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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要的事你他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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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松强作镇静:“挺好看的。”他把画递回给师雪,目光四处转悠,也不知该落在何处。师雪的手指碰着他的手背,继而捏住画框两侧,他垂眸凝视着画中的男人,“我也是这样觉得。”
陈凌松赶紧收回手,才松了一大口气,就听师雪说这样的话,通红的脸更红了一层。他只好自己满地找台阶下:“我平时挺爱锻炼的,这不奇怪。”显得有点自大,他又补上一句,把师雪也拽进来夸:“看来你走得是写实派,想象力丰富,画得也好。”
师雪说:“不是想的。”
陈凌松想了一遍这句话,师雪说得也没错。他确实见过,还不止一次,谁叫雄孔雀求偶时该死的风骚。陈凌松把高中他拖着师雪去澡堂的事情,和宿舍剩下两人时他上衣经常性故意失踪的过去打包忘掉,他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说:“我觉得这种图不能挂在客厅……”师雪接:“太色情了?”
陈凌松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这跟色情没关系!”声音渐渐降低,“不过确实太……太开放了,我觉得大部分来玩的朋友都接受不了。”
“可是在西方,裸体画很常见,人体的美是最自然的一种艺术,如果把它打为淫秽色情,未免太狭隘了。”
“裸体画的主角又不是画的主人,被指指点点的不是他们,他们当然不在意了!”
“我画的是半裸,又不是全裸。再说了你以前不是——”
“——行了!不准给我翻旧账。”陈凌松瞪师雪一眼,抬手抓头发,把短发翻得乱糟糟的,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你想挂就挂吧。”
师雪转过身,手撑在沙发背上,半晌没有声音。陈凌松说:“来吧,我来挂,你坐着歇会儿。”他伸出手,见师雪没搭手才觉得奇怪,他回头看见师雪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
“师雪?”陈凌松拍了拍师雪的肩,师雪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有些担心地问:“师雪,没事吧?”师雪仍一言不发,陈凌松以为他介怀这件事,连忙说:“师雪,我只是和你开玩笑,我很喜欢你的画。它很漂亮。如果把画挂到墙上,那我的客厅一定蓬荜生辉,有人来做客看到了,也一定会很喜欢。”
喜欢不喜欢不知道,嘲笑他是一定的。陈凌松无奈地想到,算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他陈凌松是没那么大本事,但博美人一笑的精神倒是一脉相承的。
师雪终于忍不住,他压低声音笑起来,笑声越来越清脆,像春天冰棱解冻发出的脆响。师雪转过身,放下捂着嘴的手,弯着眉眼说:“我骗你的。陈凌松,你是傻子吗?你不觉得羞耻我还觉得。这只是其中一幅,我还有你别的肖像画,我不强迫你,如果你喜欢就挂上。”
陈凌松怔住了。他望着师雪,还是从前一样漂亮的脸,比明月还要皎洁剔透的眼,仿佛盛满了清澈的溪水,谁知道他怎么变得一肚子坏水!眼还是水,却是深潭水,水面折射出粼粼的月光,撇去折射出的光亮,潭水自身是那样的深不可测、波澜不惊。
他咬牙切齿地冲上前去,胳膊勾住师雪的脖子,使他不得不侧过身、弯下腰,脑袋贴着陈凌松胸前。陈凌松扼住师雪,“这么多年过去,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爸爸?”
