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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折就八折,都放一起吧。”景俊生从怀里掏钱,“喊了车来呢,过冬至当然要买多点。”
买完了汤圆,孙弘老老实实提着袋子,果果不忍心了,偷偷喊他把一小袋装到自己的小背包里。景俊生知道父子俩窃窃私语,笑了笑,又和腊肉店的老板打起了招呼。这回买了腊肠、腊鸭等,也得了个好折扣,孙弘和果果对视一眼,都觉得景俊生这副当家人的模样太帅气了。
有了这两样,几人都觉得手不够拿了,决定先放到车上。接着,排骨、老母鸡、山药、牛肉等也一一准备好,分量都很足,要用来迎接宾客。从镇上回村里,已经差不多傍晚,景俊生又去和赵岩他们几家人打了招呼,邀请明天来家中吃饭。
“累……今晚我不进厨房,你做饭。”景俊生把脑袋埋在沙发抱枕里,死活不肯起来。
果果坐在他旁边,攥着小拳头给他捶腿。
孙弘揉了把对方的头发,乖乖进了厨房。等他离开客厅,景俊生才爬起来,一把搂住果果:“大爸爸是不是很棒?”
被使劲蹭来蹭去的果果直笑:“哈哈哈哈哈很棒!我喜欢大爸爸!”
丝毫不知外头父子俩在称赞自己,孙弘一脸严肃地盯着手机,寻找适合的家常菜谱。那模样比起商业谈判时的认真,过之而无不过。安静鼓捣了很久,他才开口喊道:“吃饭吧。”
景俊生和果果一直忍着没去偷看,等看到桌上的菜,果果首先高兴地捧着脸:“看起来好好吃!”至于景俊生用“专业”眼光打量了一番,很容易就看出孙弘下了很大心思,土豆炖牛肉、炒西蓝花、蚝油蘑菇、豆腐汤以及芋头焖饭,都挺适合冬天吃,而且对孩子身体也很好。
“辛苦了。”他凑过去亲了口孙弘的脸。
孙弘下意识看了眼果果,小家伙可机灵了,装着扒饭的样子没抬头。
一家三口这才开始吃晚饭。孙弘会下厨,但始终不太熟练,牛肉炖得不够软,但吃起来还是很不错,肉香四溢。果果更爱土豆,轻轻一抿,吸收了肉汁的土豆就在嘴里融化了。景俊生尝了口蘑菇,鲜甜清爽,再配上味道浓郁的芋头焖饭,每一口都是享受。
其实孙弘有那么一点挑食的毛病,不爱吃西蓝花,但网上说孩子吃了好,碰巧冰箱也有,他就学着做了。看着父子俩吃得开心,他也尝试了一下,毕竟做父亲的要在孩子面前做个好榜样。
“有你在,明天就没那么忙了。”景俊生感慨道。
孙弘给果果夹了块蘑菇,看着他宛如一只小松鼠哼哧哼哧嚼着:“我们是一家人。”
景俊生笑眯了眼:“嗯。”
第55章 这里冬至大过年
景俊生家里有一间房,平时很少打开。冬至这天早上,他和孙弘早早起来准备好祭祀用的鸡、猪肉和鱼,还有水果,摆在了房里的供桌上。
供桌背后的墙上挂着景俊生外祖父母、母亲的照片,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景俊生的视线,却仍感觉亲人音容宛在。孙弘也跪在他身旁,神情严肃,这是他头一回见到自家老婆的亲人,虽然只是面对照片,但依然觉得很紧张。
景俊生眼角泛红,正低声念着什么,像在对在天上的亲人倾诉自己的近况:“……他叫孙弘,是我的爱人,我把他带来给你们看看,你们会喜欢上他的。”跪在两个大人中间的果果也懵懂地磕了个头,起身后小心翼翼地拉着景俊生和孙弘的衣服,嘀咕道:“太姥姥、太姥爷、姥姥你们好,果果很喜欢大爸爸和爸爸……”
祭拜完后,景俊生的情绪平稳了些,开始忙活今天的宴席。因为邀请了挺多人,所以他从早上就开始准备,把那些要事先泡发、洗净的东西先料理好。孙弘自然跟过去帮忙,留下果果端来小板凳坐在厨房门边看书,时不时探头看一眼两个爸爸。
