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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万年不变地摇头。
交流如此不畅通。沈亦只能无奈地挠着头发,又叹了叹气,正要离开房间,外面突然传来重重的开门、关门声,随即大厅里便响起了争吵声。
雪姨和亦叔叔,吵起来了。
他们两人在房间里,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争吵。沈亦不经意扫了一眼秦阳,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并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可能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母亲和生父之间经常性的争吵。
外头的争吵越来越失控,玻璃杯“啪”一声摔碎的时候,沈亦注意到,秦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他如此询问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无助。过往的阴影又在他眼中闪现。
他的模样实在可怜,沈亦不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我爸不打女人的。万一他真的打雪姨了,我就跟你冲出去把他揍一顿。”
见他十分不安,沈亦干脆便关上了门把争吵声隔绝在门后,把他拉到床边的地板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插上耳机,把其中一个耳机递给秦阳:“接着。好了,现在,你想听什么歌?”
那个秋日,沈亦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想保护一个人。
以哥哥的身份,去保护那个姓氏不同、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第一次见到秦恺,是在雪姨嫁过来的半年后,那是个冬天。
他欠了一堆的赌债,年关将近,债主纷纷前来追讨,他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不知通过何种方式找到了沈家,希望雪姨能顾念旧情,暂时借他一些钱,周转些时日。
偏偏他找来的那天,家里大人都不在,只有寒假在家的沈亦和秦阳。
那时秦阳和沈亦的关系已经变好了许多,虽然秦阳话还是不多,但明显已经放下了戒心,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和沈亦相处。
秦恺的到访是他们两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尽管一再说明家里两位长辈并不在,但秦恺还是不死心,生生硬闯了进来。知道他是来借钱的,秦阳脸色很不好,言语之间有了些火药味,然后就演变成了肢体冲突。
秦恺扬着手就要打下去的那一刻,沈亦把秦阳拉到自己身后。
“我已经报警了。”他说着扬了一下手中的手机,望向秦恺的神色很是冷峻,“这不是你家,我不会让你随心所欲的。”
“那是我儿子!”秦恺暴怒地指着秦阳,“我管教儿子关你什么事!”
他也大声喊道:“这是我家!他是我弟!你没资格在这里管教他!”
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但着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如今过了这么久,再一次见到秦恺,他身上没了戾气,多的是一种落魄。
但沈亦依旧横在他和秦阳之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但是这一次,秦阳拍了拍沈亦的背:“没事了,我都这么大了,他还能再打我不成?”
说着自己走到了秦恺面前,语气平静地问:“怎么了?”
秦恺尴尬地拿着帽子,目光闪烁地看着秦阳:“我……来看看你。我听说你妈搬去美国了,你现在一个人住?”
秦阳从容地注视着他:“我现在跟沈亦一起住。”
秦恺看了一眼沈亦,勉强一笑:“真、真是麻烦你了,照顾小阳。”
“不麻烦。秦阳是我弟弟。”沈亦的语气是少有的强硬。
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那男子咽了咽口水,对秦阳道:“我……要去外地,可能近几年都不回来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不用找我。”
顿了顿,他又道:“秦阳,你长大了,要好好照顾你妈。我没用,总是连累她受苦……你要好好对她,别惹她生气……以前我对你也不好,你要原谅爸爸。好好保重。”
他右手颤抖着举起,好像要拍秦阳的肩,然而才刚伸到一半,又毫无自信地垂落下去。
“我走了。好好保重。”
他转身佝偻着背缓缓离开,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秦阳突然向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爸!”
他停下脚步。
“别再赌了。”
他没转身,但好像点了点头。
“酒也别喝了。”
他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好好照顾自己。”
他抬起手,好像是擦了擦眼睛。然后转头向秦阳笑了笑,大幅度地挥了挥手。
第7章 香烟与秘密
城南路有一间挺好吃的小餐馆,就在沈亦的大学附近。因为好吃卫生又便宜,深受学生喜爱。
沈亦也想不出可以带秦阳去什么地方吃,索性就把他带到了那间小餐馆。因为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他们到达的时候,餐馆里人并不算多。
顶上风扇哗啦啦地响着,餐馆的角落里三三两两的学生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他们两个找了个位子刚落座,就听到外面一声叫喊:“哎,沈亦!巧了!”徐蒿和叶子正好走进来,看到他们眼睛顿时发亮。
沈亦也深感巧合,赶紧挪了两个位子给他们,自己坐到了秦阳旁边:“你们也没吃饭呢?”
“是啊,这人在图书馆泡傻了,连过了饭点都不知道。”徐蒿指了指叶子,“要不是我打电话过去还不知道她要呆到什么时候呢。”
叶子向沈亦笑了笑:“我写论文呢,查资料忙疯了就把时间都忘了。哎,今天弟弟也来啦。”
秦阳向他俩点了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沈亦揽过他的肩,向徐蒿自豪地笑了笑:“这孩子,今天学校运动会,100米,冠军哦。”
“哇,好厉害。”叶子由衷地发出赞叹声,徐蒿却伸手戳了戳沈亦的肩窝:“切,你得意个什么劲?又不是你跑的。”
沈亦哼了一声:“这是我弟,我得意一下又怎么了。你是羡慕妒嫉恨。”
“是是是,我这个没有弟弟的人好妒嫉哦。”徐蒿挖苦一般地笑起来,“敢情你今天翘了一整天的课,就是去参加校运会啊?偏偏是郑教授的课,你也真是敢。”
听到翘课,一直沉默的秦阳惊讶地看了沈亦一眼。
察觉到秦阳的目光,沈亦向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没事的,大学翘课挺正常的。今天的课也不重要,都是些可上可不上的公共必修课。”
可这头说完,那头又压低了声音问徐蒿:“郑教授没有点名吧?”
