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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灵光一闪,贼兮兮地靠近陈凌松,“你吃醋啦?”
陈凌松洗完筷子,把调羹、碗也扔进去,班长不依不饶,他就弹了一点水,两三珠三滴落在桌上,陈凌松说:“我警告你啊,再八卦我跟你没完。”
“切。”
班长撇嘴,女生们还是以师雪为话题中心,一个女生终于问:“那话说回来,师雪,”师雪应了一声,把目光从陈凌松脸上移开,女生问说:“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单间里便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师雪,他们的或期待或不怀好意的目光,一齐射在师雪身上。陈凌松皱紧眉头,正想说话,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以前班上绰号叫老鼠的——他眯着眼睛笑着,张开他的向前突起的尖嘴,露出一口细牙,说道:“你不该这么问吧?你应该问师雪,他有没有耍朋友?毕竟师雪同学曾经交过男朋友,可以说是男女不忌啊!”话罢对师雪咧着嘴,细牙闪着冷光似的。
他脸上露出“我只是开一个玩笑”的表情,诸多男性捧场跟着大笑,眼看着高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得到在场异性殷勤的对待,他们心里早不好受了,一有人开始针对师雪,立马跟上他的号角,对着师雪发出嗡嗡嗡的各色笑声。
正如十年前做的那样,左一句:“厉害啊师雪。”右一句:“师雪,你这样做可要小心烂屁股!”前一句:“原来你喜欢男生啊。”后一句:“对不起啊,我们也不是有意躲开你的,我们也没办法啊,先别说你是陆隶云的马子,就算不是,我真没有歧视你们都意思,但同性恋得病的几率确实很高啊。”上一句:“你别过来,谁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意思?”下一句:“是真的,你们听我说!我看见他和陆隶云偷偷摸摸进了小树林,谁知道干了些什么。唉,还是不要想了,我怕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他们在他周围开着似是而非的玩笑,把他看作避之不及的垃圾,在有人的时候还装模作样,一旦没人了,恶意满得要溢出来。
午休师雪惯待在班里,从他跟陆隶云谈恋爱起,陈凌松和他没有从前那样亲密了。他有什么理由叫他留下呢?就算是陈凌松,也无法轻易接受身边蛰伏着一个同性恋的事实吧,幸好他把对陈凌松的心思藏得很深,否则不仅是远离,更应该是厌弃吧?而如果陈凌松不肯伤害他,仍待他如从前一般好,师雪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想,依陈凌松的性情,如果没法回应好友的感情,他甚至会心怀愧疚,很可能会是后一种反应吧。他就是那么一个心如明月的男孩啊,但——
师雪在教室后门停住脚步,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了,上午几个留堂的学生,他上午还借给其中一个男生橡皮,他笑着说谢谢,而后捏着橡皮放在桌角,师雪当时没有在意。现在他们坐在教室里,肆意谈论他。
有一个说看见他和陆隶云进了树林。
其实只是陆隶云强拉着他去食堂买水喝,穿过树林间的小径罢了。那么多人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
有一个说同性恋真的有点恶心。
是吗?
那个男生说:“我上午没带橡皮,他借给我了,我都不敢用,碰都碰得心惊胆颤的。”
“小心有病毒。”
“就算没有病毒也有同性恋细胞呢,你弯了你妈不得哭死。”
〃停停,陈凌松不在吧?他跟师雪那么好,听见了还不来打我们?上次听说隔壁班的就因为这个被他教训了一顿,挺厉害的,一个打一群还叫他们挂了彩。〃
“不在不在,放心讲吧哈哈哈。”
冰凉的心脏注进了一阵暖流,师雪想着。
——但他怎么忍心让月亮一样的陈凌松陷到这样的境地之中呢?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奇怪,那么多年过去笑声都没变呢。当年脸色惨白、手脚软透了瘫在栏杆上支撑着身体的师雪,如今已经能够自如地微笑起来,他在桌底下稳住了陈凌松颤抖不止的手,手指摸到勃起的青筋的脉络,他分了会儿神,笑着说:“我跟陆隶云已经分手了。”
班长终于回过神来,这个因为沉默愧疚多年的男人,这一刻毅然出声道:“你们都消停点,陆隶云高考结束就出国了,师雪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一直把眼睛盯着人家过去的一段恋情不放,我看你们嫉妒得不仅眼红,眼睛都要掉了吧!”
林萧也冷冷地说:“以前还好说,现在这个时代了,你们还歧视同性恋吗?”