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简单吃了顿饭,果果上楼睡午觉,两个爸爸还在继续忙,偶尔偷空接个吻。
快到傍晚,果果才慢悠悠爬起来,听到外头敲门声,便跑去迎接。果然甜甜地喊了一通“伯伯”“婶婶”之后,被各种搂着、抱着,脸蛋红扑扑的。反正小家伙也记不清辈分,乱喊了大人也不会怪罪。斟茶倒水也是由小家伙一手负责,景俊生在厨房晾凉了茶水,就让他端出去,来回几趟小家伙也不嫌累。
“俊生,要帮忙吗——”邹青走了过来,发现厨房里两个大男人几乎挨着肩在说话,立即噤声,笑了笑转身离开。
今晚与年夜饭想比,也差不太多,红烧排骨、党参炖鸡、姜母鸭、发财猪蹄、香菇腊肉等摆满一桌,肉香菜嫩,开了封的白酒入口醇厚不刺激,饭后还有汤圆甜汤。果果的碗里堆满了长辈们夹的菜,嘴巴也塞得满满,笑眯了眼。景俊生嘬了一口酒,看着孙弘被几个叔伯起哄,喝了好几杯也没罢休,终于忍不住开口:“悠着点……”
邹青和几个女人都附和道:“少喝点!不然回家给你好看!”
男人们瑟缩了一下,面面相觑,不得不放下酒杯。赵岩翘着腿,夹了一口腊肉,下意识想倒酒,又被邹青瞪了回去:“这不是好日子嘛。”
可不,来年春天村里要搞农家乐,他们几家都打算参与,景俊生也欣然应了。
“那也不能光喝酒不吃饭。”景俊生给孙弘夹菜,在桌子底下偷偷用脚尖去蹭他,然后被警告般扫了一眼,才安分下来。
果果瞧着叔叔婶婶,又看向自家爸爸,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被邀请来的几家人,对景俊生和孙弘的关系都隐约有了猜测,现在看来,和他们的想法八九不离十了。不是没想过劝,但看着果果的笑脸和景俊生越发放松的状态,他们都不约而同将这个念头抛开了。何必做这个恶人呢?如今这一家三口看上去非常幸福,团圆的日子,团圆的家庭,最好不过了。
景俊生悄悄留意了一下几位叔婶的表情,暗地松了口气。
饭后,景俊生和孙弘去煮汤圆,甜的一锅,肉的一锅,都没做什么记号,看到时候大家吃到什么味道就什么味道。邹青他们搂着果果,低声打听平时孙弘与父子俩怎么相处,慢慢也放下心来。比起不知道品性的另一个女人,孙弘明显更符合他们的要求,对果果好、对景俊生宠爱有加,这样就足够了。
“吃甜汤咯!”景俊生喊道,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过去舀了一碗。
果果咬了一口:“我吃到了豆子!”
景俊生吃了一半,皱了皱眉头:“是黑芝麻的……”
“给我吧。”孙弘自然地接过来,“我这里有花生。还有山楂,稍微有点酸。”
“那我要花生。”
这下叔婶们更没话说,两人一看就特别恩爱,了解对方的口味,熟悉对方的生活习惯。
夜色深沉,送走了宾客们,果果也困了,用软软的声音说了声“晚安”,就乖乖回自己房里睡觉。景俊生和孙弘收拾了餐桌,一同去洗漱,耽搁了一段时间后也回房休息。“我给你吹头发。”景俊生拿出电吹风,跪在孙弘背后。
“好啊。”孙弘眯起眼,靠在对方胸口前,感觉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发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我今天表现如何?”
景俊生舔舔嘴唇:“很好,值得给满分。”叔婶们临走前,眼神里都带着“你们好好过日子”的意味,弄得他直想笑。
“没有奖励?”
