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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雁轻一直把自己闷在工棚里烧瓷,除了偶尔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儿家里用的东西,几乎没有出来过。这会儿走在热闹的街上,简直都有些不习惯了。闲逛了一会儿,干脆调转车头去了古玩街。
就算他明面上不在“六七家”工作了,偶尔过去串串门也是可以的嘛,就算慕容锦看到了也不能说什么。
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的缘故,“六七家”没什么顾客。杜海不在店里,小曲歪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苗苗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很小心地整理货架,一转头看见雁轻进来,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惊喜的表情,“小老板,你怎么来啦?”
雁轻对这个手脚勤快的女孩子印象还是很好的,笑着点点头说:“今天没事儿,过来看看。你们都怎么样?”
“挺好的,”苗苗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杜老板对我们也都挺好的。现代瓷卖的也挺好的,刚才还有一位熟客过来买了一对富贵牡丹瓶,说等下过来拿呢。呐,就是那位先生。”
雁轻回过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柏晏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看见雁轻的时候,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以前就来过“六七家”,但是苗苗不知道他姓名,所以笼统地以“熟客”称呼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雁轻对他的看法已经有了不少改变。这人虽然不像裴戎那样一身正气,但与慕容锦相比,柏晏的人品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个档次了。至于他骨子里那种利益至上的观念,在雁轻看来也不过是商人本色罢了。
雁轻冲他笑了笑,“柏少,怎么来这里买东西?”
柏晏挂了电话,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这不是雁老板吗,怎么又回来了?我记得您老人家可是不在这里干活儿了。”
“串门啊,”雁轻对他的揶揄毫不在意,“就算我不在这里干活了,这里也可以继续卖我的东西啊。”
柏晏扫了一眼店铺一侧的货架,挑眉问道:“你说的不会是这些现代瓷吧?”
雁轻笑着说:“柏少真聪明,一猜就猜对了。”
柏晏稍稍有些意外,不过转念就想明白了,雁轻离开“六七家”是因为得罪了古玩协会,并不是因为得罪了庄家,庄家明面上开除雁轻不过是给古玩协会那些有头有脸的老家伙们一个面子,至于暗地里么……柏晏自己就是个商人,在他看来只要有利可图,继续合作做生意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雁轻这些东西还是很不错的。
“你行啊,”柏晏笑着打趣他,“人缘还不错嘛。”
雁轻笑着问他,“你来买什么?早说我给你打个折。”
柏晏叹了口气,“算了,都是熟人,打什么折。再说也没几个钱。”说着招呼苗苗把他要买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对“六七家”工棚里烧制的釉下彩富贵牡丹天球瓶。直口、长颈、球腹、质地莹白如玉,一丛丛盛开的牡丹色泽缤纷,华贵大气。正是雁轻自己的手笔。雁轻拿起牡丹瓶看了看,忍不住笑着说:“柏少真给面子。”
柏晏诧异,“真是你做的?”
雁轻笑着问他,“送人?”
柏晏点点头,“我一个堂妹要出嫁了,这些天正布置婚房呢。”
雁轻见他说的轻描淡写,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喜庆的意思,不由得有些诧异。
柏晏苦笑着说:“你猜她要嫁给谁?”
雁轻,“……这我上哪儿猜去?你们这边的人我认识的没几个,不会是庄家的人吧?”
“我家也算拿得出手的人家,但要想攀上庄家还有点儿不够数。”柏晏摇摇头,挺遗憾地叹了口气,“要真是巴结上庄家,我至于这么发愁么。她要嫁的人是曹明河,就是跟你们慕容家沾亲的那个曹家。”
雁轻淡淡纠正他,“我跟慕容家可没什么关系。曹家就更扯不着了。”
“是我大意了。”柏晏做了个讨饶的手势,“你可千万别再把我泄密的事儿出来扯皮。”
雁轻大笑,“不会了。上次不都说好了吗,已经扯平了。”
“你记得就好。”柏晏不怎么高兴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是能嫁曹明轩我还能高兴点儿,那曹明河就是个草包,也不知我那堂叔是怎么想的!”
雁轻对曹家的事情略有耳闻,他好奇的是柏晏怎么会跟曹家那个后认回来的私生子关系那么好。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不是都很排斥外生的孩子吗?按理说柏晏应该跟同为家族嫡子的曹明河要好才对。
柏晏解释说:“我跟曹明轩是大学同学。当然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曹家孩子,后来他妈妈病逝了,他爸爸才找上来的。曹明轩特别聪明,也有能力。比曹明河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强多了!”
柏晏只顾抱怨这桩婚事,雁轻却觉得这桩婚事对自己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曹家与柏家联姻,如果这一层关系充分的利用起来,曹明河说不定会跟柏家变得亲近起来,而柏家对慕容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这样一来,慕容锦在滨海就又少了一个助力。
不过这事儿他能插手的余地很小,柏晏跟曹明河关系不好,是否真能通过这桩婚事让他和慕容锦离心他也没什么把握。但这听起来无疑又是一个机会。
但凡能削弱慕容家实力的机会,雁轻都不想轻易地放过。
96、挖坑
雁轻把柏晏让到会客区;又请苗苗泡了一壶茶过来。
柏晏心情不好;一坐下就开始给雁轻倒苦水;“我这个堂妹就是性子跳脱一点儿;人还是很聪明的。长得也不差,你看我的长相就知道了;我们柏家的人没有长得丑的。”
雁轻失笑,“哪有跟女孩子比漂亮的?”
