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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之怀笑笑：“你记性也很好。”
周乔南：……
谭之怀：……
这天没法聊了！
周乔南低着头认命地啃蛋饼，他本来想借着表演吉他的事儿挖掘挖掘谭之怀的才艺，没想到对方把重点全放歪到了其他地方。自己的交际技能到了谭之怀面前完全被克住，实在让扬意第一经纪人受挫。
谭之怀借着抽纸巾的空档看了眼怨念飘散的周乔南，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示弱道：“乔南，你说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当明星是不是没什么前途？”
周乔南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冷哼一声，无情地开起毒舌模式：“岂止，你还年龄大，卖相差，不会演戏，不会来事，也就咱俩认识我才敢不要命地签你当艺人，换个人来，你看谁乐意？”
大龄无颜值新晋艺人谭，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台阶给得太滑溜了，让周乔南一脚就踩到了他的心窝子上，当场见血，然而他还要憋住这口心头老血，装作特别受教的样子，请王牌经济周指点迷津：“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瞎办！
谭之怀的情况着实难住了周乔南，他入行五年多快六年，见过各色各样的艺人，有老天赏饭吃的，也有将勤补拙型的，不管哪种，前提他们都是吃这口饭的人。
可谭之怀不一样，他不是吃这口饭的人。
假设他当演员去面试——西装笔挺往那儿一坐，导演以为投资方爸爸过来视察了；当歌手上舞台——腰板挺直往那儿一站，台下观众以为来听成功人士讲座的；当网红开直播——美颜镜头对着他一照，对面的网民朋友们以为串到了哪个线上授课频道……
他生来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几十年受的都是上流社会的教育，他是贵公子，是领导者，是山巅上盛开的雪莲，是月夜下呼啸的孤狼，偏不是……看着别人眼色，要唱要笑的演艺人。
如今一身傲骨被现实硬折弯，还要周乔南亲手把他打磨成能上台见人的样子，叫周乔南如何忍心？
“你被抱错的事儿……”周乔南想问，这事情你到底查没查清，会不会哪里有错？你其实跟我开了个玩笑吧。
但话到嘴边又开不了这个口了，谭之怀是什么样的人？他既然都能认下的事情，八成错不了，自己真的刨根问底，那就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周乔南那么心疼他，哪里会做这样的事？
于是某个仗着一点心软一点旧情的人，再次顺利逃过一劫。
“算了，我先帮你联系两个老师，你去上点基础的表演课和声乐课，看你哪个方面天赋高点儿，再往那个方向发展吧。”周乔南一边说，一边手脚麻溜儿地收拾了餐桌，找手机给谭之怀谋前程去。
课程安排很快落实下来，声乐课要到下周才有新课程，表演课则昨天刚巧开始个新课程，老师让周乔南把人带去插班，于是谭之怀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他的“艺术人生”。
谭之怀无可无不可地接受安排，翻出放在阳台角落里的浇水壶，给半死不活的植物浇水。
吃过午饭，周乔南任劳任怨地开车送谭之怀去上课。
教课的老师姓杨，影视学院的退休教授，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大爷。杨老只教人数少的精品课程，这一期的学生加上谭之怀一共7个，减去谭之怀平均年龄19。5岁。
曾经叱咤风云的谭总，如今顶着高于平均年龄十岁的“尊龄”，坐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中间，微笑着听杨老讲课。
周乔南对此场景有点不忍直视的，站在门口举着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然后去隔壁商场买咖啡机。
等他挑好机器付完钱，把咖啡机放上车，谭之怀也差不多该下课了。
周乔南算着时间去接人，远远在走廊上就看到杨老握着谭之怀的手，站在教室门口，亲亲热热地跟他说话，那场面，就跟溺爱大孙子的爷爷不舍得宝贝孙子回去似的。
他可还记得，就在两个多小时以前，他陪着人过来的时候，杨老一瞧谭之怀那笑面虎的样儿，毫不留情赏了个白眼，怎么一节课下来，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杨老，之怀。”周乔南笑着与两人打招呼，而后诚恳地请教杨老，“杨老师，之怀这学生您觉得可还行？”
“好好好！”杨老毫不吝啬对谭之怀的赞美，“小谭对表演的领悟力极好，也很有自己的看法，要是来我这儿上课的人能多几个像小谭这样的学生，表演这门艺术才能真正地发扬光大啊！
小谭，虽然你年纪不小了，但只要你热爱表演，有上进心，我一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周乔南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地看了谭之怀一眼，不知道谭大佬给这位年过六十的老人家洗了什么脑，一节课下来竟然就要拉着他当传人。
谭之怀知道周乔南在看他，回了他一个无辜又欠揍的笑，然后一脸真诚地对杨老说：“杨老师过奖了，我在您面前那是班门弄斧，以后还辛苦您多多教导。”
杨老自然一百个答应，周乔南见两人气氛好得离谱，也只能附和他们：“往后辛苦杨老指点之怀了。”
临走，杨老还热情地把他们送到门口，与谭之怀依依惜别。周乔南自打认识这位老教授以来，第二次接受如果高规格的待遇——第一次是傅温如和高孟带着他过来认人那次，杨老的热情都是沾了高孟的光。
“行啊，谭少爷，看来声乐课可以帮你取消了。”周乔南一边开车一边调侃谭之怀，“我听杨老那意思，你是被经商耽误了的影帝啊。”
“不过是说了几句我对表演的见解，杨老过誉了。”谭之怀的人生字典里绝对是没有害臊两个字的，不仅没有，还把炫耀替换成了它的近义词，“毕竟我还在谭氏的时候，因为对演艺事业的支持，也是投资过几部电影，支持过几个剧团的。
没想到其中有个剧团，团长刚好是杨老很喜欢的一个学生，一时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所以让老人家有亲切感吧。”
