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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女孩子怎么会和慕容锦混在一处呢?
慕容轻皱了皱眉头,问裴戎:“你知道开维的背景吗?”
裴戎瞟了他一眼,“真想知道?”
慕容轻心头微微一紧,“开维是不是跟慕容家有关?”
裴戎犹豫了一下,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开维背后挂名的靠山是古玩经营协会。不过它没什么实权,主要的经营权被几个大商家把持着。我没记错的话,曹家、柏家、慕容家都有份儿。”
这就难怪了……
慕容轻发现自己对慕容家的生意了解的还是不够。不过,他们怎样跟自己其实也没多大关系,他只是个小买卖人,跟慕容家那样的大手笔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往年开维的春季拍卖会都在四月初,今年不知为什么一直拖后了一个多月。”裴戎微微蹙眉,“听说宣传工作已经开始了,日期应该也快定下来了吧。”
慕容轻以前就知道开维春秋两季的拍卖会算是行业内的盛事,但是之前并没有联想到慕容家身上去。现在看来,慕容家的水可比自己想象中的深得多。之前他还想着有机会去看看开维的春季拍卖会,如今却没有了那番心思。
“你对慕容家的情况很了解啊,”慕容轻有些疑惑地看着裴戎,“不会是在监视他们吧?”
裴戎不想跟他谈工作上的事,便笑了笑说:“瞎想什么呢。你当我们是特工啊。”
慕容轻没有再追问,但是他觉得裴戎一个做警察的,会无缘无故的去留意某个毫无污点的良好市民吗?上一次帮他们当顾问的那个案子说不定暗地里还在查吧,而慕容家有可能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真希望警方能抓住什么重要的犯罪证据,慕容轻心想,最好把慕容家一伙儿都驱逐出滨海,不,驱逐出地球才叫完美了。
裴戎拎着一袋早点进门的时候,看见一家人都已经起来了,看见他进来,诡异的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呃,”裴戎摸了摸自己因为熬夜也冒出来的胡茬,“你们看什么?难道我又帅了?”
六道视线一起移开,裴老自告奋勇到厨房去取餐具,裴爸裴妈心酸地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跟着裴老去了厨房。
裴戎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看这情形,似乎还可以给他们加点儿料……
厨房里,裴老从橱柜里取出盘子和碗,转身看见儿子儿媳也跟了进来,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小戎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失恋,看孩子憔悴的……”
裴爸试图安慰老人,“也不见得就是因为失恋,他昨晚不是要值夜班么?”
裴妈心疼儿子,不自觉的就想的多一些,“他是真的值班,还是觉得心里难受跑到外面去故意躲着咱们?你看他眼睛里都带着红丝呢,值班又不是加班熬夜,没事儿了也可以休息的呀,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裴妈不知道的是,她儿子还真的打了一晚上的报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拼了几张椅子裹着大衣眯了一小会儿。
裴爸迟疑了,“不能吧……”
裴老不满地看着他们俩,“躲出去还不是躲你们俩?我们俩在一块住了二十来年了,从来没见他躲过我!”
裴爸不吭声了,裴妈的底气也不那么足了,三口人都沉默了下来。
裴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是要在厨房里吃早饭吗?”
“来了,来了,”裴老捏着一把筷子出去了。
裴妈低声问裴爸,“现在怎么办?我都跟刘媛那丫头打过招呼了,让她中午过来吃饭……”
裴爸皱眉,“眼下小戎这情绪……你让刘媛过来合适吗?”
裴妈小声嘀咕,“我不是想着小戎现在心情不好,正是需要朋友的时候。刘媛陪着他,正好可以培养培养感情么。”
裴爸叹了口气,肉食动物没有抓捕到猎物,拿个土豆给他解馋……能管用么?
“你真觉得你儿子娶了个姑娘,就能幸福了?”裴爸问裴妈,“刘媛在部队长大,别的不说,她那性格跟你儿子合得来么?两个都是炮仗,一点就着。你觉得刘媛能跟你儿子低头?还是你儿子能在刘媛面前伏低做小?”
裴妈愣了一下。
裴爸这两天一直在心疼儿子失恋的事儿,见裴妈还在琢磨给裴戎塞个姑娘,满心的不耐烦,“你儿子就想吃排骨,你就非要按着他的筷子让他吃白菜。你何苦呢?”
裴妈瞪了他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他好?”
“这我可真没看出来,”裴爸实话实说,“儿子都是大人了,他想要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你这样跟他对着干,真的有意思吗?”
裴妈眼圈红了一下。
裴爸拍拍她的后背,“先吃饭,先吃饭。”
餐桌上,裴戎买来的包子油条都打开了,裴戎手里捏着一根油条,一边吃一边打瞌睡。昏昏沉沉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挺颓废的。
裴爸咳嗽了两声,假装不在意地问裴戎,“哎,你昨天是不是去找小七了?”
裴戎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把裴爸吓了一跳,筷子抖了一下夹住差点掉下去的包子,追问了一句,“看我干吗?你找了还是没找?”
裴戎点点头,“找了。”
三口人一起看他,眼神中不约而同的都带着紧张。
裴戎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油条,心里简直乐开花,“我跟小七说,他要是敢跟那个姑娘结婚,我就拎一包炸药上他家去!”
裴老,“……”
裴妈,“……”
裴爸愣了一下,心里立刻泛起一种深刻的怀疑,“他怎么说?”
