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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手腕被裹了一层软布,但付舒玦还是在拼命用力挣脱的时候弄出了血痕。“黎礁,”他哀求:“别这样……你听我的话……”
刀的尖头抵在自己颈动脉的位置,刺进皮肤后有点灼痛感。
黎礁动了动手,鲜红的血立刻开始慢慢溢出。
付舒玦痛苦道:“我求你……”他连着凳子摔倒在地上:“别留我一个人……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黎礁只是对他笑,说道:“我没法活着了。”
在身体衰败之前,在这件事画下句号之后,他不要再为活着心力交瘁。
他要休息。
长久的,安稳的睡一个多年都不曾有过的好觉。
后来,直到很久。付舒玦都不明白,那个人这么多年都活在疼痛中,为什么最后生命结束时,也要选择这种疼痛又惨烈的方式。
******
付舒瑄还是死了,失血过多。
谈安郁也疯的差不多了。
付舒玦把录音公布了出去,他没有说出何颂还有张净杉的事情。
而他自己,则在医院待了差不多一年,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
痊愈后,他回家。安桐来看他。
对方叹息的说道希望付舒玦能搬离这栋房子。
付舒玦懂安桐的意思。这个房子他和黎礁住了很久,到处都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他应该搬走,这是明智的,这样才能恢复的更好。
但他不走,他就想留在这里。
晚上,他推开黎礁住过的房间。
一切都没变。
他坐在那人睡过的床上,一言不发。
片刻,开始整理对方的东西。
他回来有一阵子了,却始终不敢在这里坐太久。
今天,他意外的坐了将近一个晚上。
他只是突然特别想他。
可能是安桐提起了他。
黎礁的东西真的很少。
和当初他帮那人搬家时一样,除了衣服就是书,还有自己和黎礁的家人送的积木。
打开抽屉,付舒玦看到了一朵玫瑰花。
他认得那朵花。
那是他们俩在一起后,他为黎礁过第一个生日时嵌在蛋糕里的。
当时黎礁很喜欢,说要一直保存。
没想到真的保存到了现在。
付舒玦知道黎礁就是这样,很少说些什么,大多时候更习惯于去做。
他也曾想过,为什么黎礁的脾气这么倔?
以前,再多心事也不说,疼痛难忍也不说,每夜失眠也不说。全部自己忍着。
后来,他恍然:那个人又能和谁说呢?
他想起黎礁拿着那朵花,告诉自己:“玫瑰是不能随便送人的。难道这不是代表我爱你的意思么?”
他想起他古灵精怪的笑容,问自己:“你爱我吗?”
却也不强求答案。
想着想着,付舒玦也笑了,他抚摸了一下那朵干枯的花。
唐婉来看他的次数只多不少。
他出院后的半年,有一次他们一起吃饭,吃到一半唐婉突然哭了起来,她求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她只有他了。
付舒玦温声安慰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总这样我都不放心。”
唐婉就止住眼泪点头:“你也是,要好好的。”
付舒玦说:“我会的。”
他们之间,一切都很正常。唐婉对他深信不疑。
几个月后,在黎礁生日那天,付舒玦没有征兆的,很平静的走了。
他自杀了。
就像睡着一般,蜷缩的躺着。
唐婉打不通他电话,来家里找他,发现他还不肯起床,甚至笑他是个小懒鬼,和小时候似的。
她拉开他的被子,然后看到了床单上已经凝固的血。
他表情安宁,
怀里有一朵被他保护着的玫瑰花。
—— 完 ——
☆、番外
他在提希丰坐了很长一段日子。
安桐不懂他为什么特别钟情这家酒吧。
他一有空就喜欢待在这里,不怎么喝酒,有人来搭讪也从不理会。
奇奇怪怪的家伙。安桐这样想着。
而他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好像总有自己的坚持。
但如果对他追根问底,他又什么都不多说。
只是日复一日停留,似乎怕错过重要的事情。
这天,一如既往。他还是来到了老位置。
身侧的壁灯把他笼罩进了柔黄的暖光中。
然后,他在这种朦胧的光线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一张少年般的脸,纯洁而青春,穿着T恤牛仔裤,学生气十足。
他的目光有了变化,仿佛发现了寻找很久的失而复得之物。
他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盯着那个方向。
虽然样子有些不同了,可是那种感觉,还有那双眼睛。他知道自己很熟悉。
那个人在他对面坐下,不喝酒,只喝姜汁汽水。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就遮住了黑亮的眸子。
他看到对方放在玻璃杯身的手,左手无名指上有圈圆形痕迹,像戴了一枚戒指。
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圈像戒指般的伤口。
很浪漫的伤口。
他看着那个人,目不转睛。
对方似有所觉,也抬头看了过来,接着看到了他。
他们的视线在酒精和微暖的空气中相遇。
那个人没有对他过于直接的注视感到不快,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
他的心跳瞬间就快了起来,一声重过一声的擂动如同跳起了方腾弗罗姆舞。
期间,他们并没有任何对话。
那个人始终保持着笑容,笑起来的样子尤其好看。
他不确定时间是不是流逝的飞快,他所有的心神都被牵引了,直到对方起身要离开的那一刻,才终于有了反应,却也算不上多明智。因为心绪匆忙,身体早已更快一步的拉住了那人的手。
他脱口而出道:“黎礁……”
那人很惊讶,然而在听到他说出的名字后,原本带笑友善的眼睛却变得气哼哼,不开心的撇嘴道:“我不姓黎,你认错人了。”
他一愣,才想到是自己犯了糊涂,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说道:“对不起,但是……”想了半天,又补充:“我好像真的认识你。”
对方扑哧笑出了声。有同伴喊道:“顾屿,到这边来。”
那人就说:“我要走了。”
他还是怔怔的,不肯放手。
意外的是,那人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说,只是用手指在对方左手掌心写下了三个字。
那人专注的看着,最后轻轻握住手心,说道:“我知道了。”
他问:“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那人笑道:“应该可以吧。”接着又摸摸鼻子,咕哝:“好奇怪,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你了。”
他也笑了:“我每晚都会在这里等你。”
等了你很久很久。
但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认为不需要说出来。
因为他已经等到他了。
—— Ce Soir Ou Jamais·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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