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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点点头,“好。”
裴戎又说:“对了,爷爷昨天还说有事找你呢。”
小七顿时打起精神,“什么事?”
“好像是有个老朋友想入手个什么东西,想请你看看。”裴戎说:“我也重复不来,要不你给他打电话问问吧。”
82、兔毫盏
裴老说的这位老友姓陈;是裴老以前的同事。儿女都在国外;老两口对收藏特别感兴趣;多年来陆陆续续也积攒下来几件好东西。雁轻只在裴老家里见过陈老两次;并不熟,只记得这人的性格颇有些老式文人的酸腐;跟人说话的时候一副恃才傲物的劲头。不过做学问的人大都有个特点,佩服真正有本事的人。
陈老见裴老带来的是个小年轻;还很不放心地拿出家里的几件藏品对雁轻试探了一番。陈老于书画上颇有研究,瓷器却不行。所谓的试探也不过是拿着之前早就鉴定过的东西听听这个小年轻怎么说罢了。雁轻也不觉得生气,他本来就年轻;别人又不认识他,对他有所怀疑是很正常的。换了是他的话,也得先看看这人本事怎么样。
一番见招拆招之后,陈老心满意足的带着雁轻和看热闹的裴老一起去了约好的茶楼。
他们来的略晚,卖家和牵线的人都已经到了,正在包厢里喝茶聊天。看见陈老还带着人,也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这桩买卖的牵线人姓楚,是古玩协会的一个理事。跟陈老和裴老都是熟人。据他说,卖家打算出手的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瓷碗,因为要给家里孩子买房,所以急于出手。陈老看那位卖主,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中年男人,身材略有些发福,相貌衣着都极平常。看他们的时候,眼神里还稍稍带着点儿戒备。
几个人寒暄几句,卖主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取出一个层层包裹的布包放在桌上,再一层一层解开,露出一只深褐色的茶盏。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中年男人一脸骄傲地介绍说:“我爷爷传下来的时候还嘱咐我们这东西是留着救急的。要不是孩子要买房,我也舍不得把它拿出来。”
雁轻见他这番做派,不由得微微蹙眉。东西还没看,真假未知,买家也还没表态到底要不要入手,何必这么早就提醒对方对于价钱的态度呢。这人单纯是个外行?还是想先入为主,给买卖双方营造出一种奇货可居的气氛?
中年男人见对方没人开口,便又说道:“这东西我以前找专家鉴定过,叫兔毫盏。是宋代的,这东西现在可不多见啦。”
陈老小心翼翼地拿起茶盏看了看。这是一只口径大约在十一至十二厘米,高七、八厘米的敞口碗,口沿外撇,尖圆唇,腹壁斜直,腹较浅,浅圈足,形似漏斗。黑褐色的釉面析出金褐色的兔毫纹,丝丝缕缕,十分美丽。
陈老看不出什么一二三四来,转头问雁轻,“怎样?”
雁轻从他手里接过这只兔毫盏,随口问道:“您是找谁鉴定的?”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说:“是一品堂啊。一品堂你知道吧,那可是咱们滨海的老字号。”
雁轻的手顿了一下,又是一品堂,又是慕容世家。是这个男人借着“一品堂”的名声随口一说,还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
中年男人大概对他刚才的问题感到不满,语气也有些僵硬,“这位先生,你到底看出什么来没有?”
雁轻没有理会他,低下头仔仔细细看着手里的东西。
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被楚理事一个眼神制止了。
雁轻将兔毫盏翻了过来,对着光源观察胎体表面的兔毫丝,口中淡淡问道:“您这件东西,开价多少?”
中年男人忙说:“我家里急等钱用,二十八万,不能少了。”
陈老与裴老对视了一眼,一起把视线投向了雁轻。
雁轻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似乎是微笑的表情,“前年浙江那边的春季拍卖会上拍出过一个建窑兔毫盏,大小跟这个差不多。兔毫纹是金色,起拍价就是二十八万。”他看了看茶桌对面两个人的表情,笑微微地说:“若是真品,这个价真不贵。”
陈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神色犹疑,“小七,你是说……”
雁轻将手里的兔毫盏举到与视线平齐的地方,淡淡说道:“宋代兔毫盏上褐色的兔毫丝用今天的话来说,是铁晶体的聚集物。与黑色釉的区别就是在同样的条件下,这些兔毫丝所受到的侵蚀要比黑色釉严重的多。如果是一件宋代的兔毫盏,釉面应该有一种凹凸不平的感觉。对着光看,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兔毫丝都是凹陷于黑色釉面之下的。”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老,目光望向神色微微有些变化的中年男人,“这是几百年的历史给它们打下的烙印,非人力所能为之。”
经他这么一说,陈老和裴老也看出来这件兔毫盏釉面平滑,并没有出现兔毫丝凹陷于釉面的状况。圈足部分,垂流釉略薄,也过于整齐,显得不那么自然。
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楚理事也有些遗憾,伸手从陈老手中接过那只兔毫盏,一边翻来覆去地看,一边挺感慨地叹了口气,“隔行如隔山啊,这里面的学问可是太深了。这位小先生真是学识渊博。”
雁轻抿嘴一笑,“咱们国家八十年代初就已经有了成功的兔毫盏仿品。这又发展了二十来年了,技术果然有所提高。居然连一品堂的鉴定师都看走眼了。”
楚理事侧过头去看那中年男人,神色颇有些怀疑,“一品堂我也接触过几次,你见的到底是哪一个掌柜?”要不是这人说东西经“一品堂”的掌柜鉴定是真品,他也不至于兴冲冲地的就给自己的老朋友牵线。虽说搞收藏的遇见赝品是难免的事儿,但是这事儿过了自己的手,到底有些不一样。还好当场验出来了,陈老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成交以后再让人看出来,陈老又会怎么想?会不会疑心他跟人串通好了坑他?楚理事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便觉心有余悸。真要传出这种名声,他以后可怎么混?