周乔南：……该死的有钱人！
不想再看某只公孔雀炫毛，周乔南机智地选择了闭麦。
谭之怀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此时微信提示音响起，谭之怀掏出手机一看，志得意满一笑，指挥周乔南：“下个路口左转，带你去把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签回来。”
周乔南不明所以，眼角余光瞥他一眼，问：“什么意思？”
谭之怀晃晃手机，对他说：“我跟罗越约好了饭局，晚上跟他，还有陆旭烈、赵苏才一起吃饭。”
“真的？太好了！”周乔南的眼睛都亮了，陆旭烈是星皇娱乐现在的掌舵人，赵苏才是胡玥思的经纪人，只要他们能答应下来，把胡玥思签回来的事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欠你个人情，有机会还你。”
谭之怀见他高兴，脸上也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悦：“言重了，我们什么关系，欠不欠的，伤感情。”
周乔南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等到转过一个路过，才幽幽出声：“还是欠着吧，我们的关系……不谈感情的好。”
谭之怀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里崩腾而过一草原的羊驼。
第4章 Chapter 04 大难题
谭之怀在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订好了包间，两人到了饭店以后，直接熟门熟路往里走。
饭店叫“随园食居”，名字一看就是从《随园食单》变化来的，老板也着实是好吃之人，饭店经营多年，饭菜水准越来越高，生意也越来越好。
而且因为饭店的装修和氛围都比较清雅舒适，谭之怀私下宴请朋友都喜欢来这儿。
周乔南第一次跟着谭之怀来过以后，也喜欢上了这里，常常把这儿选为应酬会友的地方。
两个老顾客点菜自然驾轻就熟，谭之怀又朝罗越了解了一下忌口习惯之类的，就把菜单确定下来。
服务生收走菜单离开，只剩两人的包间一时静谧无声。于是谭之怀没话找话，闲聊起今天的表演课。
“现在的年轻人似乎都挺比以前张扬不少，今天班上有一个小男孩，好像才十七岁，说是将来要当国际影帝。”
周乔南一边看手机一边跟他瞎聊：“刚入圈的新人哪个不这样？今天说要当影帝，明天说要做歌王，有理想挺好的，万一见鬼了呢？”
谭之怀失笑，问：“那我是不是也该有个什么理想？比如当个男一号之类的？”
周乔南眼都不抬，嘲讽他：“出息呢？好歹以前是个集团总裁，现在一个男主角就能打发你了？”
谭之怀叹息：“今时不同往日呐，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周乔南一笑：“谭总能有这觉悟，不容易啊。虽然咱们是商科出身，但挣钱的事儿都是一个道理，以前你卖的是货，现在呢，就是卖你的皮相才情、台面上的技术以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受教受教。”谭之怀夸张地拱手作揖，“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就好，经济专业的老师都喜欢你，说你脑子灵活，举一反三，以后入了这行，一定是个人才。前几年我受邀回学校开讲座，不少老师提起你都觉得遗憾。”
“遗憾什么？娱乐圈就不挣钱了？”周乔南无所谓地反问，“你看看现在的明星多受人追捧，随便拍个抠图电视剧都能顶上普通家庭几年的收入，我怎么不挣钱了？”
谭之怀笑笑没有接话。他知道，周乔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故意曲解，不愿与他多说过去的事情罢了。
那时的周乔南在学校里可谓春风得意。他长得好，学习好，待人接物，礼貌周到，又热情有度，任谁提起周乔南，不是一个大写的“好”字？
周乔南家曾办过工厂，许是家里氛围影响，也许是他本来就有天赋，经济金融，一点就通，全班所有人在股市最差的时候开户进去，只有周乔南一人稳赚不亏。
专业课的老师都说，若是周乔南以后去搞经济，将来的金融圈里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可惜老师们的预言全都没有实现，周乔南最后混进了娱乐圈里。
自从三年前跟谭之怀分手以后，周乔南对往事总是避而不谈，好像把那段岁月全都尘封进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是毁灭。
“那以后我能不能挣钱过上好日子，就全仰仗你了。”谭之怀中规中矩地拍了马屁。
这回周乔南反倒收起手机，正视他，突然问：“其实你留了后手吧？学经济的，不可能让自己被逼上绝路，你现在离开谭氏，是有什么布局吧？”
谭之怀被周乔南敏锐的洞察力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但早已习惯不动声色的他，脸上是绝对看不出半分受惊的。
等到情绪稳定下来，他才露出遗憾又后悔的表情，说：“我倒也想自己有什么后手，可惜我进公司才几年，根基不稳，还没来得及培养我的人，而被抱错的事情又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谭夫人扫地出门了啊……”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周乔南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似笑非笑地不说话。而这时刚好服务生敲门来送冷盘，两人的话题便就此打住。
六个冷盘上齐摆好没多久，罗越就到了，同来的还有他的表弟、星皇娱乐的总裁陆旭烈以及胡玥思的经纪人赵苏才。
陆旭烈、赵苏才和周乔南同是娱乐圈中人，三人都打过照面，只是不熟；罗越和周乔南倒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客套地互换了名片。
谭之怀招呼服务生上酒上菜，五人依次坐下，边吃边聊。
罗越是个直脾气，开门见山就说胡玥思的事情，并且让他表弟陆旭烈自己跟谭之怀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