……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杜仙喝了半杯啤酒，他吸一口气，抬头说道。
明罗看着他示意他畅所欲言。
“是这样……”杜仙拿出手机正了正神色，“你要是觉得他家必须有后，那你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
“……啊？”
明罗筷子上的肉忽然掉了下来。
杜仙认真地看着他。
“其实，你身体的秘密我早就知道了。垃圾桶里的棉条，血渍，还有几乎每个月都要请假的几天……你藏得很好，但总有蛛丝马迹。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观察人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你自己可以生吧？”
明罗擦了擦嘴，放下手边的啤酒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以……你这是劝我嫁给顾晏？给他生孩子？”
“没错。你嫁给他，那么所有事情都能解决了。”杜仙眼中一片正气，他是认真在提这个建议的。
明罗放下啤酒杯，双手举起，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X”字。
“杜仙，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社会层面上来讲，我们两个就不可能在一起。再说就算我的身体是这样的，也不代表我可以生……”
“试一试啊！”杜仙重重放下自己的啤酒杯，“凡事总要尝试一下的嘛！你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你生不了呢？”
明罗看他卯着一股劲儿和自己说理，心里有千万句槽想吐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生孩子这个事不是应该由夫妻来做吗？
他俩根本就不能结婚，为什么会谈到生孩子这件事呢？
说到底阻挡在顾晏和他之间的墙壁，并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家庭再加上一整个社会吧……
“哎呀，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杜仙说，“明罗，你家有关系网，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滨海市大户人家。顾晏呢，他家有钱，有一个想要出名的儿子。这个时候两家联姻，自然是非常好的事情。重点在于你们两家的合作是否能通过你和顾晏达成，而不是在于你们两个男人能不能结婚。”
明罗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他并不需要考虑社会纲常，只要我们两个能组建家庭并生儿育女，就能达成两家的愿望。所以家族并不会阻止我们，反而可能支持我和他在一起？”
杜仙打了个响指：“BINGO！就是这么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改变人类的不是爱情和仇恨，而是利益。是利益啊！你们两家强强联手能带来的利益，远比你俩各自结婚生娃来得高。所以放心去试吧！相信我说的话！”
明罗郁闷地低头，从架子上挑选壶渍肉吃。杜仙抬手又叫了两扎啤酒，他一脸笑意，觉得为自己的偶像解决了一件大事。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明罗可不这么觉得。他吃了几块肉，脑子里还是想着杜仙刚刚说过的话。
他俩能这么容易就在一起吗？明钺是不会阻止他们的，但其他人不一定。明罗本身又早就收起了自己性子，他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放手一搏的后果。
就在此时，杜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稍等，我去接个电话。”他拿着手机就要往外走，不料明罗的手机也忽然响了。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怎么还会有人打电话过来？明罗看了一眼屏幕，是小昭打来的。
他把电话接起来，问道：“小昭，饭点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里的小昭似乎正在奔跑，他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大大，大大大，大事不好了！明罗，你，你没有刷微博吗？新闻有没有看？”
什么？难道说顾晏又被人黑上热搜了？他最近没做什么事啊？
明罗赶紧打开微博，一边听小昭说话，一边刷新热搜上的条目。
“你知道演闵西颂的那个演员吗？就是那个非常有名的，从地方电视台主持人做到独立的吴一折。他的事情暴露了……太可怕了这个人。我给你看这边整理出来的最详细的瓜。现在头条上的东西还不完全。你先别急，看完我们再讨论。”
小昭发来一个链接。明罗点进去，发现是一个个人的blog，最上面发了一篇置顶的分析文章。
全篇使用W代称事件主人公，明罗从头看下去，觉得越看越冷，面前的炭盆中的热度都无法盖下自己身体里的冷意。
W这个人，是个非常恐怖的家伙。
十年前，W通过自己的电视台人脉关系，开始做介绍。也就是所谓的拉皮条。
他把拉皮条的生意直接带到了上一级，以及上上级的电视台中，甚至在他独立出来之后，还特意联系了各个大市的高档会所继续做这方面的业务。
一开始只是拉皮条，由于他原先所在的电视台正好处在西南位置，离边境也就一个省市那么远，五年前开始，他不知从哪里认识了人，开始偷渡人口，往国内运送南方邻国的男子和女子。
这些人往往只有十一二岁，最大不超过十五。W将小孩送到各个高档会所里，包装成完美的礼物，通过这种相对可控的方式做生意。
就在最近几年里，他开始不满足走，私人口拉皮条了，他把主意打到了会所所在都市周遭，通过猎头寻找合适的“货源”。情商高智商高样貌好看的男子女子有着低档货比不上的谈吐与举止，他就想办法威逼利诱这些人，将他们带入外围圈。
本来拉皮条就是做这种事的，但他在几个月前看上了一个他不该看上的人物。
“复星天启创始人家族远房亲戚的女儿。远方亲戚家里没钱，孩子的吃穿用度与平常女子没有区别。那个W，也就是吴一折盯上了对方之后死缠烂打，可是人家女孩子不乐意，他就把人绑了去，关起来打药，药傻了还不收手，直接给人打成了那种……唉。死在了某次多人行的床上。”
明罗的身体抖了一抖。
“本来玩几人行的那些人都有些权势，但其中一个人前些日子掉马了，另外几个也被海外记者追着曝光，拔萝卜带泥，这件事就被人扯出来了。而复星天启创始人的亲戚也求到了老总，于是事情就变成了你看到的这样。”
明罗返回微博热搜界面，第一条就是小昭说的这件事。
“吴一折罪大恶极，复星天启盛怒撤资”，尾巴上挂着一个“热”字。
点进去看营销号的通稿，全部都在描述吴一折对复星天启相关的女子做的那些惨不忍睹的事情。拜他所赐，《去巴比伦》最大的投资商复星天启将投资全部撤下了，并要求法院将吴一折绳之以法。
其余跟风投钱的中型小型企业，也纷纷撤资走人，电影计划眼见着就要成为空壳了。
明罗看到最后一句“电影计划或成空壳”，急得差点拿不住手机。
杜仙也从外头冲了进来，他这个电话同样来自第一线，说的就是电影的事情。
“小昭，你说现在该怎么办？X姐那边有应对方案吗？”明罗问他。
电话里的小昭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件事和我们顾晏完全没有关系。就是吴一折他自己作死，害了整个剧组。但是这个电影是跨国企划，咱们顾晏还第一次接到了好角色，大角色……实在是太遗憾了。明罗，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拉到其他大企业的投资？我们这边也在想办法，不然继续拖下去，电影肯定会流产。”
明罗抓着手机，让杜仙先不要问问题，他继续和小昭对话。
“现在电影那边什么情况？已经完全拍不下去了吗？”
“导演组走了二分之一的人，两位主演表示愿意继续，顾晏也不想走。其他一些比较重要的配角，也走得七七八八了。整个剧组只留下一位国外导演，一位国内导演，以及十一名前线剧组成员还想继续拍摄。X姐现在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你看看自己手上的资源，能不能帮我们牵个线？我们不希望他就此止步。”
小昭在电话里抖着嗓子说话，他非常诚恳，几乎是在求人了。
明罗深吸一口气。
周围烧烤桌上吵吵嚷嚷，筷子触碰碗碟，烤肉放上架子的滋滋声不绝于耳，明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