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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条还算合理，后一条整个就像在胡扯。
程修远打了个电话过去，宁熠很快接起，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听起来挺有朦胧感。
“哎呀，你还真打电话过来了？我这么大一个人，跑回自己房子住几天，还能把自己搞坏不成？”
“店里很忙？”
宁熠停顿一下，说：“倒也不是很忙，就是琐事多，跑起来特别麻烦，我懒得折腾。刚好今天回来看了一眼，自己捯饬的房子还没住过，着实可惜。”
说罢，见程修远没出声，他就继续说：“没什么事，我这就挂了？刚才正打盹，就被你一个电话吵醒，我还想趁着热乎劲儿回去继续把那个梦做完嘞！”
程修远轻笑，“什么梦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宁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是个美梦，我成为亿万富翁的美梦！我真挂了哈？再哔哔我那个梦就找不回来了！”
程修远刚应了一声，电话就挂了。
电话那头，宁熠倒是真的是在睡觉，只不过房间内拉着厚重的窗帘，大白天屋内也跟夜晚一样漆黑。从两个小时以前他就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才艰难地酝酿出一点睡意，就被闹走了。
索性爬起来，就着一杯凉开水吃下四五片药，静静等待三十分钟左右，睡意很快涌上来，拽着他陷入深沉的梦境当中。
下午五六点，他扔在枕头边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程程’，宁熠依旧毫无所觉地睡着。连续打了三四个电话，程修远才放下手机。
许是在忙，或者手机不在身边？
程修远隐隐担心，偏生今天手术挺多，预计至少得晚上十点以后才会下班。以宁熠最近被他管出来的作息，这个点大概也睡了？
次日早上七点，程修远拿着钥匙打开了宁熠家的门。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房间，推开门一看，首先就对一室漆黑没什么好感。
借着门前透出的光亮，能看到里头床上赫然隆起一个包，房子主人正睡地香。
他悄声走到床前，帮他整理一下被子，看到床头柜半开着，刚准备给他合上，目光就触及到里头的药瓶子，英文的标签。
他下意识取出药瓶看了看，立刻就知道这是褪黑素，一般是人调时差，或者有轻度睡眠障碍的人助眠用。难道说，宁熠也有睡眠障碍？
不对，据他前些日子的观察来看，宁熠虽不至于是沾床睡，也不存在什么睡眠障碍，在他家住时，他就没见过宁熠吃这东西。
兴许是备用的？
他不由看向枕头边的手机，没怎么犹豫就拿起来看了看，很快他脸就黑了下来。下午五六点的通话记录，以及晚上十点多发过来的短信都是呈现未读取的状态。
这说明什么？说明至少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他就没动过手机？可问题是，手机就放在他枕头边？模式还是震动，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据他所知，宁熠的睡眠质量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地步！
他唤了几声宁熠的名字，没有反应，再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宁熠才陡然惊醒。看到程修远的脸，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也压根没注意到程修远的脸色有异。
“嗯？你叫我做什么？”
“你睡了多久？”
宁熠下意识去摸手机，然后一只手机就递了过来，他看时间的动作很缓慢，过了许久，他才不确定地说：“十几个小时？不好意思，我好像睡过头了。”
程修远又拿药瓶给他看，“这个，吃了几片？”
宁熠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顿了顿，见程修远表情严肃，不像能‘通融’的样子，就下意识选了个相对安全的数字说。“大概……两三片？我记不得了，昨天白天就想睡觉，结果睡不着才拿了药来吃。”
“一片里头含有的激素已经算是超量了，你还吃两三片？滥用药物，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是什么后果！？”
宁熠笑地有点勉强，“其实这不算药，就是一种保健品。从前，它不是还有个别名叫脑白金嘛。”
“就算它的主要成分跟人体分泌的激素一样，那也不是能滥用的东西。看你的样子，睡眠很不正常了。不行，你还是搬去我那边住，药我没收，不许再乱吃了。”
宁熠低着头，说：“我不想搬，药你可以拿走。”
程修远终于意识到根本问题不在药，而在于宁熠，“宁宁，发生了什么？”
“我，暂时有点混乱，你给我几天时间整理整理，等我整理出来，就跟你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上班，别迟到。”
他拒绝回答的态度也伤到了程修远，时间确实不早，但说几句话的功夫肯定有，但宁熠既然这么说了，他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好，我等你起来吃个早饭就走。”
宁熠点点头，连忙爬起来用五分钟完成洗漱，再坐到餐桌前吃程修远带来的早餐。程修远又待了几分钟才离开，他人一走，宁熠就放下早餐，去漱了口又回到了房间。
厚重的窗帘已被程修远拉开，他又走过去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好，手机扔在客厅沙发上，再回到自己房间。只在床沿坐了几分钟，睡意就再度涌上来，没有刻意抵抗，随之将脑子放空，很快他又睡了过去。
他真正醒来是在下午五点左右，先去客厅看完手机，把中午没回的短信回了一下，再瘫倒在沙发上，感觉睡地浑身无力。
‘睡眠疗法’无疑挺有用，至少他现在想起那件事，就没有刚开始撕心裂肺的痛感，只觉得像隔了一层墙，感受犹在，就是没那么清晰了。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不太好，本来，他是准备躲家里几天，等状态调整过来，再回到程修远身边。然而他做错了一点，反倒提前让程修远发现了。
一想到要跟程修远说实话，他就有着本能的抗拒。且再缓缓吧，只需要一点时间，他不想在脑子混沌成一片的时候去跟程修远说这件事。