“我说的是真话。”柏晏叹气;“你说我二叔他怎么想的呢,哦,忘了跟你说;我这个二叔是我爸的远房亲戚,关系挺远的,所以我们这边也说不上话。我妈昨天还警告我呢,再拉着瑜蓝胡说八道,就要打我。说我瞎搅和。”
雁轻知道有种观念叫做“劝和不劝分”,搅和人家婚事,不管什么原因,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一种让人唾弃的行为。
柏晏这两天大概是憋得狠了,这会儿拉着雁轻就抱怨个没完,“曹明河长得那个糟心样儿我就不说了,关键是人不行啊,家里生意到这会儿还接不上手。自己没能力,又嫉妒他爸看重曹明轩,一天到晚没事儿就给曹明轩挖坑……我草,一说起这个草包老子就想揍人。”
雁轻笑着说:“我听说曹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你二叔是不是也在打这个主意?”家族联姻,除了权势利益,还能图什么呢?
柏晏顿时萎了。
雁轻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他,“慕容锦到底是曹明河的表弟还是表哥啊?他们俩到底谁大一点儿?关系很近吧?慕容锦送了什么贺礼?”
柏晏疑惑地看着他,“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他记得这个人跟慕容锦的关系简直是糟透了,自己还被连累的损失了一大笔钱呢。
雁轻想了想,索性跟他把话说开,“我还能有什么坏主意,只不过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机会黑慕容锦一把。”
柏晏不怎么放心地看着他,“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上次就是被你们给连累了!”
雁轻不以为然,“谁让你那么相信他,大嘴巴!”
柏晏怒了,“谁知道你们堂兄弟之间有那么多的猫腻啊。而且慕容锦那个王八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不老子能相信他了吗?”
雁轻忙说:“所以我跟你说啊,如果能找到机会黑他一把,你也算解气了是不是?”
柏晏想了想,“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雁轻反问他,“你先说说,慕容锦送了什么贺礼?”要是东西与他预想的不一致,他也没机会动什么手脚。
柏晏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嘀嘀咕咕问了几句,然后告诉雁轻,“是一对光绪年间的黄釉粉彩喜上眉梢纹碗。”
雁轻猛地一拍桌子,柏晏竟然真的送了瓷器!
“你堂妹对曹明河感情怎么样?”
柏晏撇嘴,“她最烦的就是曹明河这种草包,但是家里定下来的事情,她又没法子反对。现在正在家里跟她爸妈谈嫁妆呢。”
雁轻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我有个主意,可以给你堂妹添点儿嫁妆,你干不干?”
柏晏对他很不放心,听他要出招,表情立刻就警觉了起来,“要干嘛?”
雁轻把他拽了过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柏晏的神色微微有些动摇。
雁轻继续给他拱火,“这事儿对你们没一点儿坏处啊,柏少,你不是心疼你堂妹吗?这多好一个机会啊。”
柏晏还在犹豫,“这回头要让曹明河发现了,不是影响人家夫妻关系?”
雁轻对这个假设不以为然,“曹明河懂瓷器吗?他怎么会发现?就算他发现了又怎么会怀疑到你堂妹的头上去?难道你堂妹会主动告诉他,自己黑了他的东西?私房,你懂不懂什么叫私房?!”
柏晏颇为动心,“我跟瑜蓝商量商量。”
雁轻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商量去吧。你应该想到,这件事要是做成了,曹明河只会跟慕容家疏远。站在你们柏家的立场,不是也希望曹明河跟柏家多亲近吗?他要是一直被慕容家勾着走,你们柏家,还有你那个堂妹,只怕从这场婚事里捞不着什么好处。”
雁轻深信曹家对于慕容锦是个重要的盟友,如果慕容家有适龄的女子,慕容锦一定不会放过这门亲事的。曹家在滨海的势力对于慕容锦来说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如果曹明河能顺利地继承家业,对于慕容锦来说,一起长大的感情绝对会让曹家和慕容家的利益联盟变得更加牢固。一旦曹家后认回来的私生子曹明轩继承家业,慕容家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所以慕容锦一定会坚定地站在曹明河这一边,帮忙阻止曹明轩上位。
但是对于柏晏来说,曹明河继承家业,对他的堂妹一家会很有利。但堂妹只是堂妹,他们一家跟柏家的嫡支相比,毕竟还有个亲疏远近的分别。站在柏晏自己的立场上,他以后是必然会接手柏家的生意的,曹明轩上台毫无疑问会给柏家带来更多合作的机会。从私人角度来讲,柏晏也希望那个最终胜出的人是曹明轩,而不是曹明河。
所以打压慕容锦,对于柏晏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柏晏点点头,“我跟瑜蓝谈谈,你等我消息。”
雁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当下含笑点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这件事听起来冒险,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非常简单的。至少在雁轻看来是这样。首先他们要找个机会去参观参观柏小姐的婚房。
柏瑜蓝是个挺文雅的女孩儿,心思通透。女孩子么,对于婚姻生活难免会有些自己的憧憬,柏瑜蓝也不例外。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这桩婚事是家族联姻,但她还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自己亲手布置新房。反而是她那个未婚夫曹明河一直没有露面,只派了两个助理把自己的东西送了过来,其余的事情竟是一概不管。
柏瑜蓝对这一点似乎并不在意。滨海就这么大,曹明河那么有名的一个纨绔,她有什么不知道的。只不过为了家族利益,她没有别的选择罢了。在她周围的朋友当中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况,见得多了貌合神离的夫妻,柏瑜蓝不觉得自己的日子会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