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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羽不赞同地说:“不费什么工夫,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我一会儿到。”
石故渊刚想说“那我回家接你”,池羽就挂了电话。石故渊对池晓瑜做个鬼脸,说:“你爸爸真凶。”
池晓瑜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两个人去到公司,向保安队长要来了储物室的钥匙。石故渊扫了一眼保安室的情状,没见着占眼面积极广的胖子,就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张景阔呢?”
保安队长挠挠头发,说:“他……去、去厕所了。”
石故渊挑起眼皮,看他一眼。
保安队长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他上午请假了。”
石故渊一词不置,冷肃着脸,转身走了。保安队长心中暗骂一声,抓起电话,拨通了张胖子家的号码。
趴在石故渊身上的池晓瑜目睹了此番情景,她扒过石故渊的耳朵说:“叔叔,他们好像都很怕你。”
石故渊进了电梯,才说:“那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
池晓瑜得意地说:“我就不怕你。”
石故渊揪住她的小辫子,说:“就你不怕我。”
两人在积满灰尘的储物室里,费劲巴拉地翻出了同样被灰尘染了色风筝和轴轮。石故渊怕池晓瑜呛着,让她在门外等,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吃灰。不一会儿,石故渊用一只湿抹布,清理出了一只红色的燕子。
池晓瑜好奇地摸摸燕子的翅膀,说:“是布啊,她真的会飞吗?”
“会,”石故渊看了一眼标记为500米的线,“会飞很高。”
“那她会飞走吗,会不回来了吗?”
“不会飞走,有我们牵着她。”
“那她会迷路?”
“不会,我们能看到她。”
池晓瑜若有所思,跟着石故渊去办公室的路上,突然又问:“叔叔,是你让她飞,她才飞的,对不对?”
“对,但是我听你的。”
池晓瑜崇拜地说:“叔叔,你真是太厉害了!”
石故渊笑着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笑容霎时猝死。
郑稚初窝在转椅里,双脚搭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手啃苹果,一手打手机游戏;石故渊一进门,他手一抖,贪吃的蛇头碰到了蛇尾,自尽了。
郑稚初把手机撇到桌子上,也不站起来,不满地说:“石故渊,你无故旷工一上午,按照规定,算旷全天,我已经通知财务了。这回是让我逮着了,我没逮着的时候呢?”
池晓瑜躲到石故渊背后,紧紧地抱着叔叔的腿,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
石故渊抱起池晓瑜,进了办公室,平静地说:“有事说事儿,少说废话。”
郑稚初脸一涨,又看池晓瑜不顺眼,就故意说:“石故渊,我才想起来,你不还有个妹妹吗,这小姑娘该不会是你妹妹不检点,留下的种吧?”
石故渊碰翻了一只烟灰缸,吓了池晓瑜一跳。石故渊拍着她,一边说:“郑稚初,我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如果不会说人话,我可以请个老师,从汉语拼音开始教你。”
“你他妈才不会说人话——你——你把那个杂种给老子放下来!不许抱她!”
石故渊气笑了:“你是缺父爱吧,我不抱她抱谁,抱你?”他从上到下看了郑稚初一遍,“二十年前行,现在可抱不动了。”
郑稚初吼出最后一句话,也感到尴尬,只是内心的鼓动让他的嘴快过大脑;加之石故渊连嘲带讽,他向石故渊扔出苹果核,撸袖子上前把池晓瑜扯下来,手劲一狠,将石故渊按进了沙发。
石故渊眼神淡漠,仿佛在容忍一头畜生的撒泼。即便石故渊处于下方,郑稚初仍感到了地位的颠倒,他的脸万花筒似的转换了许多颜色,心中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石故渊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还是应该……应该……像他羞辱自己那样,变本加厉地羞辱回去!
突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池晓瑜冲向门口,仿佛落难的唐僧见了孙悟空般,大叫道:“爸爸——救救石叔叔!”
第十六章
池羽做好了六份三明治,装了几块自己卤的牛肉,又切了一盒水果用保鲜膜封好,灌满两大壶茶水,不忘给池晓瑜带一瓶温热的牛奶,接着从储物柜找出屋主留下的一大张塑料布,最后往包里塞了几包纸巾湿巾和一次性手套,整装待发。
谁知刚一进石故渊的办公室,看到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暴力场面。小女儿惊恐的哭声让他下意识将她搂在怀里,他的目光落到郑稚初狰狞的面容和肌肉贲张的手臂上,连忙出声阻止:“你干什么,住手!”
郑稚初算是找了个台阶下,他吊儿郎当地抬起头,说:“你他妈谁啊,看不出来老子要干什么吗,”说着从石故渊身上翻下来,踢了一脚沙发,指着池羽问石故渊,“你不让我进你办公室,他说进就进?你他妈动作挺快啊,我爸刚死没俩月,就又找着新欢了?”
石故渊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慢条斯理地说:“明儿我就去幼儿园,给你找一个教汉语拼音的老师来。”
“操你妈的石故渊,”刚理平的领子又摧残于郑稚初的辣手之下,“你以为当着你小情儿的面老子就不敢揍你?”
石故渊皱了皱眉头,拽下他的手:“别闹。”
郑稚初瞪大了眼睛:“你他妈哄孩子哪?”
话没撂地,池羽把池晓瑜给石故渊抱着,自己挡在石故渊身前,隔住了冲突。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符合“安抚教育”的语言,只有干巴巴地说:“你们别打架呀!”
石故渊噗嗤乐了,郑稚初没见过这么童真的成年人,就好像小学生在博士生的试卷上指手画脚,也愣了。末了,他手一插兜,鄙夷地说:“石故渊,你这什么口味啊,还找个带孩子的?”