裴戎想了想,“他让我冷静,说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裴爸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电影里那些被反面角色胁迫的人都会这么说。慕容轻那副相貌搭配上这句烂俗的台词,怎么想都觉得违和。
裴爸暗想,这臭小子不会在玩我们吧?!
裴老和裴妈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一方面不太相信自己家的孩子能干出这种事情,另一方面又不敢说什么,生怕会刺激到他。
裴戎把他们的神情收进眼底,满意地继续往下编,“我就跟他说,有什么好商量的,哥就是看上你了,要不就跟我过,要不就谁也别想好好过!”
裴妈不安了,虽然她觉得儿子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但是听在耳中仍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见多了穷凶极恶的匪徒,裴妈深知人心不可测,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
“小戎,”裴妈试图唤醒儿子的理智,“感情的事情呢,是不能够强迫的。”
裴戎三口两口把手里的半根油条吃完,头也不抬地说:“哦,原来你也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强迫啊。”
裴妈,“……”
“别胡说八道了,”裴爸叹了口气,“小七到底说了什么?”
裴戎看看他,再看看另外两双神情复杂的眼睛,“就是这样,我说我就赖上他了,让他看着办吧。”
裴妈扶额,心里糟心的不行。好好一个儿子,怎么摊上谈恋爱的事儿就变成个流氓了呢?!连威胁人家这种没品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万一那个叫小七的孩子也是个倔性子,两人再针锋相对起来……
裴妈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一步步偏离了最初的主题。现在明显不是儿子爱男人还是爱女人的问题了,而是一下子转到了儿子会不会犯罪的问题上去了!
裴老有点儿庆幸自己吃得快,要不然这会儿肯定吃不下去了。他现在脑子里也转过味儿来了,这混小子越说越离谱,不就是在忽悠他爸妈么?不过让他这个做长辈的眼睁睁看着儿子一家憋着心思斗来斗去,心里真不是滋味。
“你们俩也少说几句,”裴老看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筷子给大家作总结,“这件事先放一放,都冷静冷静。小戎暂时也不要去找小七。”
裴戎正要反驳,就被裴老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就算你跟人家耗上了,也得给人家一点儿消化的时间。难道真像流氓一样死缠烂打?”
裴戎蔫了。
裴老心说,个熊孩子,耍花样还耍上瘾了?真以为他那点儿小手段能哄住他老人家?吃的米还没他吃的盐多,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火候!
【高足杯】
70、元青花高足杯
柏晏泄露客户信息这件事经过了长达一周的谈判;终于按照客户慕容轻的意愿签订了赔偿合同。合同要求“柏发”在限定日期内完成客户本人在市区的另一套公寓房的装修工作;免除全部设计费、人工费以及部分材料费。
慕容陆和张玉都是要上班的人;张玉家那边也没有适合帮他们监工的青壮年人士;天气也越来越热,总不好让人家长辈来回跑;所以他们俩婚房的装修任务没有悬念的还是落在了慕容轻的肩上。慕容轻本来就有意把小六婚房的装修也委托给柏发做,本来还想等小院交工之后看看效果再说;结果柏晏泄密的事情一闹出来,慕容轻顿时觉得也不用琢磨别的赔偿了,直接把小六的房子给他装修好;也算省了他的事了。
慕容轻拿着徐永成的设计图去征求小两口的意见时,张玉着实惊讶了一下,继而就被感动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滨海人,张玉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柏发和徐永成呢,慕容轻不但包揽了他们的婚房和结婚的费用,还给他们找来这么好的装修公司,这就不止是面子上能不能过得去的问题了。
张玉回家把这事儿跟她家里人说了,张家父母和老太太也颇为唏嘘,都说见多了兄弟姐妹争夺家产的戏码,这么没有私心为哥哥嫂子谋划的小叔倒是少见。可见慕容家的兄弟俩都是厚道人。又说张玉有福气,看这情形,就算以后兄弟俩各自成家过日子,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兄弟情份也是指望得上的。
小六起初只答应让弟弟给他们交首付,剩下的部分他们想贷款慢慢还。反正他们俩的收入供个房子也不是供不起。但是这个提议被慕容轻给否决了,他的理由也是现成的,既然已经预备出了给小六买房的钱,何必要跟银行借呢,房贷的利息那么高,算下来不是要多交很多钱吗?太不划算了。
“真想亲兄弟明算账,就从你们俩成家以后开始算吧。”慕容轻拍着小六的肩膀安慰他,“现在你跟我还是一家的,分那么清做什么?”慕容轻心想,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他忙来忙去的挣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往深处想,慕容轻之前的日子都过的十分压抑,任人欺辱,又饱受轻视。这种压力扭曲了他的自尊与自卑,令它们变得同样敏感又强烈。能为自己的亲人做点儿什么,能被他需要,并且得到他的认可,对于慕容轻而言,不仅仅意味着自己已经具备了足够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包含了一种精神层面的象征意义——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依附于什么的玩物。他也能像其他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能挣钱,并且能够帮到自己身边的人。
他知道小六一定能明白这些。
这就像一个仪式,只有小六的配合与接受,它才能够真正完成。
这一点,小六同样清楚。因此他虽然心有不忍,但也只是稍稍抗议了一下就全盘接受了慕容轻的安排。他知道小七挣钱不易,但有些事,明显的要比挣钱本身更加重要。只要是小七希望的,他都会照做。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那些令彼此感动的情分珍惜地放在心底就好,用不着急着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