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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熙很明白这种感觉。电竞选手和偶像明星不一样，在没有登上大型赛事之前，他们很多人都是普普通通只专注于打游戏的宅男。或许都有出人头地的梦想，却很难做好在镜头前暴露自己的心理准备。当一个摄像机对准你，就不止是一个镜头而已，那复杂精密的黑洞背后还有无数双眼睛，在千里之外直勾勾地看着你评价你……
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次打完LDL的线下比赛后，陆熙回去看过比赛视频。弹幕和评论里什么声音都有，鼓励的、吹捧的、诋毁的，有夸他五官好看的，也有说他男生女相像个娘们的……
互联网将人与人之间的屏障彻底瓦解，拉近距离的同时也让恶意肆虐嚣张。
“没事，听熙哥的就行。”
夏可可朝着小千挤眉弄眼，“熙哥最讨女孩子喜欢。”
“对对对，听熙哥的准没错。”
小千连连点头。他差点忘了，陆熙也算是人气高的明星选手，对这种场合一定是得心应手。
陆熙苦笑，直接终止了他们不着调的议论，“说话做事不违法就行，想喷你的人怎么都能喷你。而且我们来这也不是为了讨人喜欢。”
一名职业选手的目标，从来都是冠军奖杯。只有荣誉和奖杯是真的，其他都不重要，甚至连附属品都算不上。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进录制大厅。
大屏幕下是红蓝方分开的十人选手席，每一个座位都整整齐齐配备了鼠标和键盘，耳机挂在显示器上，一眼望去清一色的赞助商logo。选手席对面用标了号的透明椅子布置成了阶梯式座位，总共有十来层，能坐下八十人左右的样子。阶梯上挤满了摄像机，四周投来数不清的灯光，亮得甚至有些刺眼。
在Mars之前，已经有十来支战队的选手在选定的席位落座。陆熙他们走进来时，不少人按照节目组要求的站起来鼓掌欢迎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MarsY的ad选手陆熙。”
顶着众人的打量，陆熙带头自我介绍，身后的大屏幕上跳出他们几个人的简单资料，姓名、来自哪支战队、最好的成绩等。尽管已经刻意忽略旁人的声音，但他还是耳尖地听到了好几个人的小声议论，敏锐地捕捉到了“小Yukie”的字眼。
不过陆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听到“小Yukie”就憋着一股气的小朋友了，只是笑了笑，就领着自我介绍完的夏可可他们往选手席上走。
座位是选手们自己挑的，连在一起的四个座位已经不多，他们在第三排坐下后，这一排就只剩陆熙身边一个座位了。
选手们接二连三的入场，每次入场都或多或少能引发一些议论。毕竟想要走到最后，和什么样的人组队也很重要。
陆熙同样在盘算，昨天他单排碰到的基本都是二队选手和游戏主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Huai”就不错，可主播和职业选手还是有差别的，凭借一场排位并不能判断出什么。
“我可以坐这里吗？”
陆熙正抠着手发呆，抬头就对上一张咧着白牙笑得阳光灿烂的脸。他反应了一会连忙点头，“当然。”
来人欢快地在座位上坐下，低头摆弄了一下椅子，随即转身热情地和前后左右打招呼，“哈喽，我叫杜淮。”
他的长相其实只能算平平，但笑起来却很有特点，甚至有些夸张，却不会让人不舒服，反倒让人不自觉被感染。用陆熙的比喻，大概就像个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我认识你，Mars的陆熙。”
杜淮转向陆熙，指了指自己腰上的贴条，“我是蝙蝠二队的。”
陆熙低头一看——“蝙蝠Y、Huai”
“你就是Huai！”
还没等陆熙反应过来，夏可可就在一旁鬼叫了起来，“你，你就是那个强得跟鬼一样的上单爸爸！”
昨天第一局上路被杀穿的惨案还历历在目，也不怪夏可可对Huai这个ID印象深刻。
杜淮笑得人畜无害，“不敢不敢。”
小千问，“你不是游戏主播吗？”
“之前是，一个月前刚去的蝙蝠二队！”见陆熙盯着他出神，杜淮好笑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哈喽？”
陆熙连忙收回视线，尴尬地咳了几声，“我就是没想到……你的游戏风格和你本人不太像。”
想起他昨天一砍五的凶悍操作，陆熙就觉得他那一脸“爱与和平”的笑容都变得特别内涵讽刺。
杜淮了然，也回敬了一句，“你也一样。”
两人正在这边寒暄，台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陆熙不明所以地起身，低头朝选手席底下看过去，只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通道入口走近，高个长腿，穿着一身休闲黑色T恤，没有任何队标和赞助商logo，显然是私服，也就意味着不属于任何战队。
他双手插着兜走到灯光下，施施然抬起脸看向选手席，方才还在窃窃私语交流感情的选手席突然安静下来，被这个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张仿佛混迹娱乐圈的脸陆熙昨天晚上还见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直挺的鼻梁，并不柔和的眉眼，区别是今天认真做了发型，额前微蓬的刘海层次分明，比昨晚多了一丝桀骜不驯的疏离感，看上去就天生冷感、极难接近。
果然是来录节目的……
眼前再次浮现出昨晚这人顶着一头鸡窝撞门的场景，陆熙好笑地嗤了一声。
今天是好装x一男的。
“Ring？他是那个Ring！”
不知是谁最先注意到了底下那人腰侧的贴条，小声叫了起来。
陆熙一愣，笑容僵在唇畔。
下一刻，大屏幕上跳出了对应的资料。
郁攸（Ring）：非职业路人王，国服韩服双王者段位，曾登顶韩服。