池晓瑜用弱小的声音又叫了声“爸爸”,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石故渊哄着池晓瑜,一边对郑稚初说:“行了,这没你的事儿,该干嘛干嘛去。”
郑稚初额头青筋乱蹦,眼底的细微血管好像同时爆炸,他裂开嘴脸,冲到办公桌便,一沓子文件和笔记在他手里如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你永远都有事儿,我他妈永远都没事儿!石故渊,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臭婊子!没有我爸,你他妈还能站在这儿跟我吆五喝六?不定在什么地方被人——”
石故渊面不改色地截下他的话:“你爸的恩情,我永远记着,但你不是你爸……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
“你肯学习,我很高兴,”石故渊在郑稚初面前按下了公司内线,“刘勉,你上来一趟。”
郑稚初的拳头紧了又紧,石故渊把池晓瑜交还给池羽,池羽有些担心,小声说:“你没事吧?”
石故渊笑了笑,这时刘勉进了办公室,石故渊指着郑稚初,对刘勉说:“我们的小公子对文件有不太理解的地方,你负责给他弄明白,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给他辅导。”
说完牵过池晓瑜的手,对池羽笑说:“我们走吧,风筝别忘了拿。”
刘勉送两大一小出了门,转身笑面迎人,却见郑稚初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落到了地面上。
刘勉上扬嘴角和下弯眼睛的弧度瞬间调了个儿,愁眉苦脸地说:“我说小初啊,叔叔得说说你了,现在是有石总顶着,但你早晚一天得独当一面啊,现在这么任性可不行……”
郑稚初说:“用他妈你废话!石故渊这是干什么去?那男人是谁你知道吗?”
刘勉说:“看这架势是要出去踏青野餐吧,那个男的我虽然没见过,但应该是刚才那小女孩的爹。”
“真不是石故渊的啊……”郑稚初自言自语地低喃,“操,真他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新找个小情儿,女儿都他妈自带石故渊的脸,什么毛病!”
刘勉环顾四周狼藉,说:“这地儿也没发呆了,咱们去我办公室吧,你先去,我把地上的文件归拢归拢。”
“谁他妈要去你办公室,我还有事儿,没闲工夫陪你磨牙。”
说完也步了石故渊的后尘。
刘勉反而松口气,郑小公子就是颗灾星,谁碰谁倒霉,要是教不会,他还不得被石总扣全年的奖金。
………………………………………
郑稚初出了办公室,就步履匆匆地躲到停车场后门,偷偷看着石故渊把背包和风筝放进后备箱,轻装出行。
油门一踩,车子绝尘,郑稚初才跑出来,也开着车,若即若离地跟在他们后面。郑稚初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在发疯,但除了发疯,他又什么都不想做。
下了高速,郑稚初基本确定石故渊一行踏青的地点,就给戴晨明打去了电话。戴晨明正在台球室玩得不成人形,却被他郑哥一电话支使到东陵公园,还得叫上何同舟,三人一起去!野!餐!野你大爷的餐,他爱的是秀色可餐,毕生梦想就是溺死在温柔乡两坨绵软温厚的大白馒头里。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他能认怂吗!
能。
不仅能,他还很智慧,所以他跟郑稚初汇合的时候,屁股后面一群莺莺燕燕。
郑稚初骂他:“行啊小子,学会幕天席地了?”
何同舟不忍心看他们再起冲突,只好说:“我还带了两副扑克,一会儿让她们自己玩去。郑儿,说吧,叫咱们来,到底什么事儿?”
郑稚初阴沉个脸,说:“怎么都是我有事儿,你们屁事儿没有?”
戴晨明一摊手:“正办着事儿呢,不被你一嗓子给叫来了吗。三个大老爷们野餐,就像一大片草原,没点儿野花妆点,它也不好看哪!”
何同舟说:“行了,你小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先让郑儿把话说完。”
郑稚初带他们来到一棵苍天大树的背面,手往前一指:“你们自己看吧。”
何同舟有些近视,眯着眼睛还没看清人模样,就听戴晨明大叫道:“诶,那不那谁吗!”
郑稚初踹他一叫:“小点声!”
戴晨明护着肚子,满脸兴奋:“郑哥,啥意思啊,你不认识他吗,过去打个招呼啊!”
郑稚初气不打一处来:“我该把你跟猪圈一起,受点熏陶,把智商往上提提。能打招呼早打了,用得着等到现在?我就是跟着他们来的!”
何同舟才描画出比较清晰的图像:“跟朋友带孩子出来玩呗,怎么了?”
郑稚初催促戴晨明:“让你带相机你带了没有,你把他们照下来,照清楚点!”又跟带了智商的何同舟说,“你看那丫头,是不是跟石故渊长得一模一样?”
何同舟犹豫地点点头:“这是……他女儿?”
郑稚初说:“我也还纳闷呢!这丫头是旁边那男的的闺女,要不是男的生不了孩子,我都怀疑是不是石故渊和旁边那男的生的了。”
戴晨明撅屁股拍了几张,低头边查看边说:“郑哥,他跟谁生孩子,跟咱们有个毛关系?你那么激动干啥——诶,这几张不错,你看石故渊这脸长得,我要是能有他那么帅,操,还花什么钱啊,随便勾勾手,那帮娘们儿不都得排队等着啊!”
郑稚初嫌弃地看他,说:“赶紧拍,多拍点那丫头和那男的的!我告诉你们,石故渊对那男的有意思!”
戴晨明说:“啊?真假?”
何同舟说:“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玩玩行,可来真的,那他不是有病吗?”
“他本来就有毛病,”郑稚初说,“你没看他看那男的的眼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