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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明昊知道他是想人想得皮痒痒了，“要不然这么着，晚上我把沈竞接过来住一晚？”
程越眼前一亮，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真的吗？”
“啊，我看过他的行程表，九点以后没事儿了。”闫明昊说。
这阵子因为宋浅忆的事情，沈竞的人气下跌了不少，怕又有黑粉刷屏，所以原先的直播也暂时取消了。
“那成啊，你去车库开我车去吧，公司的车我怕被人跟。”程越说。
“不用，我打车去就成了，过会再打车过来，十一点前，保证帮你把人接到。”闫明昊说。
程越扶着闫明昊的肩膀，“就冲咱两这份情谊！等我立遗嘱的时候一定把家产留给你…”
闫明昊立马来劲了，“十分之一？”
程越比了芝麻大点的手势，笑嘻嘻地说：“千分之一。”
闫明昊深思熟虑了一会，“也成啊，那会估计你都亿万富文了，千分之一也够我祖孙吃好喝好的了。”
“女朋友都不知道搁哪儿呆着呢还祖孙。”程越撇了撇嘴，嫌弃道。
“总比你没得好，”闫明昊摊开双手晃了晃，“你想要祖孙还么的。”
“我哥有啊，到时候他媳妇儿生小孩了我帮着带不就好了。”程越嘿嘿一笑。
“等他有儿子，我都当爷爷了！”闫明昊骄傲地说。
“滚！”程越踹了他一脚。
闫明昊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十点刚过就把人接回家了。
虽然也就一个多星期没见，但对于热恋期的小两口来说，恍如过了大半个世纪，一进门就旁若无人地拥抱深吻。
闫明昊眼明手快，速速撤离，肖励本来还站在门口傻乐看戏，被闫明昊拎着后颈肉强行拖走了。
“今天工作累吗？”程越替沈竞摘下鸭舌帽，抓了抓他的头发。
“嗯。”沈竞走进玄关往沙发上一倒，长叹了一口气，“好累啊，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程越挂好帽子，扭头看着他。
他对沈竞的印象一直都是业界劳模，不管是多么艰苦的条件，多么忙碌的行程，都没有听他抱怨过一句。
这是他跟沈竞相处两年多以来，第一次听见他喊累。
心里挺不是滋味。
相比身体上的累，心灵上的疲惫才更让人崩溃。
程越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肚子饿吗？要不要帮你煮点夜宵吃？我前阵上综艺，跟苏震老师学做了葱油拌面，超好吃的，你想不想尝尝？”
沈竞的神色有些疲惫，淡淡地笑了笑，“好啊。”
“你澡洗过了吗？没洗的话先去洗澡，洗完我差不多就煮好了。”程越说。
“我在酒店洗过了。”沈竞说。
“那你在这看会电视，我好了叫你。”程越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沈竞点点头，刚拿起手机想看一眼，就听见厨房叮铃哐啷一通响，接着就看见程越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一声不吭地将笤帚和簸箕拿了进去。
“又摔碗了啊？”沈竞站起身，想进去帮个忙。
“你别动！”程越伸出尔康手，“我来就好！你躺着看电视！我收拾！我马上就好！”
沈竞笑着摇了摇头，坐回了沙发上。
点开手机以后习惯性地想要看一眼私信，手指都已经碰到微博图标了，又迅速退出了界面。
自从跟宋浅忆怀孕体检的事情牵扯上之后，他的微博私信里就经常收到一些网友的斥责，也许是宋浅忆的忠实粉丝，骂他渣男负心汉。
把他气得手抖。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私信时，输入了很多反驳的话发了过去，可对方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和宋浅忆之间有关系。
对于这种无理搅三分的人他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放弃。
微博评论区也有不少诽谤的内容，虽然工作室最近一直在帮着清除这些恶评，但黑粉还是层出不穷。
为了辟谣，公司之前联系了好几位律师和造谣媒体打官司，花掉了不少钱。
繁忙的工作和心理上所承担的压力令他感到很疲倦。
有时候脑海里会回响起一个声音：你现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还能感觉到快乐吗？你不觉得你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吗？
虽然每一天的日程都很满，但好像都在做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面对媒体记者要戴起面具，面对流言蜚语要假装心平气和，就连面对粉丝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真诚地把对方当朋友。
互动时要小心翼翼，字斟句酌，一个不小心就又落人口舌。
他很想回到从前还不是很火的那个时候，那时候的粉丝好可爱，好调皮，评论区也很和谐，大家就像是朋友一样。
没有苛责，不满，只有相互鼓励，相互督促。
要说开心，拍摄《骁鹰》的那段时光才是最令他难忘的，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楚地记起与片方签订合约时的激动。
那时候因为兴奋，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熬夜看原著，读剧本，但是真的打从心眼里高兴，就像小时候期待春游一样。
拍戏的那段日子虽然辛苦，但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整个人就沉浸在了剧本人物的小小世界里。
然而现在，已经很难体会到从前那种感觉了。
现在每接一部新剧本，工作室都会先衡量很多因素，比如这个角色讨不讨喜，剧组有没有钱，片方好不好说话，导演出不出名，排场够不够大，排期会不会很久等等等等。
有时候遇到了好的剧本也会因为其他原因而被毙掉。
演戏，在不知不觉间，从一个爱好，变成了一个捞钱涨人气的手段。
因为大量的时间被其他工作占据，拍戏的时间很紧凑，他现在已经很难沉浸到某部剧本当中，很难从拍戏中寻找到乐趣。
感觉每天都在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五年，十年的样子，按图索骥日复一日地营销自己。
挺没劲的。
也许是因为最近实在太丧了，所以对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心情不好啊？”程越端着面碗从厨房间走出来。
“还好吧。”沈竞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那就是不好了，换成以前你肯定会说，啊，看到你好开心。”程越说。
