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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居然还穿秋裤啊!?”程越边脱裤子边笑。
“那当然,这么冷的天,不穿我会死的。”沈竞的膝盖曾经在拍戏时受过伤,现在只要一受凉就犯疼,长时间站立后,酸酸胀胀的,弯曲都费劲。
他来之前准备了许多暖宝宝,想着拍戏时贴身上,但这场戏是顾航骁第一次出场,要求穿修身的裤子。
腿上贴了暖宝宝会有轮廓,影响拍摄效果,只能放弃。
程越年轻气盛肝火旺,冻着冻着也就习惯了,特别是跟沈竞呆在一块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可以发光发热的小烤炉。
沈竞往马丁靴里塞增高鞋垫,刚巧被程越瞟见。
“你实际身高是不是才175?”他忍不住调侃道。
“滚,”沈竞被他给气笑了,“顾航骁185,个子不够鞋垫凑,好歹男一号,总不能比你矮太多吧。”
“我可以曲着腿拍,”程越蹲下几公分,像唐老鸭一样地走了两步,“像这样。”
沈竞笑得肚子疼。
两人换好衣服后,一前一后走出更衣室。
围坐在门口的一群工作人员听见声音同时回头,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眼神瞬间都汇聚在了一处。
沈竞身穿一件熨烫妥帖的黑色羊绒大衣,搭配米白色薄毛衣,大衣的扣子敞开了两颗,双手很随性地插在两侧衣兜里。
修长的身形,加上略显凌厉的妆容,一出场就自带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场,但嘴角一翘起来,又充满了亲和力。
身旁的程越身穿一件短款飞行夹克,里边搭着一件单薄的内衬,微敞的衣领下能隐约看见他胸肌的轮廓。
他的发型也做了些调整,细碎微卷的刘海抹上发胶,一齐向侧后方拢着,看似有些许凌乱,实则层次分明,嘴角上扬时带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哇哦——”工作人员们齐声鼓掌感叹,“好帅啊。”
“大惊小怪,”程越笑着扯了一下衣领,“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帅了。”
工作人员们又十分默契地齐齐感叹:“噫——”
“脸皮真厚,人说的是我好么。”沈竞翘着嘴角走开了。
程越大笑一声,跟过去勾住沈竞的脖子,一手掐着他的脸说:“你的也不薄。”
“被你带的,”沈竞说,“近墨者黑。”
“我显然是朱好么!”程越拉高了嗓门反驳,脱口而出以后才意识到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
工作人员拍着大腿爆发出一连串的笑。
沈竞揉了揉笑僵的两颊,看了一眼程越,又乐得不行。
所有人员全部就位后,场务打板。
摄影师先是给分局大门一个全景,再慢慢将镜头推进。
这个分局大门就仅仅是一道门,门牌都是剧组定制按上去的,大门里边其实是一家食品加工厂。
二号三号机位分别从侧位跟紧了沈竞和程越,一直到他两钻进警车。
“不行不行,”李卿梁在下边看了一遍回放后喊道,“程越你步伐放慢点,让机位保持在你侧前方的位置,你步伐一加快,沈竞的脸都被你给挡住了。”
“哦……”程越揉了揉鼻尖,倒退回去。
准备重拍时,李卿梁又让他两重新试一次走位。
这次试走时,李卿梁又嫌弃程越脸上的表情放太开,“是去勘察现场又不是喝喜酒,笑那么欢做什么?”
“我这人天生就爱笑。”程越有些不服气地犟嘴。
“你是来这儿拍戏还是来这儿说相声?!爱笑到一边笑够了再拍!”李卿梁忽然甩下剧本冲着程越大声嚷嚷道。
现场的配角包括工作人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责骂吓了一跳,谁都不敢吱声,就连沈竞都愣住了。
程越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更何况还是在沈竞的面前。
原本轻快愉快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胸口腾起一团火。
他所了解的,原著里的关星舟本身就是个性格开朗的警员,是分局最受宠的开心果。
笑笑都不行么!?
什么玩意儿啊!
他正准备反驳,李卿梁又坐回原位吼了一声,“重来!”