宁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调整，就调整了五六天也没下定决心。
期间，程修远还是会有空就打个电话过来，宁熠若接就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若不接也不会打过来第二次。要是超过24小时宁熠没有回应，他会拿着钥匙直接找上门。
时间就在他的颓废中缓缓流淌而过，直到有天晚上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临市的。
程阿姨的声音还是挺温柔，“小宁，别怪阿姨唐突啊，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最近是不是，感情出了一点问题？这几天修远变化挺大，心里像压了什么事似的，问他也不肯说。我估摸着也不像是工作上的事，就想来问问你。”
宁熠喉间干涩地厉害，他只听到自己问：“阿姨，他……最近心情不好？”
“何止是不好，我瞧着是十分苦恼才对。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最磨人的感情能让他这样了。”
宁熠轻声道：“阿姨，其实我也想唐突问上一句，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接受我们？”
程阿姨好似没想到印象中很乖的男孩子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停顿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白。“哪有什么选择接受？不过是无奈之下只能接受罢了。修远陷地那么深，我们想拉他上来也没办法。 ”
“所以，你们也是不认同？”
“也？小宁你家是不是也在反对？”
宁熠却是突然转了话题，“阿姨，我会努力劝着点程修远，您别担心，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说完，可谓挺没礼貌地先挂了长辈的电话。
原来，没有人认同……忽然感觉好累，姑姑尖锐的话语再度响起，宛如魔音灌耳，一遍遍在重复，他只觉得头更痛了。
程修远满是淤青的膝盖，他温柔的鼓励，他们说好一起努力的画面……渐渐和姑姑厉声斥责他‘恶心’、‘不正常’混杂在一起。
他慌忙去卧室翻出备用的药，一股脑吞下几片，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却是一点效果都没，反倒是负面情绪似被滋养，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
程修远下了手术台，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发现中午的短信还是没人回，电话也是，他不禁担心起来。
等待会儿查了房下班后，就去看看吧？
人算不如天算，查房时突然有个患者出了点问题，等彻底解决问题都是凌晨一点多了，这个点显然不适合再去看人，他就在医院睡下了。
清早带着些许疲惫，他直接将车开到了宁熠家楼下，依旧是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早已习惯了屋内的安静，他直奔卧室，果然宁熠还在床上睡着。
他轻轻走过去，想跟往常一样帮他盖一下被子，却明显发现床上的人温度有异。
宁熠在发烧，且温度不低！
第29章 我们需要分个手
等宁熠‘睡醒’就发现自己在一家眼熟的医院里头，不等他搞明白怎么回事，程修远就黑沉着脸出现在他床头。
“滥用药，不吃饭不喝水，胃粘膜受损，差一点就穿孔了，你在搞自虐吗？”
严肃到近乎有点凶的程修远他还是第一次见，初醒的迷茫在他的指责下化为了十分的歉疚。“对不起，我最近心态太乱了。”
往常他一歉疚就会软下性子的程修远，这回却是不见半点软和，他硬梆梆地扔下一句：“你该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说完，他没给宁熠说话的机会，直接丢下他走了，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宁熠感到情况不妙，慌忙想要挽留就晚了。
他住院的时间里，程修远每日都会抽出时间过来看他一下，却不意味着他态度有所缓和。相反，现在的程修远对待宁熠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不是说他已经对宁熠没感情了，真没感情就不会每天无论多忙，都会不由自主地抽出时间去看望宁熠。其实也正是因为对宁熠的感情深，才无法接受他的自伤。
正所谓，要想被人爱，需得先自爱。自爱的范围太过宽广，无法以一言蔽之，但这宽广的解释当中必然不包含宁熠做过的事。
无论他这么做的起因是什么，除了伤到自己的身体，首先受到伤害的便是最亲近的人。而现在，这个人是程修远。
人总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从前宁熠一直认为自己是最珍惜程修远的人，然而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地多离谱，应该说，他从根本上就错了。
现在程修远不愿搭理他，无论他怎么找机会，程修远的态度都是不冷不淡。
等到出院那天，程修远再度出现在病房，宁熠眼睛一亮，随后就被程修远取出的东西，暗淡了所有光亮。
“钥匙都在这里了，以后，我不会再去你家。我们……到此为止吧。”
“你，要跟我分手？”
“你难过时，我一直在你身后，等待你调整好状态再找我。”
“现在，你等累了？如果说，我现在愿意什么都告诉你呢！？真的，我再也不纠结了！”
“不，等你，我永远不会累。让我想放弃的是你的态度，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甚至可以说，你爱别人，却是独独不爱自己。很抱歉，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你，无法接受……”某一天，也许就一个错眼，就失去了你。
宁熠低着头，攥紧手里的钥匙。冷不丁的，有水珠落下，他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却只迎来更多的水珠，最终泛滥成灾。
程修远走了，真正意义上的离开。想来，他这样的人，既是选择离开，便是永远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