他的下巴蹭到师雪的发顶,柔软的发擦过皮肤。陈凌松忽然意识过来,他们的状态如何亲密,师雪的侧脸挨着他胸前,那块布料也仿佛烫着了,他的呼吸声催动他的心跳。陈凌松滚动了一下喉结,他正要松手,师雪先一步推离他,师雪站直身体,陈凌松看到他泛着红的耳廓,师雪的眼很深,除此之外从他脸上并看不出端倪。
…
师雪搬进来是在初秋,B市未从盛夏中缓过神来,他与陈凌松合租一个月以来,天气慢慢步入了秋天的爽快。陈凌松推开家门,凉风拂面,原来客厅的窗户敞开,风从窗口灌进来,伴随着一阵饭菜的香气。
当时余晖洒满室内,师雪从厨房里探出脑袋:“你回来啦?”平凡人的生活中到处是“明知故问”的情境,却使平凡的生活溢满了温情。
于是陈凌松高声说:“我回来了。”他们相视一笑。
那一刻陈凌松忽然觉得值得了。曾经有过的求而不得、痛苦、挣扎都化作余晖下的烟火气,被抽油烟机尽职尽责地吸走,或飘过了窗户升了天。他再次微笑起来。
师雪叫他:“过来端汤!”
陈凌松脱下西装外套,挂在立式衣架上,“来了!”
师雪今天做的是海带炖骨头汤,再三嘱咐他小心烫,陈凌松说:“我可不怕烫。”指腹刚一碰到瓷壁,立马缩回了手,他两手捏着自己的耳垂,抱怨道:“你是不是放进了微波炉里?”
师雪笑说:“你不是不怕烫吗?”陈凌松反驳道:“这不一样!”
师雪说:“你去多抽几张纸巾,形成隔热层就不烫了。”
“哟!学霸果然不一样噢。”陈凌松冲他挑起一道眉毛,师雪别过脸去,“别逗我,刚刚笑得手抖了一下。今晚青菜可能会很咸。”
陈凌松默默地溜了,照师雪说的抽纸来端汤,他把汤碗放在餐桌上,站直身形,视线正对上沙发正上方的墙壁。
“师雪,你刚挂的?”
“是。突然想起来,答应了你要挂一张。”
陈凌松嘴上嘀咕着:“不是说不强迫我吗……”心里却很高兴,三步并做两步,陈凌松煞有其事地背手在身后,偷偷看了眼厨房,师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陈凌松立刻放慢了脚步,装模作样地踱步过去。
师雪笑着摇摇头,又钻进厨房里去,陈凌松瞥见他走了,才正经地欣赏起来。师雪这次画的是一个背影,一个少年人的背影。陈凌松心内触动,他轻易地认出来,师雪画的还是他。夜色中,唯月亮与少年明亮,月光笼罩在少年蓝白色的校服上,周围霓虹色的灯晕染成一个又一个光圈。
陈凌松伸手碰了一下校服的边角,那里有三根纤细瘦弱的手指,极易被忽略。高三时候师雪搬出去和他同住,为了凑齐租金,师雪利用空余时间兼职,陈凌松担心他,便等师雪下班时间专门来接他。
那时候,他们一遍又一遍走过这条路。那时候其实没有师雪画出来的霓虹灯,只有稀疏的一两盏路灯,相距甚远,光亮微弱。有一次偏偏熄灭了一盏,很长一段距离陷入黑暗之中,路边车辆稀少,偶尔有车灯飞驰着闪过。
师雪默默地跟在陈凌松身后,一只狗忽然蹿出来,冲他们一阵乱嚎,吓得师雪失声惊叫,他躲往陈凌松身后,全身都吓得发抖。陈凌松抱着他,一直说了很多次:“没事,没事了。”那时师雪比他矮半个头,牢牢地嵌在他身外,仿佛他丢失的那块肋骨。
陈凌松哄了师雪许久,最后学了恶狗叫,才把那只狗吓得夹尾巴跑走了。他学狗叫又像又凶,师雪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一下:“谢谢你,我不怕了。”他声音很软,气息喷洒在陈凌松喉结上,陈凌松沉沉地喘了一口气,喝道:“别动!”
“怎么了……”
陈凌松推开师雪,“没什么。走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师雪没跟上来。陈凌松回头问师雪:“怎么了?那头傻狗被我吓跑了,别怕。”
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师雪有些委屈地说:“好黑。”
陈凌松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比女孩子还胆小。”最后还是乖乖折返过来。
那几根手指是师雪的。陈凌松拇指和食指搌作一块,像是捏住了画中的手指。他张了张唇瓣,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抓住你了,胆小鬼。”
陈凌松笑了,笑里有些少见的温柔。
师雪叫他:“快来吃饭!”
