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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是跟着何盛一起回来的,看见裴戎也没觉得意外。反倒是戴云山比谁都激动,大步走过去抓住雁轻的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裴戎挤到一边儿去了。裴戎把手搭在雁轻的肩膀上,担心地问他,“到底是谁?”
雁轻同情地瞥了一眼戴云山,冲着裴戎摇了摇头,“李队长说赵老什么也没说。”
“你以前跟他有过接触吗?”
“从来没有。“这个问题刚才李队长就问过他了。雁轻只是个外地来滨海打工的小透明,像赵老那种身份地位的人,是不可能对他多加关注的。
戴云山挤了过来,“小雁老板,这事儿要是有眉目了,麻烦你知会我一声。”
雁轻好脾气地冲他点了点头,“好。”
戴云山稍稍有些内疚,“这事儿说到底是我……”
“您别这么说。”雁轻摆摆手,不过是有人拿戴云山的事儿做文章罢了。他也挺倒霉的。俩人都是受害者,实在没必要再计较。看戴云山的架势,只怕不会甘心被人耍。裴戎不想让小七跟这个不着调的中年人废话,跟李剑锋等人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小七出去了,理都没理戴云山一眼。
上了裴戎的车,雁轻就把自己拍的那两件鼻烟壶的照片拿出来给裴戎看。这两件东西都还留在警方那里当证物呢,暂时还领不出来。裴戎本来就是个外行,看的又是照片,冷眼一瞧,还真是分不出什么来。
也正因如此,裴戎心里才清楚,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你也看出来了吧?”雁轻问他,“一模一样呢。”
裴戎点点头,眸色发沉,“这东西到你手里之前,赝品就已经做好了。我只是不明白,什么样的筹码能让赵老动心?”
雁轻苦笑,“我也很好奇。”
“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就在刚才,还有人跟他说赵老这一辈子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年岁又大了云云。雁轻压根没接话。不是他心狠,他只是觉得连外人都知道赵老的成就来之不易,赵老自己不知道吗?知道还要做这样的事,那就是做好心理准备要承担败露的后果了。别人可以随意害他,他就得无条件地做好人?
凭什么?!
今天这事儿也就是他动了点儿小心思把真品截住了,要是没截住呢?会有人跑到赵老面前去替他说话吗?雁轻相信赵老一定会面带不屑的跟所有打听这件事的人说“小年轻不知深浅,东西不对还敢叫板”之类的话,就像他在茶室门口跟那些人说的一样。然后所有的人都会骂雁轻不是东西。
真到了那一步,雁轻该怎么办,“六七家”又该怎么办,谁会替他考虑呢?
裴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李队长说,打电话到茶楼定包厢的人是赵老的助理。定位的时候特意嘱咐过要把监控关掉的。”他看了看表情“果然如此”的雁轻,抿着嘴笑了笑,“那个助理把赵老送到茶楼之后,又拉着包厢服务员确认了一遍才离开的。”
雁轻忽然觉得自己那几百块钱花的实在是太有价值了!这小服务员真给力!改天一定要买条大金链子去谢谢人家才行!
裴戎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
雁轻拍掉他的手,“这可是在你以前的单位,注意点儿!”
“走吧,带你去吃饭。”裴戎笑着发动了车子,“你有什么打算?”
雁轻叹了口气,“打算么,我觉得‘六七家’应该把我开除了。这事儿虽然对‘六七家’的买卖没有影响,但是这事儿闹得动静不小,赵老也被我得罪到底了,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老板都不会再用我。你也知道吧,赵老在古玩协会里地位不低,应该也是挺有人脉的。”
裴戎顿时心惊,“那怎么行?”离开了“六七家”之后,是个人就知道雁轻现在是孤家寡人了,真有人动手脚的话,也不必再顾忌庄家的态度。
雁轻拍拍他的肩膀,“必须要走这一步。要不然,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逼着庄家放弃我。只有离开了庄家庇护的范围,那些人才会走第二步。”
裴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若是另外一个人的话,他甚至会赞成。但这个即将涉险的人是雁轻,是他的小七,这让他如何放心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雁轻安慰他说:“一味忍让是没用的。因为人家不觉得你是在忍让,他只会觉得你好欺负,没能力跟他叫板。裴哥,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不彻底解决掉,我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裴戎声音干涩,“我反对。我是警察,你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雁轻与他对视片刻,裴戎转过头去专注开车,嘴角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我说的是真话,这世界上的人能让我相信的可不多。”雁轻伸出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裴哥,我前半辈子懦弱得很,别人欺负我,我也不敢反抗,只能忍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哥哥成家立业了,我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兄弟朋友、自己的工作,我还有你。我为什么还要忍着呢?”
裴戎蓦然心酸,“我会护着你的。我说话算数。”
雁轻的手指轻轻拽了拽他的耳朵,“正因为我相信你会保护我,我才有底气放开手脚去还击啊。裴哥,我已经忍了那么久了,不想继续忍气吞声过日子了。”
裴戎沉默不语。
雁轻又说:“以前我有很多顾虑,我自己、我哥哥、我师父。再加上我又小,能力实在有限,所以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现在……裴哥,你总不希望我一辈子都那么窝囊吧。我会看不起自己的。”
裴戎吸溜了一下鼻子,“别说了。”
雁轻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同意了?”
裴戎说:“以后手机全天开机,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联系我。”
雁轻感动地点头,“嗯,一定。”
“白天出门跟我报备。尽量别落单。”
雁轻乖巧地点头。
“我搬去你哪里,以后咱俩住在一起。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雁轻,“……嗯?!”