“你走运,今天没点名。”
他听罢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秦阳还是不说话,默默地喝着茶水。把那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样子这么紧张,看来并不是什么可上可不上的公共必修课啊。
随便点了几道家常菜,很快便上了桌。大家一边喝茶、聊天一边吃饭,不紧不慢的。席间主要是沈亦和徐蒿两人在聊,叶子偶尔插一插话,秦阳几乎是全程沉默,只是低头吃。
吃到后面,话题不知为何就转到了健康话题上。
叶子说自家有个表叔因为长期抽烟,最近诊断出肺癌晚期,家里人都觉得很可惜。徐蒿在一旁开了个玩笑:“可有些女生不就是喜欢男人抽烟嘛,觉得那姿势特MAN。”
叶子白了他一眼:“你抽一个给我看试试,看我不告诉阿姨让她打断你狗腿!”
“我就说一说嘛,又没说要抽烟。况且我也不会啊。”见叶子表情严肃,徐蒿赶紧向沈亦求救,“沈亦你给我作证,我从来没抽过一根烟,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沈亦温和地笑了笑:“确实是没见你抽过。”
“你看,像沈亦这么根红苗正的好少年都给我作证了,你要相信我啊。”
见徐蒿这么着急,叶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也就这么一说,你抽没抽烟我肯定是知道的啊。这么着急干什么啊。”
“也是啊也是啊。”徐蒿哈哈哈笑起来。
笑声中,秦阳和沈亦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只有短暂的几秒,尔后又分开,各自向前望去。
那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那么多年来,谁都没有再提起。
秦阳第一次看到沈亦抽烟,是在初三那年冬天。
那天他在学校自习到很晚,回去的时候天空突然飘下雪来,轻轻柔柔的棉絮一般的雪花落在衣肩,雪下得不大,他也没有烦心去拂。
走到家附近的公园时,他瞥见供孩童游玩的秋千那边有明灭的火光闪着。
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再扫过去一眼,才发现秋千上坐着的身影很熟悉。
沈亦那天穿着深黑的外套,脖子上松松地绕着浅灰色的围巾。在昏黄的路灯下,晃荡着吱吱呀呀的秋千,两条长腿搁在地上,高高地抬着头,看着雪花从天而降。
他的手上,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夹在指间。
头仰累了,他又缓缓低下头,把还有一半的香烟摁熄在雪地里,然后抱着膝盖,就这么看着地上的白雪出神。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头上。他像是毫无察觉般,双目茫然地盯着前方。
那时的秦阳就像突然失了神一样,这么定定地站在公园边的路上,看着昏黄灯光下的沈亦那寂寞的侧脸。
一种莫名的心疼,从心中涌出。
毫无理由地,想走上前去,抱住那个人。
最后还是沈亦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略带惊讶地望着他,然后笑了笑:“我忘记带钥匙了。”
先前那寂寞的神色一扫而光,沈亦拍了拍肩上的雪,快步走到秦阳跟前,语气轻松又随意:“带我回家吧。”
沈亦从来不在他面前抽烟。
沈亦不在任何人面前抽烟,他甚至怀疑就连沈叔叔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抽烟。
但他毕竟是偶然撞见了那人的秘密,便不可能视而不见。
自那一晚后,当沈亦经过自己身边时,秦阳会下意识地去辨识:到底他身上有没有烟草味,他是不是又抽烟了。
沈亦烟瘾似乎不大,而且也不是时常抽的样子。但某些时候,秦阳还是细心地能偶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次数虽然不多,但这种时刻还是令人心烦。
虽然不知道在他人面前一直是个乖小孩的沈亦为什么会抽烟,但秦阳觉得,不能再继续让他这样下去了。
那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
入夜后各处都开始燃放烟火,小区下面的花园里也有不少小孩子在吵吵嚷嚷地玩着小型烟花。秦阳嫌吵,把窗子关上了。
不同于别处的热热闹闹,在沈家的第一个除夕,只有他和沈亦两个人。
电视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喜庆的大红舞台,舞台上又唱又跳的人们,欢歌笑舞不断。沈亦坐在沙发前,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上的节目,情绪并不高涨。
秦阳坐在离他较远的沙发,一边撑着腮一边看电视,然而心思也并没放在节目上。
家里的两个大人——沈亦的爸爸,和秦阳的妈妈,在同一家外企工作,都因为同样的急事而回公司加班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无聊地面面相觑。
沈亦盯着电视上正在讲相声的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秦阳看了一眼:“我出去买点喝的,你要什么?”
秦阳摇头。
“你看家,我呆会儿就回。”他说罢拿起钱包就往外走。
秦阳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冰箱里什么喝的都有,根本没必要出去买。
况且,只是买点喝的话,也没必要在离开的时候拿走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打火机。
秦阳心里清楚,他要出去干什么。
沈亦离开后十分钟。他关了电视,拿起外套,穿好鞋子,然后出门了。
外面没什么风,烟火的气味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