陈凌松应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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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这时,陈凌松接到一个电话,是同事打来的,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往餐桌旁走去,步伐渐渐放慢。
“经理,你过来呗!就差你一个了!大伙儿都等着呢!”
陈凌松推说:“不了,家里饭都做好了。”
“做好也可以放冰箱,大家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多,你没来,我们都没劲儿!大家说是不是——”同事拉离手机,四面八方涌来男男女女的声音,陈凌松一时间都快认不得“来”这个音了,若他是误入青楼的公子哥,那这群人就是青楼里蜂拥而上的老鸨子,陈凌松叹道:“哎!你们别闹我!我已下定决心,才不会轻易就范!”
这时手机换了个人接着,他声音一出来,陈凌松下意识挺直肩膀,那边带着笑意说:“小陈,听得出我吗?”“春明哥,您也陪着他们闹呢?”
李春明哈哈大笑起来,他是陈凌松的直系上级,自陈凌松进入公司以来,虽说他名校毕业、学历高,但年纪轻轻,公司里对他升迁快多有微辞,是李春明力排众议,以能力论高低,一路帮扶他许多。陈凌松一直很敬重李春明。又因为两人性格相合、兴趣相投,私下里更是以兄弟相称。是以李春明毫不客气地说:“陈凌松,你一定要来!”
师雪正低头收拾碗筷,他显然发现了陈凌松的沉默,朝他看来一眼,这一眼无缘无故地让陈凌松心虚了。陈凌松提高音量,说:“春明哥,这不太好吧?实话告诉您,我今天家里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菜都做好了,留他一个人实在不太好。”
“那你让我一个人就好了?昨天我一家人搬进新居,你说有事没来;今天我跟一起工作的伙伴们再庆祝一番,你还不来!陈凌松啊陈凌松,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陈凌松一听这话,便知道李春明喝酒有些上头,他这人位置做得高,最见不得人忤逆他,特别是喝了酒,全天下的人都得顺他的意来。话说得那样重,师雪听见一些破碎的词句,再联想陈凌松的脸色,玩笑道:“你去吧,我把吃剩下的放冰箱,你明天不嫌弃就是。”
陈凌松叹了一声气,“你也听见了,我朋友让我过去,那我就来了。”
李春明大笑说:“你小子!合着你朋友让你来,你才来,我说的话就不算数了!不若让你朋友一块儿来,人多也热闹。”
陈凌松侧过脸:“春明哥让你也去,去吗?”师雪摇头,“这倒是有点可惜了,晚饭前我接到一样工作上的任务,今晚得腾出时间完成。”
“他有事。您想见见他,为什么?什么’妻管严’,他是男的,我们是正经的朋友。我真没骗您,不是,我有必要吗?……”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陈凌松掩着嘴咳了一声:“那一定是您听岔了!我跟每个人都是这么说话,哪有区别?倒是您最近没少陪女儿偶像剧吧?”他悄悄看了师雪一眼,没想到师雪注视着他,注意到他视线,还对他笑了一下。陈凌松这没出息的,把脱出口的话给忘了,李春明逮着机会说道: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这都是老子用剩下的招数。按我女儿的话,你说话的态度妥妥的双、双——双啥来着——对,就是双标!喜欢人家就上,哪那么多弯弯绕绕,我是过来人了,我还不清楚你肚子里打的算盘?你也算是我看着立业的,也是时候成家了啊?听到没,就算是男的,喜欢就给我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按我女儿的话,这叫’不怕不同,到处彩虹!’”
陈凌松听李春明啰嗦了一大堆,开始挺认真地听着,后来没忍住笑了一下,明知对面看不见,陈凌松还是点了一下头,接着说:“没看出来您思想还挺前卫。行行行,有空一定带他。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