中年男人勉强笑了笑,“我也不认识,哪儿说得出是哪位掌柜?”
陈老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到底轻松了不少。从这两人的一问一答不难看出楚理事也是想办个好事儿结果没办成,心里也是领他的情的,便笑着打圆场说:“收藏么,遇到这种事情是难免的。你还当人人都是火眼金睛呢?有些店里的掌柜啊,那个能耐说不定还不如咱们呢。”
楚理事听他这么说,也松了口气,笑着说:“我看你请来这位小朋友就不错。”
陈老和裴老也都笑了起来。
中年男人沉着脸,半晌才发狠似的从陈老手中抢回那个兔毫盏,“我相信我这个是宋代的宝贝。你们不懂就不要瞎说!”
几个老人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话。这样的人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他们怀疑一品堂的掌柜,卖主怀疑他们的能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这买卖到底是做不成了。
中年男人带着东西走了之后,楚理事不好意思了,拉着陈老的手道歉,“老陈呐,这事儿是我太心急了,欠妥当,还好最后没坑了你。”
陈老反倒挺乐呵,“你遇见好东西能想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要这么说咱们可就见外了啊。”
楚理事叹了口气,“刚才他说一品堂……你们看是真是假?要不要我们古玩协会出面去了解了解情况?”楚理事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陈老摆摆手,“算啦,人家一句话的事儿,真要计较起来,一品堂的人也未必就承认。”
裴老也随声附和,“是啊,再说是不是真的找过一品堂还是两说呢。”
雁轻坐在一边老老实实地给几个老人斟茶,心里却在想,喻白这头刚从他店里买走一对曜变天目盏,这头又冒出一只兔毫盏,难道又是凑巧了?还是说,真有人在专门琢磨建窑的东西?
裴老拍拍雁轻的胳膊,“想什么呢?你楚伯伯跟你说话呢。”
雁轻回过神,冲着楚理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您是说?”
楚理事也是上岁数的人了,家里孙辈也是雁轻这个年纪。雁轻又乖巧,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顿时语气也温和了起来,“我刚才跟这俩老家伙说,我上个月刚入手了一对康熙仿成化的青花山水人物胆瓶。当时请的是古玩协会里专门负责瓷器这一块的理事给掌眼。东西看着还不错,我也挺满意。但是今天这件事,让我心里不知怎么就有点儿不放心,能不能麻烦小朋友给我看看?”
雁轻转头去看裴老,他是裴老带过来的,在外人面前,裴老的面子自然要给足。
裴老笑着说:“老楚是个实在人,看看就看看吧。就算验出东西不对,他不会跟刚才那位似的。”
楚理事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个老东西说话真不中听。”
陈老也笑着打趣他们,“应该说,咱们这位小朋友一看,哎,两个瓶子都是真的,东西没错,是好东西。嘿,那就带劲了。”
雁轻也跟着笑了,“但愿如此。”
约好了再见面的时间,几个老人家也就散了。
裴老坐进小七的车里,犹豫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这也快到饭点儿了,你回去也是自己瞎对付,在家里吃完再走吧。正好你方姨今天要做红焖牛肉和葱油鸡。”
前两天裴戎刚跟他说过要带他回家吃饭,今天裴老会这么说,小七也没觉得意外,“我也好些天没吃过方姨做的菜了。”
反而是裴老偷偷瞟了他两眼,心存内疚。
想他一个老知识分子,一生清白。谁能想到老了老了,结果晚节不保,竟然堕落到帮着孙子去撬人家墙角的程度了!
83、平安
裴爸裴妈的假期快结束了;俩人开着裴戎的车上街买了一堆东西;有自己用的;也有带回去送人的。裴妈路过珠宝店的时候;还进去挑了两个玉挂件:一对龙眼大小的瓶子。裴妈知道,瓶子的寓意是平平安安。
两个孩子都没有父母在身边;一个是父母早亡,一个是父母不在身边;如果能互相关照,那是再好不过。至于人家孩子能不能被裴戎追到手,裴爸裴妈已经打定主意不打听。就像裴老说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做父母的,既然信得过自己的孩子,那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默默支持就够了。
这个假期,裴爸裴妈都过的颇有感触。自从他们放软了态度,裴戎对他们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的儿子,就像一只褪去了浑身尖刺的小动物,骤然露出了硬皮下面隐藏的柔软。甚至有一天,当裴妈无意中看见了儿子身上的伤疤时,裴戎居然像个孩子似的跟他撒起娇来,告诉她:“中枪的时候可疼了。”
裴妈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当时裴戎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只套了一条大裤衩。前胸后背的伤疤一览无余。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左肩和腹部的两个圆形的伤疤,裴妈认识,那是0。45大口径手枪留下的伤疤。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刻,她差点儿就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孩子。
跟生命相比,其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裴妈叹了口气,把两个首饰盒收进包里。转头看见裴爸似笑非笑的眼神,还很不乐意地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老娘拿自己薪水买的,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