程越压着一肚子火,彻底笑不出来了,全程绷着张脸,一边念着台词,一边往警车方向走。
沈竞被李卿梁吼得也有些紧张,有一句台词破了音,好在是试演,导演并没有当场指出。
“演员重新就位啊。”副执导手握对讲机说。
“《骁鹰》第一场一镜二次!action!”场务在导演的手势示意下再次打板,然后迅速撤离拍摄区。
程越跟沈竞前后脚走出分局大门。
“报案的是个本地老头,遛弯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发现尸体的现场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地外……”程越一板一眼地背着台词,时不时还要注意摄影师的位置。
李卿梁盯着监视器中的画面,神色有些凝重。
程越的台词背得还算流利,但表情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这是这部剧的第一场戏,也是要剪在第一集 前五分钟里的内容,不能随便将就。
他再次喊cut,开始跟程越做沟通。
“你眼神别乱飘,天上是会下钱还是怎么着!?”李卿梁打着手势,“你就看着沈竞,旁边的人都是空气。”
“那我不乱飘回头又走快了。”程越说。
“你之前有过拍戏经验么?”李卿梁问。
“拍过啊。”程越说。
李卿梁一边嘴角朝上一勾,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程越从他的这声“哼”里读到了嘲讽的意味,倔强地要求再来一次。
当然,还是被cut了。
第一镜到最后一共拍了23次,李卿梁总算是满意了。
工作人员准备第二镜时,程越坐在车里长叹一口气。
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开始就这么艰难,之前拍《越江》时导演们压根就没有这么苛刻的。
有时候闫明昊还会在对面举着小黑板提醒,导演也从来没管过他眼神往哪儿瞟。
拍《骁鹰》之前他有看过剧本背过台词,刚才拍摄时也都按照李卿梁的要求去演了,比拍《越江》时不知道认真了多少倍,但李卿梁还总说他。
就连一个插兜的动作没做好都要cut重新来,他是想演好,但越是被骂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
脑子里乱糟糟的。
非常郁闷。
“觉得憋屈了啊!?”沈竞也不知怎么安慰,捏捏他的肩膀轻声道,“下一镜放松些,慢慢来,你才刚开始学,挨两句骂也正常,忍忍就过去了。”
程越哭丧着脸,“我觉得我被针对了。”
“哎,没有的事儿,他跟你无冤无仇的,干嘛要针对你。”沈竞觉得李卿梁多半是想给大家来个下马威,程越刚好就撞他枪口上了。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程越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剧务喊了一声集合。
沈竞一手握着门把手,在推门之前小声替他打气,“怕什么,有我陪着你呢。”
程越胸口一暖,简直想扑过去抱抱他。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鸟地方,也就只有沈竞能带给他一点温暖和熟悉的味道。
接下去的几个分镜越拍越顺利,虽然李卿梁嘴上没少苛责,但NG次数一次比一次少。
沈竞也挨了两次骂,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倒是有个女演员在拍摄结束后蹲在角落抹眼泪,助理递纸巾都来不及。
李卿梁坐在一边跟编剧讨论着什么,剧务们提着盒饭分发给现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午餐都是统一在镇上一家快餐店买的,15块钱一份,一荤两素,有大排跟鸡腿可以选,素的几乎都一样,麻婆豆腐和辣炒白菜,有几份是西红柿炒鸡蛋。
闫明昊替程越抢了份炒鸡蛋。
程越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嫌弃道:“这大排炸的也太老了吧,啃起来都怕把我牙给崩了。”
他嚼了两下,肉末卡在牙缝里,而且这家用的米肯定也是陈年旧货,吃起来一点都不香不软糯。
“那要不你吃我的鸡腿?”闫明昊把饭盒递给他,鸡腿是红烧的,炖得软烂,味道还成,就是卖相差了点儿,估计是老抽放多了,看着黑乎乎的。
程越夹起鸡腿根,鸡腿肉“啪嗒”一下就掉回饭盒里了,筷子上只剩下根光秃秃的骨头。
他瞬间没了食欲。
“要不出去再买点儿吧,”程越上网搜了一下附近评价比较高的美食,“我想吃汤包,蟹黄汤包吧,肉跟虾仁的也要,我都想尝尝。”
“现在啊?”闫明昊嘴里还嚼着大白菜。
“不然呢?”程越把饭盒放到了一边,顺便上前抽走了沈竞的筷子,“哎别吃这个了,一会我请你吃好吃的。”
凑在一旁的几个小演员听见了也纷纷说想吃。
说实在的,这饭菜的味道的确不怎么样,跟他们平常吃的伙食没法比。
“那再多带几笼,大家分着吃,我请客,”程越从皮夹里抽出几张毛爷爷递给闫明昊,“有热豆奶的话帮我多带两瓶,要可以捂手的那种。”
因为他看见沈竞的手冻得通红,连筷子都快握不住了。
“好。”闫明昊点点头。
程越想吃的那家汤包馆距离拍摄场地有三公里远,在镇中心,闫明昊怕一会东西不好拿,问剧务借了辆面包车,跟肖励一起去了。
李卿梁坐在不远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一句话都没说。
十五分钟后,工作人员过来把垃圾都收走了。
剧组转战第二个拍摄点。
程越一下就急了,他还没吃饭呢!怎么这么快就收摊了!?
在李卿梁的指挥下,大家很迅速地就把道具和摄影工具等装上了车。
程越跟等在机场的歌迷似的翘首以盼,半天了还是没见闫明昊的踪影,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沈竞打了个肖励电话,肖励说他们还在汤包店,生意太好,在排队。
“别排了别排了,赶紧随便买点儿什么回来吧,我快饿死了!”程越夺过手机说。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肖励听了好几遍才忙不迭地应声,“哦哦哦,马上,马上回来!”
这个马上大概马了半个钟头,程越等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不停打电话催促。
闫明昊说是回来路上碰巧有一辆大卡车侧翻,整条路都给堵住了,一地的木板和玻璃渣子要清理,交警正在拖车。
程越两眼一黑,觉得老天爷简直在跟他开玩笑。
片场附近都是厂区,也不知道哪里有超市。
他们都是坐飞机来的,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根本没办法跑远。
最后两人空着肚子被带到发现尸体的现场,程越觉得自己就可以演一具被饿死的尸体。
李卿梁一声令下,全部人员直接进入拍摄状态。
“《骁鹰》一场七镜,第一次action!”板子“咔”地一声。
沈竞戴上手套蹲下身时,肚子“咕噜”了一声,指着被压倒的枯草说:“这里有被拖行的痕迹,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肚子再次“咕噜”了一声。
靠近他的几个群演包括程越都艰难地憋着笑,就连扮演死尸的那位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毫不意外的,这段被cut了。
“怎么回事儿?没吃饭啊!?”李卿梁明知故问。
沈竞向工作人员道了声抱歉,灌了半瓶矿泉水。
程越拧着眉毛,自责不已,这比他自己挨十次骂都难受,偏偏肖励和闫明昊还没赶到。
一个分镜结束,他忙不迭地向沈竞道歉。
沈竞倒没怎么在意,看了一眼时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