雁轻眨巴眨巴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裴戎脸上的表情明明那么正经……话题是怎么拐到同居上面去的呢?!
87、乔迁之喜
雁轻走了;“六七家”得有个能管事的人;于是庄老爷子又把杜海打发回来了。吃了一场教训;杜海也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庄老爷子是借着庄三少的名头提携雁轻这个年轻人;而不是像他之前以为的那样是因为三少才去照顾“六七家”。明白了这一点,杜海的态度也变了;他不再防备着雁轻,开始主动帮着出谋划策。
杜海本来就是庄老爷子的心腹;雁轻要做的事是保全“六七家”,很多内情自然也就不能瞒着杜海。因此,当小曲和苗苗眼泪汪汪地送别雁轻的时候;杜海心里是清楚的,他这位小老板只不过是设了个局,等着有人往里跳呢。
雁轻的这个决定本身也让杜海对他的印象有所改变。在杜海看来,有人针对“六七家”耍手段,雁轻完全可以通过三少求到老爷子面前去。就算庄老爷子如今退居二线了,但虎老余威在,要想护住“六七家”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还有庄洲父子和整个庄氏呢。连杜海都能想到的捷径,雁轻不会不知道。但他竟然没有这么做,杜海也不由得钦佩起他来。
雁轻倒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傲气,他只是防备心重,不愿意欠别人太多人情罢了。凌冬至虽然是庄洲的合法伴侣,但毕竟不是庄家人。如果他总是帮着“娘家人”,时间久了,在庄家人面前也会为难的。再者说,一直回避毕竟不是办法。他已经猜到背后算计他的是慕容家,更不希望让别人再掺合进来了。
自己的仇,总要自己亲自动手才痛快。
雁轻像个不甘心自己被辞退的打工者一样,站在“六七家”的门口跟杜海吵了一架,然后带着自己的几件私人物品灰溜溜地离开了。
杜海对外的说法是:“年轻人心高气傲,虽然有点儿小能耐,但是太能惹祸,这不是刚刚跟古玩协会又结了仇么。虽然这事儿不能说是他的错,但是“六七家”到底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和气才能生财。现在不撵他走,难道还等他把所有客户都得罪光了才撵吗?”
雁轻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着自己,他还是在市区的各个古玩店转悠了两天,假模假式地打听了一下用工的情况。表面文章做完之后,柏发那边也该交房了。雁轻正好闲了下来,索性一门心思地忙起搬家的事儿来。
半个多月没过来,鱼头和蜘蛛侠已经彻底变成野生动物了,爬山上树,每天疯的不亦乐乎。后院的菜地也被蜘蛛侠翻的乱糟糟的。搬家当天,小七看鱼头身上的毛毛都打结了,趁着客人都还没来,就按着它在浴室里洗了个澡,结果这死猫拼了命地挣扎,惨叫声飘的半个公园的人都听见了。
洗完澡之后,鱼头拖着湿漉漉的一身毛窜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生闷气。小七祭出炸小鱼这道利器都没能把它哄下来。到最后小七也怒了,就蹲在树下一条一条地喂给蜘蛛侠和黑糖吃掉了。
鱼头站在树枝上嚎叫,“慕容小七!你给老子等着!”
小七不理它。这货越惯脾气越大,越发的没个样儿了。
黑糖一边吃小鱼一边站着树下喊鱼头,“哎,小猫,下来玩啊。”
鱼头恨得牙痒痒,这二货大摇大摆地跑到它的地盘上来,还吃它的口粮,偏偏它还只能干看着。鱼头简直要气死了。
还有小七!这个家伙也讨厌!非要大中午的给自己洗澡!洗的毛毛上一股臭臭的桔子味儿,好些天都散不掉,隔得老远耗子就能够闻到它身上的味道啦!
黑糖问蜘蛛侠,“它不理咱们,我跟你玩儿吧。”
蜘蛛侠还有点儿怕它,叼着半条鱼尾巴战战兢兢地问它,“玩……玩什么?”
“玩官兵捉强盗!”黑糖玩这个最拿手,兴奋的大尾巴直甩,“你当强盗,我当官兵!然后调过来!”
蜘蛛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以前住的地方也没有同类跟它玩过这个游戏,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傻乎乎地问它,“怎么玩呀?”
黑糖嫌低着头说话费劲儿,干脆趴下来,大脑袋搭在爪子上跟蜘蛛侠聊天,“就是我当强盗,到处跑,你是官兵,要抓住我就算赢了!”
蜘蛛侠看看黑糖那两只快赶上它脑袋大的爪子,再看看自己细细小小的小爪子,开始发愁了,它要怎么才能抓住这么个大家伙呢?
小七也有点儿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他家的小刺猬吗?没等他发表意见,就听鱼头在树上刺啦刺啦地磨爪子。
“傻狗!离我家刺猬远点儿!它才不会陪你玩!滚一边儿去!”
黑糖的表情呆滞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看树上那只凶相毕露的野猫,再看看蹲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小七。
它这是……被骂了?!
小七看它这样儿挺可怜,伸手摸摸它的脑袋,“我听你爹地说排骨快炖好了。”
黑糖顿时精神一振,一骨碌爬起来颠颠颠地奔着厨房去了。
鱼头扫了小七一眼,哼了一声,又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了。
小七把手里的小盆放在树下,拍了拍手,自言自语,“既然没人吃就先放在这里吧。我还得回厨房去帮忙呢。等下客人就都来了。”
背后没动静。小七一边数着步子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