三两下吹干了对方的头发,景俊生放好电吹风,扳过自家男人的脸亲了上去。然后,被更凶猛地缠住了。
虽然没打算让这家伙做到最后,给点甜头还是可以的……他一边想着,一边发出很轻的闷哼声。
第56章 岁岁平安节节高
每年新年,村里都会挂上灯笼,景俊生也把门前的两个换了,顺便与孙弘一起,将新买的金桔盆栽摆好。
这一两个月来,村里大都知道这一户是两个男人一起过了,纵然有鄙夷的、不理解的,却没有跑出来指责他们的人。哪怕是守旧的叔公们,也许是听了赵岩的话,也默认了村里有这么一对同性的恋人。都说担心小辈老了没人照顾,这家还有个果果,也不需要他们这些隔了一层血脉的长辈多嘴。
孙弘拍掉手上的泥土,接了个电话,表情迅速从放松转为严肃,看得果果一愣一愣的。
“怎么了?”景俊生问道。
舒展了紧皱的眉头,孙弘无奈一笑:“是三叔,说老太太在拼命找我,可能是想起快过年了吧。”
景俊生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公司出了问题……”
“没事,有三叔和袁岳看着,他们俩都是厉害的角色。更何况,三叔不会让人欺负袁岳的。”
果果拉了拉景俊生的手:“那是谁呀?”
“应该是叫叔公吧?”景俊生不太确定。
孙弘点头:“是吧,果果是他侄孙,你是他侄媳妇。”
“这年纪和辈分真是……”
“要怪就怪我祖父死得晚,我才有个那么年轻的三叔。”孙弘对花心的祖父没有好感,对方不知道在外头有多少私生子、私生女,几乎都被孙弘祖母拦下了没有认祖归宗,除了孙宇。大概是因为祖父坚持那个年轻的女人和他当年的真爱长得很像,与祖母做了个交易,用自己名下的产业换取一个私生子入族谱的机会。孙弘倒是和孙宇合得来,老一辈的腌臜事,祸害不及小辈。
景俊生摇摇头:“果果也还那么小……”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没被察觉,“我们也那么年轻就有了他。”太幸运了。
“什么?”
他展颜一笑:“没什么,回屋里吧。”
吃了年夜饭后,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其实两个大人提不起兴趣,反而是果果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两眼定定地看着屏幕。孙弘犹豫片刻,给孙宇打了个电话,报了声“春节快乐”。
孙宇还是一贯的嚣张语调:“我侄媳妇在旁边?”
“……俊生,来。”孙弘冷着脸递过去。
景俊生笑眯眯地与孙宇聊天:“三叔,春节快乐!对啊,刚吃了年夜饭……都挺好,你费心了……对了,要和果果说话吗?他在看电视。”他把手机塞到小家伙的耳边,低声道,“给三叔公打声招呼。”
“三叔公好。”果果第一次和这个“叔公”聊天,有点害怕。
孙宇愣了一会,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回头叔公给你个大红包!”
景俊生就看着过果果和那头聊得格外开心,想着当初唯一一次见到孙宇的时候,还觉得这人漂亮又阴郁,没想到居然是一副孩子心性。
过了一会,孙弘不耐烦了,哄着果果给他手机:“三叔,袁岳呢?”
“在我旁边。”孙宇懒散地回道,“老婆,有人找你。”
那边传来袁岳很轻的声音,大概是在骂孙宇,很快换回了平常的说话方式:“老板?”
孙弘戏谑道:“你俩好事近了?”
袁岳似乎害羞了一阵,随即假装淡定:“没有,他一直烦我。最近公司里……”他汇报了一通,没听到孙弘的声音,疑惑地问道,“老板你在吗?”
紧接着传来小孩的声音:“是,是三叔婆吗?”
袁岳立即反应过来了,那边的应该是孙弘的儿子果果,但这个称呼——他咬咬牙,狠狠掐了一把非要凑过来的人,“果果?春节快乐呀。”
果果高兴地笑了:“爸爸说三叔婆很厉害的!我都没见过三叔婆呢……