“大家好，我是郁攸Ring。”郁攸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
陆熙张了张唇，哑然。他竟然……就是Ring？！
郁攸的视线在选手席上扫了一圈，一边寻找着剩下的空座，一边从靠近陆熙这边的阶梯走了上来。
“哥哥哥！”夏可可像看见什么神迹一样扯着纹丝不动的陆熙鬼叫起来，仿佛在给走上来的郁攸欢呼应援，“原来他就是Ring哎！长得这么帅？！”
夏可可的大嗓门成功吸引了郁攸的注意力，他转头朝陆熙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走过来，在他们后面一排坐下，正对着陆熙的后脑勺。
夏可可立刻自来熟地转身和郁攸打招呼。
人家一句话还没说，他已经把自己家老底全兜了个一干二净，聊着聊着还愣是把陆熙拉转了身，向郁攸积极介绍。“这是我们队长Lucifer，”说着还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你们……”
陆熙眉心一跳，瞬间拉起防御警报，但脸上却还是迫不得已挂着笑，直接打断了夏可可，“你好。”
郁攸挑眉颔首，回应地很冷淡。
陆熙客客气气转过身，拎着夏可可的衣领也将他转了个面，“闭嘴，坐好。”
夏可可这才安静下来。
Ring这个ID有个阶段在国服也是叱咤风云，所以郁攸一坐下就被身边人各种试探套近乎，可他本来就不喜欢和人交际，敷衍地听了一会，目光就不自觉放空，随意落在了底下一排人的脑袋上。
后脑勺凉凉的……
陆熙没回头。
感觉有必要解决一下当年遗留的历史问题，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王牌计划：贴一张节目组准备的名牌~有没有你眼熟的ID呢？
【从前向后能看清的分别是——Lucifer Ring Huai 南枫】
【我靠。。陆太子。。竟然。。真的去了】
【才通网吗？不是早就爆料他要去了吗？】
【Ring也是真的，那个Huai是蝙蝠二队的上单吗？他很强哎】
【南枫竟然也去了……这些战队都疯了吗？把自己二队的种子选手送去录节目，LDL的春季赛还打不打了？】
【二队不是也有替补吗……别瞎找茬了。】
第6章 06
阶梯上的座位坐满后，录制大厅的灯光突然变成了暖色调。伴着英雄联盟的游戏BGM，王牌计划的“教练观察团”成员们从通道口走了出来，全场氛围都被点燃，选手们纷纷起立鼓掌——这次倒不是配合节目组，而是走在最前面两个人的确很有分量。
为首的是KM前任教练苍狗，最早曾在Mars、SG执教，执教风格以严苛强硬著称。后来转会到LPL垫底的KM战队，带领全队突破历史成绩，一路冲进世界赛，最后甚至打进了四强，是被整个LPL认可实力的教练。
走在他后面的，是CAI退役选手时约，当年的赛区第一辅助。在CAI做了四年队长，四年核心指挥，被称为最会用脑子玩游戏的人，带领CAI拿到过MSI季中邀请赛冠军，在S赛也拿到过亚军。
以苍狗和时约为中心，后面走出来的几个数据分析师和心理咨询师分别站在他们身边，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时约是退役选手，本就不善言辞，象征性地给站在上面的选手鼓了个劲，就把话筒交给了身边的苍狗。
“节目开始之前，我们教练组成员已经看过你们所有人的资料。昨天的极限单排，我们也有观察你们每个人的rank情况。”
苍狗面无表情地看向台上众人，嗓音略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让人倍感压力的强势，“老实说，我对你们并不抱期望。”
“你们有些人是主播，有些人是非职业个人玩家，大部分来自LPL各个战队的……二队。”
苍狗着重强调了二队两个字，“也许，你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会有种我游戏打得不错的错觉。但实际上，你们什么都不是。”
台上鸦雀无声，就连最后一丝交头接耳的动静都没了。
陆熙微微皱眉。他是早就听说过苍狗的风格，但也没想到一上来话就说这么直接。
“排位和职业比赛是两个世界，LDL和LPL也是两个世界。不要以为你们是什么韩服第一，又或者在LDL赛场上能掌控雷电，在LPL就能打出同样的效果。那些低端局和LPL的赛场根本不能混作一谈。而三个月之后，这档节目竟然要从你们这些人里选出一支所谓的王牌战队，妄图去和LPL战队相抗衡……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见台上的年轻人们脸色涨红，显然有些不服输的样子，苍狗顿了顿，冷冷地补充，“不必和我提经验机遇这些额外因素，你们之所以还没出现在LPL的舞台上，只有一个原因——你们技不如人。”
苍狗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扎进陆熙的心坎里，几乎把他的心戳出了十来个血淋淋的窟窿。
在这群人里找到实力顶尖的队友重回LPL，真的只是他的妄想吗？
“你没事吧？”
察觉出陆熙的不对劲，杜淮凑近看了他一眼。
陆熙摇头，“没事。”
他握着拳伸到背后，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腰，“就是站得有点久。”
“苍教练……你别搞他们心态了。”
眼见着大厅内的氛围降至冰点，一直在苍狗身边瑟瑟发抖的时约终于忍不住出声，虽然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没办法，一听到苍狗说话，他就好像回到了从前打职业被魔鬼教练支配的日子……
苍狗扫视了一眼，知道自己的效果已经达成，再开口时已经转了话锋，“不过很幸运，你们遇到了我，遇到了我身边的教练组。也许你们和LPL选手间有鸿沟，那这三个月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你们填平它。三个月之后，我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