沈竞抬手抱住了他的腰，笑了起来。
程越揉了揉他的脑袋，“尝尝看吧，合不合你口味，我放了一点点辣椒油。”
沈竞凑过去闻了闻，“好香，感觉挺不错的样子。”
“录了十几集节目就学会了这么一道葱油拌面，就算不好吃也得给个面儿，把盘底都给我舔干净咯。”程越说。
沈竞笑着接过了筷子，“我吃面，盘底带回去让贝塔舔。”
程越捏了捏他的耳朵，“上回床照那事儿，我还没正式跟你道个歉呢。”
“照片又不是你放出去的，不关你的事儿啊。”沈竞吃了一小口，不忘竖竖大拇指，“挺好吃的，满分10分我给你打9。9。”
“0。1扣在哪儿了？”程越问。
“人总要留点进步空间啊！”沈竞说。
程越笑了一声，也拿起筷子捞了点面条放进小碗里，“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如果我不拍那些照片，就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了，还把宋浅忆的事情也扯了进来。”
“你这个逻辑不对啊，”沈竞扭头看他，“那合着为了不让自己的日常暴露给公众，大家就不能拍照了？小姑娘出门怕被歹徒盯上就干脆不出门了？错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道什么歉啊。”
程越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发出小狗一样的哼唧声，“我感觉我捡到宝了。”
沈竞偏过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好像闷闷不乐的。”程越问。
“就是觉得挺憋屈的，明明没做错什么，可是每天都在跟人道歉，越来越没办法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沈竞轻叹一声，“我说这话可能又有点矫情了，要是别人听了肯定会说，‘啊，你都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还嫌弃什么呢？’但我真的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有动力了。”
程越偏过头看着他，“是因为最近没戏拍？”
沈竞眉头轻蹙，摇了摇头，“我感觉我好像已经看到了这条道路的终点。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外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的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人断章取义，我的一个小动作也有人斤斤计较。活着真累。”
程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啊，这些事情交给团队去运营处理，你别想这么多。”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沈竞不自觉地拔高了一点声调，“最可怕的不是那些人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他们说的那些话，真的影响到我了，也影响到了我的粉丝们对我的看法。就像你去淘宝上买个东西，那样东西既便宜又很好看，很多人喜欢，它的好评率是百分百，但某一天它忽然被它的死对头盯上了，刷了大量的恶评，再有人看到它，浏览一下评论，就不会想要再买它了。它自身是没有变化的，它还是它，可环境却改变了它的价值，它如果不去迎合环境，做出相应的改变，换个包装，或者是换个链接，它就再也卖不出一个好价钱了，它会被对方打败。”
程越沉默不语，这些问题的确无法避免。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沈竞拿起了桌上的手机，“那些黑粉的诽谤，谩骂，伤害的不光是我，还有那些原本信任我的人，他们会产生质疑，很多人都不再相信我了，可是我没办法向他们一一解释清楚。”
“清者自清啊，这些都需要时间去验证，没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也没有人能赢得所有人的喜爱，你别难受。”程越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大概是因为你最近势头太旺，很多人就把你当成眼中钉了，你要相信，喜欢你的人他们一直都在。”
沈竞抬眸看他。
“你当初不也让我相信自己么？”程越摩挲着他的脸颊，“你不能因为那百分之一而放弃那百分之九十九啊，还有很多爱你的人。”
沈竞吸了一下鼻子，额头抵在了程越的肩上，“可它不是百分之一，我随手一刷都是那些黑粉散布的谣言，那些东西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很烦躁。”
程越皱了皱眉，他感觉沈竞已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走不出来了，“我觉得你应该试着调整一下心态，不能老想这些事情，越想越心烦。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啊，相信你的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还是相信你的。”
程越捧着他的脸蛋亲了亲。
“可我现在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思想，我想看剧本，看电影，但是我的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过一会就又想起这些事情了。”沈竞叹了口气，“有些话说给别人听挺容易的，轮到自己了就真的很难做到。”
程越揉了揉他的头发。
看起来刀枪不入的人肯定是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
“时间会帮你慢慢冲刷掉这些不愉快的东西。”程越说。
沈竞低下头，额头一下一下地点着程越的肩膀，“我好想回到过去，回到我还不怎么红的那会，认认真真拍戏，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好每一天，可是好难啊。”
“不会很难啊，好的剧本总还是会有的，你要往好的地方想啊，别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这样会抑郁的我告诉你。”程越说。
沈竞没说话，像小猫似的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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