二人接连发难,在座不少女人也投来不善目光,老鼠讪讪地说:“我不过开个玩笑嘛。再说了,陆隶云出国、他们分手的事师雪又没说过!我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房门敲响,服务员端着第一道菜上来,陈凌松终于从巨大震惊中找回神智。刚才仿佛一道惊雷,狠狠地朝他头顶劈来,他转头看向师雪时,好像听见脖颈响起咔嚓咔嚓的脆响,师雪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非常漂亮,漂亮到令人不寒而栗。在这个温度舒适、带点凉意的房间内,陈凌松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陈凌松不得不承认,自重逢以来,他就从来没看透过师雪。
师雪用笑容和谎言将自己包裹到密不透风。
陈凌松甩掉师雪的手,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他抿紧嘴唇,环视周遭一圈,目光凛冽地尤其看了老鼠一眼,推开椅子,大步地擦过服务员身边,走出这个房间。
师雪也跟着站起来,收敛笑容追了出去。
其实在构思前面陈凌松揍人的场景时就想过了,他既然透个气都能撞到其他班人说师雪坏话,那他没看到的自己班上的人肯定说的更多。这是当年他们没在一起的一个原因之一,也是促使师雪性格转折的一个重要因素,他黑化就是因为太压抑了,高三后期的压抑是黑化的重要因素。因为我们站在陈凌松视角,所以很多事我们都看不到的,站在师雪视角就会清楚很多
这章可能比较沉重一些,剧情要进入小高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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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高中就在一起了,到今年,差不多有六年。”
“房子是我和陆隶云买的。”
搬家时独居痕迹。
高中交往至今,应该是近十年。
陆隶云高考后出国,班长说他们早已结束交往。
……
陈凌松走出餐馆门口,外面的风迎面吹来,他慢慢止住脚步,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师雪不习惯闻烟味,一闻见就要咳嗽不停,陈凌松高中时候躲着师雪抽,现在他们同居,陈凌松才又捡回这一旧习。平时烟瘾犯了,就拿出随身携带的一盒整烟和打火机看一看,当作是抽过了。
但现在,陈凌松胸腔里堵着一股郁气,甚至手指还在颤抖,他拆开裹着烟盒的塑料膜,团成一团塞到外套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住了。
握着打火机的手稍微停滞住,火苗还是烧着了烟草,被欺骗的躁郁、愤怒、不解,像暗夜里的火星,扑腾不停地闪动着。
“陈凌松。”听啊,他在叫他的名字。
陈凌松双指夹住烟身,倏地转身,看见师雪脸上一闪而过的意外神情,他倾身而上,嘴唇间张开一道缝隙,泻出了乳白色的烟雾。烟被作怪的风,吹往师雪脸上,他微微闭了闭眼,立马捂着鼻和嘴,朝向另一边弯腰咳嗽起来。很快,他的脸便呛得红了。
陈凌松冷眼看着,模糊地感到一些隐痛。
他忽然想到陆隶云葬礼上的一幕。
…
陈凌松最开始是从李春明口中得知陆隶云去世的消息,他们一次吃饭时,李春明面色恍惚,烟头燃尽烫到了手指,他痛呼一声,赶紧松开手指让烟头坠落下来,“哇,痛死我了。”
陈凌松停下筷子,为放松李春明的心情,开玩笑道:“春明哥,您别对着我心事重重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快死了。”
谁知李春明反应剧烈:“快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年纪轻轻的,哪能这么容易就……”说到后来却没声了。
陈凌松说:“我看您就是心里有事。”
李春明长叹一声气,还坐直身探前身子,隔着一桌饭菜拍了拍陈凌松的肩,说:“小陈啊,听哥一句话,约炮不可耻,一定要戴套,冲动是魔鬼,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陈凌松庆幸自己嘴里没有含着什么,不然保准喷对面一脸,他心有余悸地拿远杯子,李春明说道,他的一个朋友生意做得很大,一周前儿子在他外面的一所别墅里割腕自杀了,他们夫妻俩平时忙,跟儿子十天半个月没联系也正常,孩子的尸体还是三天来打扫一次的清洁工发现的,他们儿子留了遗书,字迹鉴定实属本人无疑。
他跟那个朋友是生意场上认识的,人挺傲慢,做事倒挑不出什么差错,是以两人私交还不错,前天朋友打电话来邀请他参加儿子葬礼,时间地点都说清楚了。正要挂电话,他女儿回来了,跟他撒娇要钱买什么老公周边,他就跟女儿理论了好半天,说你又换哪个新墙砖了,女儿说爸那是墙头啦!最后还是被撒娇得没办法,女儿心满意足地从老爸身上薅下羊毛,蹦蹦跳跳上楼去了,他笑着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心里也不抱希望,对方应该早挂电话了,结果没挂,朋友声音很哑,对他说:“我真有点后悔。”
朋友说他儿子遗书里写道:纵观这么多年,我犯过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办事不带套,纽约那个白人小鬼,染病了还来祸祸我,我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是的爸,您既瞧不上眼、放着不管的儿子,果然像您说的:迟早染上脏病!反正活不下去了,我也不想丢您的脸,这不,当夜就自我解决了。厉害吧!
“遗书也没个正形,这个小畜生,我当他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林春生又叹了一口气,说:“你听过一个老男人哭吗,我反正是第一次听见,当时还以为是马路上的鸣笛声。但哪有机器的鸣笛声这样心碎啊。陆隶云真的有点可惜,他小时候我见过几次,最后一次见他已经长成高壮的小伙了,还自己开了一家公司。”
陈凌松听见这个名字,还以为是耳朵出了错,“陆隶云?您说的是陆隶云?”
“是啊,你认识他?”
“……我跟他读过一所高中,没想到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挺感慨的。春明哥,他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陈凌松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细雨迷蒙的天气,他果然在葬礼上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师雪,他们隔着密集的人群对望许久。回家后,师雪就给他打来了那个电话。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接通,师雪在电话那边问:
“雨停了吗?”
…
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吗?
陈凌松冷眼看着师雪,他剧烈地咳嗽着,左手攥紧里面衬衫的领口,陈凌松的眼睛被领子上那一只鹿角烫了一下,心情愈烦躁,丝毫没有因为骗子的痛苦而得到疏解。
陈凌松丢掉大半支烟,碰到地上火星闪了好几下,他抬脚碾灭,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渐渐弱了,师雪直起身来,他脸上的晕红来不及散去,就着微笑起来,他平静地陈述道:“你又心软了。”
被这样的语调影响,陈凌松奇异地也平静下来。
“你跟陆隶云早已分手了?”
“是。”
“什么时候?”
师雪眯着眼睛回忆道:“大学毕业那段时间。”或许是看到陈凌松若有所思的表情,师雪说:“对,就是我找你那天。那天傍晚,他打了越洋电话给我,通知我我被出局了。”
“你为什么不说?”
“特地找高中同学说分手的事情,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